「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確實是五天粒米未進了。」楊旭搖著頭,在這件事情上他當真不覺得有什麼夸張或者隱瞞的必要x ng︰「如果不是實在餓的受不了了,我也不會冒著觸犯軍規的危險跑出來打獵。雖然說大將軍的軍法不算太嚴,但是這種事情要是被抓到了,一頓軍棍是絕對少不了的。我冒著受罪的風險,還不是因為肚子已經顧不上了嗎?」
陶宗旺在軍法方面確實執行的不嚴,這家伙寒門出身,因此對于麾下的平常士卒態度頗為友善,挺能得人心。楊旭趁夜跑出軍營打獵,放在其他大將軍的麾下,說不得會按照逃卒論處,而逃卒,下場就是處斬!但是在陶宗旺大將軍的麾下,這樣的錯也就是挨一頓板子罷了。相比于餓的實在是受不了的肚子,楊旭仔細的考慮了一番,相比于受罪,他覺得還是優先照顧好自己難受的肚子才是正事。
貴氣的中年人認真的看了看楊旭,從楊旭的眼中他只能看出一片的真誠。而且,楊旭也確實沒有必要在這件事情上說謊。說這樣的謊話沒有意義不說,等會兒烤肉就好了,楊旭是否真的那麼能吃,立刻可以檢驗。他看得出楊旭並非是腦子不好的蠢蛋,絕對不會說這些能讓人輕易揭穿的謊言。而且,陶宗旺軍法不嚴這件事情,他也是頗為清楚的。
和世家出身之人強調軍紀,強調令行禁止不同,寒門出身的陶宗旺總是厚待士卒。他甚至不止一次的宣稱只有真心的對手下士卒好,才能讓手下的士卒真心效死。至于想要靠著軍法,靠著軍紀約束士卒,那就是個笑話!
貴氣的中年人不太認同陶宗旺的這種態度,但是他也知道陶宗旺確實一直以來都奉行著這樣的‘兵法’。作為一個寒門出身坐到柱國,大將軍位子上的莽漢來說。陶宗旺不可能從真正的兵法大家那里系統的學習過兵法。他所謂的‘兵法’,都是自己看書得來的一知半解,再加上多年帶兵的經驗積攢所形成的。他雖然不認同,但是也不會反對,更不會針對陶宗旺對于軍紀的放縱表示什麼態度。陶宗旺只要能帶兵打勝仗就行了,至于他怎麼帶兵,中年人完全不在乎。
「那你就趁這次機會多吃點吧。」
中年人笑了笑道︰「三月就要出兵,到時候你怕是連打獵的機會都沒了。」
「三月出兵?」楊旭一拍大腿,大大咧咧的道︰「我就知道你這家伙身份肯定不一般。我猜,你肯定是忠親王楊業吧。」
「哦,你如何……呵,是了。連各軍大將軍都未必知道聖上決定何時出兵,我卻知道是三月出兵,如此說來我的身份應該比個軍大將軍還要高不少。看來我說漏嘴了。」貴氣中年人搖了搖頭道︰「是我自己說漏嘴了。不過你如何肯定我是王爺,而不是朝廷之中的重臣呢?」
「沒錯。」楊旭雙手一拍︰「這個時候上山打獵,身邊還跟著這麼多的陌刀j ng銳保護,你的身份就肯定不一般。我本來猜你可能是朝廷重臣,但是年齡不對。侍郎裴大人和尚書周大人都六十幾了,而你看起來頂多不到四十歲。其他的大人,夠資格的年齡不對,年齡對的不夠資格。而且你身邊還跟著一個宦官,一般的朝臣身邊肯定不可能跟著一個宦官。別瞪著我,瞪著我也改變不了你是宦官的事實,下次記得要變裝至少要在下巴上貼點胡子才像話。你也不可能是聖上,雖然年齡差不多,但是聖上如果要來打獵,早就大軍封山了,我不可能進的來。既然我進來了,那就說明大軍沒有封山,你也不可能是聖上。我听說忠親王楊業和果郡王楊敏這次都隨軍前來,果郡王听說是先帝死後才出生的,現在才三十不到,年齡明顯不對。我猜,你是忠親王楊業,對不對?」
回過頭,看了看面白無須的葉開,楊開笑著擠了擠眼楮,換回了葉開無奈的白眼,這才轉過頭來,笑著道︰「你倒是聰明,我就是忠親王沒錯。不過,明知道我是忠親王,你還敢如此放肆,難道不擔心我砍你的腦袋?」
「從剛才撞上你開始,我的小命就捏在你手里了。」楊旭呲了呲牙︰「如果你想要殺我,不要喊那聲住手,我現在肯定已經死了。就算是現在,那幫拿大刀的還包圍著我,我也沒有那個把握能從這幫人的手中逃出去。不過嘛,我堅信這個世界上除了真正的瘋子,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有著自己的目的,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在這一點上,我實在是看不出來殺我對你能有什麼利益。」
「也許,這可以讓我高興。」
楊旭認真的盯著楊開的眼楮看了看,搖搖頭道︰「你不會,因為你不是一個嗜殺的人。」
「哦,你又如何看出來的?」
「感覺。」
楊旭笑了笑︰「我在朔方城天天就是剿匪,各種各樣的盜匪見得多了,真正嗜殺的,裝成嗜殺要讓人害怕的,被人逼著殺人的,殺人只是為了生活的。從你的眼楮我可以看得出來,你討厭殺人。」
「我討厭殺人?你可知光是這十年來,直接或者間接死在我手里的,究竟有多少人?你又知不知道接下來我要殺多少人?你若是知道這個數字,我很好奇你是否還能說我討厭殺人?」
「喜不喜歡殺人和會不會殺人是兩碼事。如果必須要殺人,也只能殺人,那即便是最討厭殺人的人,也會咬著牙殺人。」楊旭搖了搖頭道︰「看一個人到底是否喜歡殺人,是看一個人在不需要殺人的時候是不是會輕易殺人。也許你真的殺過很多人,但是就算你殺人殺成了尸山血海,也並不代表你就一定喜歡殺人。白天的時候笑著殺人,是為了讓人敬畏,晚上縮在被窩里偷偷哭泣,是因為可憐那些死在自己手上的生命。一邊哭著一邊殺人的,我也不是沒見過。」
「那你呢?」
「我也不喜歡殺人,在朔方的時候我殺了不少,接下來可能要殺的更多。沒辦法,不殺人就得死。」
「佛祖說割肉喂鷹以能感化惡鷹放棄殺戮,也許有個不需要殺人的法子。」
「這句話佛祖肯定沒有說過,多半是那些和尚尼姑杜撰出來的。」楊旭搖了搖頭︰「如果真有這件事情,只能說明佛祖是個**。」
「哦,你如何說?」
「老鷹生來就是要吃肉的,兔子生來就是要吃草的。老鷹如果不吃肉了,兔子就會瘋狂的吃草,到最後老鷹沒吃的,肯定要餓死。兔子把草吃光了,也得餓死。最終結果就是老鷹死了,兔子也死了,就佛祖還活著。」
「草會被吃完嗎?」
「如果有一天兔子真的不會被任何東西吃掉,那草一定會被兔子吃完的。」楊旭笑了笑︰「天地自然的造化是個很神奇的東西,吃肉的吃掉吃草的,這樣吃草的就不會吃掉太多的草,到了明年草還能再長出來。如果全部都去吃草了,草終究要被吃完,到最後草被吃完了,吃草的沒了吃的,要不然就再度吃肉,要不然就活活餓死。」
「你這道理,是何人所教?」
「自己瞎想的,我總覺得自己是對的。至少比那幫和尚尼姑嘴里的佛祖菩薩對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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