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還記得那地窖的位置?」薛良急不可耐的詢問道。
艾虎不假思索的點點頭︰「當然記得。」
此時距離薛良和陳忠國約定好的時間只剩下一夜,薛良必須在今天晚上將整個案子敲定!由于時間緊迫,薛良不敢有絲毫耽擱,在府里調遣三個僕人陪同,穿上簑衣,冒雨讓艾虎帶著去找那個地窖。
地窖的位置處在小石河與‘薛良老家’之間,是附近百姓冬季用來儲存蔬菜的。地窖的入口在一個一米多高的小土包上,就像下雨之前螞蟻窩上面環丘,用來阻擋雨水灌進內部。
薛良找到地窖的時候,時間大約是酉時末戌時近,晚上七點左右的樣子。由于是荒郊野嶺沒有半點燈火,再加上下著雨,周圍一片漆黑。薛良讓僕人模著黑將地窖上面半米見方的小門打開,當地窖門被撬開的時候,一股濃重的火油味迎面撲來,驗證了薛良‘火油毀堤’的猜想。
薛良讓僕人和艾虎等在外面,自己孤身進入地窖。別看外面雨勢越來越大,可地窖里卻十分干燥。薛良從懷里拿出火折和半截蠟燭點燃,借著微弱的火光打量著地窖的環境。
這地窖就是一個普通的菜窖,沒什麼特殊之處,大小約莫一丈見方,高矮則有兩米左右,可以讓薛良在內部隨意走動。
與薛良意料中的差不多,地窖內除了當初堆積火油時積留下來尚未散去的火油味之外,空無一物。顯然作案之人在得手以後,就將這個作案現場給清理干淨了。畢竟毀河堤是‘反人類’的重罪,抓到的話足夠夷平九族,所以作案之人定會力求萬無一失。不過薛良也並非一無所獲,在薛良不遺余力的搜索下,角落里一個不起眼的布片被薛良所發現。撿起來一看,是一塊只有巴掌大小沾著火油的麻布片,不用想,肯定是用來密封缸口的。
這是薛良找到的第二個實質線索。由于黑燈瞎火不便查驗,因此薛良將布片仔仔細細的收入懷中,離開地窖,帶著人以最快的速度返回甄府。然後借著甄府明亮的燈光,仔仔細細的打量著手中的布片。
這是一塊棉麻布,本身並無特殊之處,但這個時代棉麻布多用于北方,而南方因氣候ch o濕,且氣溫高,因此無論是穿衣還是一些其他的用處,大多采用的都是吸水x ng強和散熱x ng高的亞麻布。雖說油水不相容,但如果水汽侵入到油中,還是會影響油的品質,因此采用亞麻布封閉缸口,阻隔水汽是更好的選擇。而作案之人卻選用棉布,不難猜測,對方是為了避免被官府順藤模瓜找到自己,所以並不是在南方買的火油,而從北方將火油運到此處。這就解釋了為什麼會用棉麻布封缸,同時得出一個結論,作案之人是北方人!
繼續推理下去,又會得到一個結論。既然作案之人是北方人,而南北相隔甚遠,普通的北方人別說知不知道‘小石河’,恐怕連松江縣在哪都不知道。由此可見,對方既然是有預謀的作案,料想是對松江縣了如指掌,至少也是近期來過松江縣。
簡單的梳理一下案子之中的線索。馬家命案的根本原因是布匹行業的商業爭斗、小石河決堤則是牽扯到整個南方布匹行業、棉麻布封缸引出了作案之人是北方商人、神秘女人與本案有著直接關聯。因此,只需要推斷出,南方布匹行業混亂之際,哪個地方最為得利,再看看這個地方有沒有北方女商人,便可揪出作案之人!
薛良對這個時代的商業網絡並不熟悉,因此只能搬救兵求助,而救兵非楊連亭莫屬。一想到楊連亭,薛良就有些感慨萬千,自己和楊連亭打心眼里誰也不待見誰,可偏偏總是能被各式各樣的事件聯系在一起,這就是所謂的亦敵亦友吧?
薛良連夜找到楊連亭,經過將近半個時辰的探討,最後得出一個‘地名’,金陵!
得到了地名,距離真相只差一步,可這一步卻有點過于遙遠。金陵雖和松江縣距離不遠,但薛良的時間卻已經寥寥無幾,如果現在啟程趕往金陵,恐怕等薛良查出案子的真相時,刑部的判決早已下達。
難道天意如此?就在薛良心灰意冷,準備回家坐等噩耗的時候。楊連亭卻突然將薛良給攔了下來,臉上帶著‘ji n商’慣有的笑容,口蜜月復劍的對薛良說道︰「自從在下接管家業以來,雖很少離開松江縣,但對周邊地區的風吹草動,還是耳熟能詳的。在下倒是可以幫助薛兄排憂解難,不過咱們都是生意人,人情歸人情,利益歸利益……」
雖然楊連亭的做法屬于**果的趁火打劫,但薛良此時此刻非但沒有絲毫厭惡,反倒打心眼里感謝楊連亭打劫自己。薛良一掃頹靡,連聲問道︰「金陵可有做布匹生意的北方女商人?」
楊連亭嘴角微揚,擺了擺手,輕言道︰「不著急,咱們先把價格談妥了再說。剛才幫你推斷出‘金陵’這個線索,權當是送給你個人情,就不淡錢了。至于接下來這個問題,若是少于十萬兩,在下就只能愛莫能助了。」
十萬兩能買回冉ch n的命,不多!薛良當即點點頭︰「好,就十萬兩!」
見薛良如此痛快,楊連亭很是滿意,便不再拖沓,直言道︰「金陵女商人不少,做布匹生意的女商人也有,但既是北方人,又做布匹生意的女商人就沒有了。」
聞听此言,薛良宛如被潑了一盆冷水,從頭涼到腳。雖然楊連亭的回答沒有絲毫意義,但怎麼說也是幫自己掃清了金陵方面的疑慮。盡管心情很復雜,但做生意講就是個誠信,薛良還是當場寫下了欠條。結果就在薛良準備離開的時候,楊連亭又把薛良給攔了下來,十分缺德的說道︰「別急著走啊,難道薛兄不想救冉ch 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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