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天駿正閉著眼楮,忽然感到她柔軟的身體撲到了他的身上,那麼緊張,那麼驚慌,生怕他真的有什麼事,會將她丟下似的。愨鵡曉
這種感覺如此荒唐,可是,卻如此溫暖。他從不曾料到,這小女人會真的在乎他,不是一直恨不得置他于死地嗎?所以,這到底是真心,還是一種偽裝?
他靜靜地閉著眼楮,仔細分辨她的聲音,想從中探出一絲端倪。
唐輕舞見他搖不醒,心里愈發緊張,終于忍不住,淚水簌簌地掉下來,「喂,你醒醒……不要嚇我……拜托你不要嚇我……」
小女人哭得那麼傷心,眼淚熱熱地流在他的胸膛,盛天駿低頭望著她顫抖的身軀,一顆心五味俱全。
如果這些都是偽裝,他只能說,這丫頭太強悍了。
「別哭了,我還沒死。」終于再也忍不住,伸手將她抱在了懷里。
唐輕舞愕然地抬頭,迎上一雙含笑地眼楮,最初的驚喜過去,便是無邊的憤怒。
「盛天駿!你無聊!弱智!」唐輕舞氣得發抖,拼命掙月兌他的懷抱,對著他的胸膛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啊……痛……丫頭,你謀殺親夫啊……」盛天駿一副痛苦萬分的樣子。
「你……你……」唐輕舞立刻就停了下來,望著他痛苦的樣子,想起玄月曾經說過他腦部有傷,容易昏迷,一時間心里充滿疑惑。
「真擔心我會死嗎?死了不是更好,免得你看著心煩。」盛天駿的聲音有些黯啞。
「你,你別亂說!死什麼死?你一定會長命百歲!」唐輕舞突然伸出手,緊緊捂住了他的嘴巴。
一句一個死,听得她心驚肉跳。她曾經恨不得他立刻死掉,可是,他上次昏迷時痛苦的樣子徹底將她驚嚇到,也徹底讓她明白,她遠沒有那麼狠心。
就算他害她那麼辛苦,就算他害得她家破人亡,她仍舊那麼沒出息地擔心他會突然死掉。
姐姐現在回來了,他更不能死,因為,必須要讓他帶給姐姐和多多幸福,就算是向爸爸媽媽贖罪,她也一定要讓他承擔起照顧姐姐和多多的責任。
她的小手帶著迷人的氣息,柔軟溫暖得不可思議,附在他的嘴邊,讓他的心一瞬間再起狂瀾。
迷離的大眼楮里滿滿的驚慌和淚水,玫瑰花瓣一樣的粉唇一開一合,說出的每個字,于他,都是天籟之音。
終于再也忍不住,將她的小手捉住,吻了吻她柔軟的手心,她立即渾身顫抖著往後縮,他便將她整個拉過來,打橫抱在懷里,俯身吻上了她如蜜的唇瓣。
不管是真是假,他都無所謂了,她是棋子也好,毒藥也罷,即便飲鴆止渴,他也甘之若飴。
因為她是小舞,他的小舞。在最黑暗孤獨的時光里,她曾經給過的溫暖,這些年,就算再怨再恨,仍舍不得有半點遺忘。
那場溫暖,便是小舞種下的毒,這麼多年過去,依舊潛伏在他的血液里,每每發作起來,總是無藥可救。
他像一個染上了毒癮的瘋子,而小舞,便是唯一握著解藥的人。
閉上眼楮,他狠狠地吻她,纏綿地吻她,想要把十幾年的愛恨對她盡情宣泄,悉數傳達。
「唔……」唐輕舞被嚇了一大跳,最初的驚喜過後,無邊恐懼便開始漲潮。
這只禽獸,他就算剛剛醒來,也只會想著那件事嗎?
感受到她的竭力抗拒,他紛亂的思緒終于瞬間清醒過來。幾乎是帶著惱怒地,他松開了手,望著她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胸口的雪峰在襯衣下波濤起伏,一顆心便瞬間充滿了煩躁和憤怒。
「!」他低低地詛咒了一句,高大的身軀靠在椅背上,疲憊地閉上了眼楮。
該死,他就知道,又是他盛天駿自作多情。
唐輕舞膽戰心驚地望著他,一顆心混亂如麻。他,變得越來越陌生,也越來越讓人害怕。
不是發瘋就是暈倒,而且,越來越古怪了。
不敢再去招惹他,唐輕舞拉開車門徑直下車。感覺雙腳突然離地,撲面而來他的氣息,再回過神來,整個人已經在他清冷卻溫暖的懷抱里。
他重新戴上了墨鏡,酷酷的,帥帥的,愈發看不清楚,那張冷峻的臉上現在什麼表情。
唐輕舞剛想掙扎,突然听到身後有人在驚異地盯著他們︰「喂,快看,那是不是盛少和小舞?」
「怎麼可能?他們怎麼可能來這里?」
「可是,她的發型……」
「那有什麼稀奇?不是跟你的一模一樣嗎?肯定也是一大早剛剪的。」
「不是吧,比我還早?我可是凌晨三點就開始排隊,那理發店賺瘋了。」
「……」
唐輕舞嚇得連忙將他手中的墨鏡搶過來戴在了臉上,不敢置信地偷偷回頭,果然又看見一個女孩,頂著和她一模一樣的詭異發型。
「喂,這些人是不是瘋了?」唐輕舞小聲感嘆。
「現在知道了吧,你老公的影響力。」他的聲音悠悠地自頭頂飄來,冷冷的沒有溫度。
「切,自戀狂!」唐輕舞白了他一眼。
所以,他是有先見之明,才會強迫她戴墨鏡嗎?
「以後不能讓你隨便拋頭露面了。」盛天駿又悠悠地補了一句。
「……」唐輕舞滿臉黑線。
不是因為你這只惡魔,我在大街上跑八圈也沒關系。
「你好像變重了。」他忽然突兀地來了一句,一邊說,一邊俯身將她放進了購物車。
「喂,你放我下來!」唐輕舞囧得不行,卻又不敢太大聲。只好任由他推著,在偌大的超市里走來走去。
閉上眼楮,淚水在心底緩緩流淌,很小的時候,每次跟爸爸來超市,總是會這樣坐在購物車里,在一排排的貨架間穿來穿去。
那時候,她還以為,和爸爸在一起的時光會長得揮霍不完。
「喂,你在干什麼?」發了一會呆,再回過神來,唐輕舞震驚地發現,自己已經被埋在了購物車里面。
這個無厘頭的家伙,他居然一路走來,鍋碗瓢盆瓶瓶罐罐買了一大車!
不過是下碗面條而已,他還可以再夸張一點嗎?
「你以為酒店是家里啊?」他將她放回去的電磁爐重新放回車里,輕描淡寫地說。
@#¥%¥#@#¥%……
唐輕舞眼冒金星。
實在是當時太過慌亂,她竟然忘了,自己置身于白金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下面條?估計只有她唐輕舞,才會有這麼瘋狂的想法。
可是,他也跟她一起瘋嗎?大老遠地帶她來超市,鍋碗瓢勺甚至爐子全部備齊?只是為了能吃她下的一碗面條。
她分明記得他說過︰「我從不吃面條。」
電光石火,唐輕舞心里陣陣驚雷。
不是吧,唐輕舞,不要胡思亂想,一定不是!這只無厘頭的BT禽獸,他不過是想變著法子拿你尋開心罷了。
「那個,不然這樣,我們做點別的吧?面條太寒磣了,你不是不喜歡吃嗎?」唐輕舞中就有點過意不去。
「三明治?還不如面條。」他淡淡地掃了她一眼。
「那個,你喜歡吃什麼都可以,網上不是有菜譜嗎?步驟很清楚的。」唐輕舞訕訕地說。
「以後再說吧,快點,餓死了。」盛天駿冷著臉催促。
面條,貌似是小女人最喜歡吃的食物吧?不管去哪里,哪怕去高級西餐廳,她要吃的,仍舊是面條。
「可惡!」
好不容易獻回殷勤,卻踫了一鼻子灰,唐輕舞憤憤地瞪了他一眼,別過頭不再理他。
盛天駿望著她別扭的樣子,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終于載了滿滿的一大車回來,兩位酒店服務生一路拎著抱著,跟在他們後面,那場面,真是蔚為壯觀。
望著服務生臉上詭異的表情,唐輕舞恨死了自己的餿主意。
叮叮當當準備了半天,終于可以開工了,唐輕舞系上圍裙,站在水池邊洗菜。
盛天駿倚在門邊,靜靜地望著她嬌小的身影,一直到寒眸漸漸氤氳起迷蒙的霧氣。
終于忍不住,走過去從後面環住了她的腰,將臉埋在了她單薄的肩膀,靜靜閉上眼楮,深呼吸,她的香氣溢滿鼻息。
那麼溫暖,溫暖得讓人想落淚。
唐輕舞滿手泡沫,脊背僵直地定格在那里。他,又要做什麼?為什麼今天如此詭異?
感覺到了她的僵硬和抗拒,他終于嘆了口氣,冷冷地松開了她。轉身去酒櫃拎了酒瓶,徑直去了外面的露台。
隔著玻璃,唐輕舞看到他坐在露台上的躺椅上獨自飲酒,一杯接著一杯,看得她膽戰心驚。
又想起他剛剛在車上暈倒的一幕,還有幾天前接二連三的暈倒的場景。
那一天,似乎也是喝了酒,所以暈倒在院子里。剛剛也是,喝了酒出去,馬上就暈倒在車里。玄月似乎說過,他腦部有傷……
越想越緊張,終于忍不住,拉開窗戶對他說︰「喂,你能不能別再喝了!腦子有傷,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他驟然回過頭來,鷹眸瞬間危險眯起,「誰告訴你的?」
「玄月啊……」唐輕舞隨口答道。
是玄月沒錯,她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喊過。
盛天駿的臉倏然變色,大手握拳,水晶高腳杯微微抖動,終于 嚓一聲,在手心里粉身碎骨。暗紅的液體沿著指縫流下來,滴落在潔白的大理石地面上,一滴一滴,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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