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誰回來了?」李氏聞言心中猛地一個激靈。愨鵡曉
「是三小姐啊!」張嬤嬤著急道,「三小姐回來了!」
「這不可能!」李氏听到這樣的消息,無異于听到了天大的笑話,她立即尖聲叱責。
「是真的,夫人,老奴是親眼看見三小姐回梅苑的!」張嬤嬤是知道李氏和鳳琦兒的計劃的眇。
剛剛看到李氏志得意滿地回來,她也以為事情肯定是已經像她們之前所計劃的一樣得到圓滿解決,可是她高興了沒多久,方才打算去廚房拿吃食,卻听到下人們說三小姐回來了。
一開始她還以為是大白天見了鬼,或者是有人來冒充三小姐,所以連吃的都忘記拿了,一溜煙跑去打算瞧瞧究竟。
可是讓她感到驚恐的是,那進梅苑的少女確實就是鳳驚鸞,雖然她蒙著頭臉,但身影和聲音都是一模一樣療。
那麼多人都看到了,還有下人和她打招呼,絕對不可能有假!
「一定是有人冒充的!一定是!」李氏拼命不去想心里那不好的預感,再也顧不得平日里自己端莊賢淑的形象,她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尖叫。
「去,給我將那個假冒的給抓起來,不!我要親自去看,到底是誰那麼大的膽子,竟敢來侯府里打秋風!」
「夫人,那二小姐她……不會出什麼事吧!」張嬤嬤總覺得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大對勁,她聲音里都帶了哭腔。
「啪!」剛走了兩步的李氏猛然回身,手一揚,狠狠抽了張嬤嬤一個嘴巴子,她眼中露出凶狠神色,憤怒地咬牙切齒,「老奴才,你再敢胡說一句,我撕爛你那張嘴!」
「是,是奴才說錯話了,二小姐吉人天相,肯定會沒事的!」張嬤嬤後悔地連連抽自己耳光。
要知道,鳳琦兒可是李氏嬌養出來的牡丹花,李氏將鳳琦兒看得比她自己的命都重的!
她什麼不好說,偏偏在這種時候說這些喪氣話觸李氏的霉頭,難怪要挨打!
*****
就在李氏听到鳳驚鸞回府,正心慌難安,拼命朝這邊趕過來之時。
梅苑內,沐凝也正陷入抓狂焦躁之中。
方才沐凝一進梅苑,夙墨就朝她身後看,沐凝還在納悶他在看什麼,夙墨只得問她青雪怎麼沒和她一起回來。
沐凝這才想起似乎是從昨日她們抵達鳳家老宅,她被曾老太婆罰跪羞辱,青雪在外面拼命想闖進來救她,卻被鳳家的人攔住,然後就沒消息了。
就連簡牧塵派去保護她的那個影衛隋七也一直不見蹤影。
沐凝昨夜遇險時,心里還再嘀咕這簡牧塵是不是派了不靠譜的人給她呢,怎麼她都差點被害死了,這影衛連人影都不見一個。
但後來她所遇之事實在太過匪夷所思,又遇上容楚那只大妖孽,令她一時昏了頭,竟然將青雪給忘了!
夙墨雖然不知道大白天的沐凝為何蒙著頭臉,但從她全身僵硬的姿態中,他還是猜到了可能發生的事。
「你,你竟然將青雪弄丟了?」夙墨綠眸中陡然露出難以置信。
「我我我……這可怎麼辦啊?」沐凝簡直是想扇自己幾個耳光,她與青雪相處時間雖不長,但青雪對她一直都忠心耿耿。
她也挺喜歡這個懂事的姑娘!
昨日在鳳家,青雪見她受辱,拼了命地想闖進來救她,她竟然在自己月兌險後,這麼無恥地將青雪給忘了!
「……」冷漠如夙墨,也對沐凝徹底無語了。
「不行,我得去找青雪!」沐凝揉了揉腦袋,轉身就要出去。
但是沐凝也知道她一個人沒那麼大本事趕回華安找人,青雪是簡牧塵給她的,她當然先去找簡牧塵求救!
「進來偷了東西還想逃?哼,來人!快將這個假冒三小姐的女賊捆起來!」
這邊,沐凝還沒走出院子,李氏已經領著一群人匆匆趕了過來,一見沐凝,李氏立即大聲呵斥,她身後那些家僕拿著繩子就上來了。
「我看誰敢!」沐凝此時急著找青雪,她可沒心情應付李氏,頓時就是一聲厲叱。
即使沐凝蒙著臉,但那對清冷眼眸里的寒芒還是如有實形一般穿過紗巾射出。
那些剛剛還凶神惡煞的家僕們竟然被沐凝的氣勢駭了一跳,腳步也頓住了不敢再近前一步。
「抓住她!」李氏整張臉都變得猙獰了,然而她眼中也第一次露出了驚惶神色。
這聲音,這聲音確實是鳳驚鸞那個賤人的!
可是怎麼會?那個賤人不是被裝進棺材埋了嗎?
如果鳳驚鸞在這里,那麼她親眼看著與鳳武才尸體拜堂,又被活埋的那個女人是誰?
李氏忽然想起先前在祠堂時,那個「鳳驚鸞」一直在沖她眨眼,而且她看向她的眼神也透著驚恐和哀求。
李氏突然不敢再想下去。
不!不可能!
這個賤人不可能是鳳驚鸞,鳳驚鸞已經被活埋了,她一定是假冒的!
「你到底是誰!」李氏目眥欲裂,此時的她眼底充血,整張臉都扭曲變形,若不是張嬤嬤在後面扶著,她怕不是要當場癱倒在地。
「我是鸞兒啊,母親不認得我了嗎?」沐凝看著李氏露出的驚恐表情,心中冷笑,但聲音卻裝著很疑惑的樣子。
「你敢不敢拿下紗巾讓我們看看你的臉?!」李氏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
「唔,母親您是不知道,昨兒個在鳳家,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我這臉被涂了東西,鸞兒怕母親見了會嚇壞的!」沐凝故作猶豫不決。
「拿下來!」李氏耐心耗盡,突然大吼。
此刻她只想親眼看看這個身形與聲音都與鳳驚鸞一模一樣的女人到底是誰。
「是你要看的哦!」沐凝唇角勾起冷笑,她眯起清眸,眼中驟然閃過寒芒。
她伸手,緩緩扯下蒙住了頭臉的紗巾,露出了那張仍然頂著「鬼妝」的慘白如紙的小臉。
只見那張小臉上,眉毛部位被涂得漆黑,眼圈亦是兩團大大的青黑色眼影,而嘴唇則是只點中間一點。
血紅的色彩,在這張刷白的小臉上,顯得異常的詭異。
此時已是午後,太陽不知何時躲入了雲層後,方才還艷陽高照,陡然間,平地忽然卷起一陣陰風。
尤其是沐凝還故意笑得陰慘慘的,更是讓人不寒而栗。
包括李氏在內的所有人都在看到這張詭異的面容時駭得全身發抖。
「鬼,鬼啊!」有膽小的已經嚇得癱倒在地,眼白一翻,就這麼暈了過去。
就連張嬤嬤這種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丫鬟小妾鮮血的人也忍不住雙腳發軟。
然而對于李氏來說,最讓她恐懼地並不是看到這張「鬼妝臉」,而是那對隱在青黑色眼影後的眼眸。
那樣桀驁不馴,清冷倔強的眼神,她只在一個人臉上看到過。
那就是鳳驚鸞!
而且,這張「鬼妝」臉她又是何其熟悉!
那還是她建議曾老太婆的那兩個老媽子的,說是為了怕被人發現鳳家用活人殉葬,會被官府查到。
但是畫成那樣,就算鳳驚鸞那個賤人的親娘來,恐怕也是認不出的!
然而,也正因為此,在祠堂里,她的琦兒那麼可憐地向她求救,她卻愣是沒認出她來,反而還認為那是鳳驚鸞想要求生而使出的詭計!
「你,你真的是,鳳,鳳驚鸞!」李氏忽然感覺全身如墜冰窟,連頭皮都麻了。
她的這句話,已經不是疑問,而是徹底的肯定了!
此時此刻,李氏牙齒都在打顫,眼中也現出了比冬日寒風還要刺骨的絕望,她哆嗦著嘴唇,眼神空洞而茫然地問到,「你是鳳驚鸞,那我的琦兒呢?你把我的琦兒弄哪去了?!」
說到最後一句,李氏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吼出來的。
「賤人!喪門星!你還我的琦兒!」李氏沖上去就要撕沐凝的臉,她此時就像個潑婦,披頭散發,眼角流出血淚,根本不復平日里那個端莊賢良的侯夫人形象。
「母親真是說笑了,我又怎麼知道二姐在哪?」沐凝眸光一冷,迅速退後幾步,避開李氏的抓撓。
「是你,是你讓琦兒替了你去死,你這個賤人,我要殺了你!」李氏簡直要發狂了。
憤怒燃燒著她的心智,讓她看上去就像是從地底下爬上來的惡鬼,駭得那些下人們全都躲到了一旁,根本就不敢靠近李氏。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沐凝眼眸冷得像冰,她冷冷望著形如厲鬼的李氏,心中殺意如冰河之水泛濫。
沐凝一把抓住李氏撲打過來的雙臂,她雖沒有武功,但對付李氏還是綽綽有余的。
「你女兒的命就是命,我的命就是草芥?!你們的命值錢,我就活該要死?!」沐凝湊近李氏耳邊,眯起了清冷眼眸,眼中寒光湛湛,她以著只有她們兩人才能听到的聲音,冷笑著說道,「李氏,難道你還沒想明白,你的女兒其實是被你自己害死的嗎?!」
「不!你胡說!明明就是你害死琦兒的!」李氏眼角滴血,她拼命搖頭,想要否定沐凝的話。
「我害的?我做了什麼?」沐凝就是要在李氏已經崩潰的傷口上再補上一刀。
即使是在這暖意融融的春日里,沐凝周身所散發出來的冷冽氣息,也讓周圍的溫度驟降。
包括李氏在內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心底發寒。
「是你,一定是你!」李氏已經語無倫次了。
「明明就是你們處處想置我于死地!要不是我命大,那麼現在躺在那冰冷的棺材里,將與傻子永遠長眠在地下的,又怎麼會是你的女兒?!李氏,夜路走多了是要遇見鬼的!還有,你最心愛的女兒這時候恐怕已經變成鬼了!你想見她嗎?想見她就去死啊!」
沐凝的聲音迷離而恍惚,她的話就像是在李氏心里種上了蠱,李氏的眼神一時竟然真的變得空洞和絕望起來。
「琦兒,是我害了琦兒!」李氏不斷重復著這句話,咚咚倒退了幾步,她眼楮里的神采完全消散,整個人都好像瞬間蒼老了十年。
「夫人,夫人,您怎麼了?」
張嬤嬤見沐凝只是在李氏耳邊說了幾句話,李氏就變得神思恍惚起來,她不由也急了,連忙上前扶住身形搖搖欲墜的李氏,「夫人,您別听三小姐的,現在最要緊的是我們趕緊去救二小姐啊!」
「去救琦兒,對!快去救琦兒,找侯爺,快去找侯爺來!」李氏陡然反應過來,她頓時尖聲大吼。
一時間,凌陽侯府里到處都是雞飛狗跳的一片嘈雜之聲。
沐凝看著幾欲崩潰的李氏慌張奔走,她那詭異的面容上,血紅一點的唇角倏然露出一抹刀鋒般冰冷的笑痕。
害人者,人恆害之!
李氏,今天你所承受的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沐凝轉身朝鳳府大門走去。
當她站定在那朱紅大門前,轉身,抬眸回望那門楣上氣勢雄渾的「凌陽侯府」幾個大字,清冷眼眸里只有鋒銳的冷冽。
鳳驚鸞,你的仇,我已經替你報了!
鳳琦兒死了,李氏也快瘋了。
華安的鳳家倒了,早已沒了實權的鳳子建恐怕也撐不了多久。
陽光下,沐凝眯起了清冷眼眸,看來,她得趁早為自己打算了!
……
李氏心急如焚,從鳳琦兒被活埋,到現在已經過去至少四個半時辰了,她不敢想象她的琦兒在那冰冷的地下,該會有多麼得恐懼,多麼得絕望!
尤其是她身邊還有一具真正的尸體,李氏只要一想起來,就覺得心底生寒,心痛地無法呼吸。
「琦兒她還活著,她一定還活著!」李氏的臉慘白一片,眼中布滿了驚懼,一路上,她嘴里都在神經質地念叨著。
此時,李氏只想著她的琦兒有多麼可憐,多麼害怕,可是她卻不曾去想,如果今日是鳳驚鸞和尸體被一同埋入地下,她又會不會恐懼。
鳳琦兒還有李氏這個做母親的來心疼惦記。
而鳳驚鸞,她的親娘早已被李氏用一碗有毒的紅花害死,在這世上,鳳驚鸞才是真的無親無故,無人擔心!
李氏一路命人快馬加鞭,也花了將近一個半時辰才到了華安,她沒有去鳳家老宅,卻是直奔西郊的鳳家墓地而去。
然而,當李氏看到鳳家那被挖的一片狼藉,尸骨全都被扔的到處都是墳地,她是徹底驚呆了。
「這是怎麼回事?」
挖人祖墳,那是要遭天打雷劈的,除非是滿門抄斬,全家都被殺了,那祖墳自然也要被鏟掉。
「夫人,不好了,三爺的墳也被挖了!」張嬤嬤雖然沒跟李氏回華安,但這偌大的墳地上,只有一座墳頭灑滿了紙錢,顯然是剛出殯的,所以她就過去查看。
誰知道這一看,張嬤嬤卻發現一具穿著新郎官服飾的死尸,但最讓她恐懼的是,那具死尸的腦袋已經被野狗叼走了,整個尸身也被咬得七零八碎。
在那破碎的尸體旁,還散落著分明是女子嫁衣的碎料!
李氏聞言連忙奔過去,當她看到這一地碎尸,頓時只覺眼前一黑,一口血就這麼噴了出來。
*****
彼時,沐凝幾乎是一路狂奔至飛鳳樓。
沐凝原以為簡牧塵定然不在,畢竟她十次過來,基本上是有幾次見不到他人的。
但今天,當沐凝听郭善說簡牧塵竟然在書房,她真是大喜過望,連忙跑了過去。
「簡牧塵!」沐凝一把推開書房的門,看著背對著她站在窗前,似乎是正在看那一湖春水的黑衣高大男子,聲音里都帶了哭腔,「你罵我吧,我把青雪弄丟了!」
簡牧塵聞言回眸,銀色的面具後,黑眸遂深如海,他靜靜看著沐凝,似乎沒能理解她話中之意。
「我,我昨天去華安……」沐凝情急之下,也顧不得什麼,于是便將昨日到今天所發生的事全都說了一遍。
當然,只撿重點說,她與容楚大妖孽的事,沐凝可是只字不提。
「說完了?」簡牧塵微微挑眉,嗓音依舊是冰冷無波,仿佛那忘川之水,听不出任何情緒。
「嗯!」沐凝心中忽然有些忐忑,她怎麼覺得簡大教主看她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你跟我來!」簡牧塵深深看了沐凝一眼,隨即轉身,打開書房里的一扇暗門,舉步走了進去。
沐凝連忙跟上,一進去,她才發現這間藏于書房地下的暗室竟然非常大,而就在迎面那堵牆上,似乎亮著許多熒光。
「這是什麼?」沐凝以為那是螢火蟲,但又一想,現在還是春天,哪來的螢火蟲啊。
「魂燈!」簡牧塵淡聲道,他指著右下角那點微弱的光亮,「那是青雪的魂燈,亮著,代表她還活著!你不用擔心!」
「啊?」沐凝傻傻地張大了嘴,眼底寫滿了難以置信,簡牧塵竟然有這麼神奇的東西!
通過這個「魂燈」,就可以看到哪些人還活著!
如果燈滅了,那就是人死了!?
就是她前世那個科技已經高速發展的世界,也沒這麼神奇的玩意啊!
但听說青雪沒事,沐凝一直高懸的心還是放下了。
「隋七的燈在哪?」沐凝迅速平定心中詫異,努力不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沒見識的,她眯起眼楮,想在這密密麻麻的魂燈牆上找她那個不靠譜的影衛。
「那里!」簡牧塵伸手一指,沐凝看過去。
也正在此時,方才還閃耀著熒光的那盞燈,忽然迅速黯淡下去。
「這是怎麼了?」沐凝心里咯 一跳。
「隋七負傷!」簡牧塵凝眉,面具後的深邃眼眸中驟然沉了寒光。
「那快去救他!」沐凝催促。
看來昨日在華安,隋七沒有現身,就是因為遇到了凶險。
可是,听青雪的語氣,這隋七可是簡牧塵手下十大高手中排名第七的,最擅長的就是隱匿行蹤和暗殺,誰有那麼大的本事,竟然連他也放倒了?
「走!」然而簡牧塵卻好似無動于衷,他很自然地牽起沐凝的手,領著她出了暗室。
沐凝一直都在想著隋七會出什麼事,竟然都沒注意到簡牧塵的動作。
直到再次站定在書房里,沐凝方才發現自己的手竟然與簡牧塵大手十指相握。
沐凝頓時愣住,目光透過眼前的紗巾落在那交握的十指上。
霎時間,沐凝感覺自己整只手都麻了,像是被電了一般,有一種酥麻的感覺順著指尖迅速蜿蜒而上,爬上她的右臂,甚至連半邊身子都好像過了電一般輕輕顫抖起來。
「放開!」沐凝不想讓簡牧塵看出她的失常,連忙輕輕掙開了那只溫暖厚實的大掌。
可是,此時沐凝的心湖里卻泛起了漣漪。
簡牧塵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他看了沐凝一眼,伸手就要去揭沐凝蒙住頭臉的紗巾。
「等等!」沐凝趕緊伸手捂住,她有些驚慌地抬眸,透過紗巾,望著眼前高大冷酷的男人,沐凝緊張地說道,「我先跟你說啊,你做好心理準備,我這臉有點嚇人!」
「嗯!」簡牧塵抿了抿好看的唇,眸光深邃。
沐凝還想再說上兩句,忽見簡牧塵大手一動,沐凝便感覺眼前驟見光亮,同時她也強忍著不去捂臉,而是繼續頂著這張詭異的小臉,眼神直勾勾地盯著簡牧塵。
只是,沐凝心中卻有些莫名的忐忑。
不知為何,她在面對容楚時還能泰然自若,可是此時當她站在簡牧塵的面前,沐凝卻感覺渾身都不自在。
好半晌,簡牧塵都只是看著沐凝,一句話都沒說,他戴著面具,沐凝又看不到他神情,只看到那緊抿的薄唇。
「喂,你倒是說句話啊!」沐凝頓時有些沮喪。
看來簡大教主也是被她這張恐怖的臉給嚇到了!
「說什麼?」簡牧塵看著沐凝,「說真丑?!」
「怎麼和那只妖孽一樣討厭!」沐凝聞言不由氣得嘴里咕噥。
「妖孽?」簡牧塵挑眉,目中光芒一閃,「是誰?」
「沒有,你听錯了!」沐凝趕緊轉移話題,「我這臉上涂得是西域香粉,洗不掉,你不是說給我配了藥水除掉假臉嗎?配好了沒有?」
沐凝感覺和簡大教主說話還真是費勁,他平時說話也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的嗎!
「嗯!」簡牧塵伸手從書架上取下一個木盒,「藥水倒在手心,在臉上輕按!我有事,出去一下!」
說罷,簡牧塵將木盒遞給沐凝,轉身就走了。
沐凝望著那抹高大的背影,忍不住朝天翻了個白眼,哼,別以為她不知道,簡大教主這麼急跑出去,肯定也是不想再單獨面對她這張臉!
哼!男人果然都不是好東西!
沐凝氣哼哼地拿出木盒里那白玉瓶子,將里面的藥水倒在手心里,泄憤似地在自己臉上打著圈按摩著。
此時,門外。
簡牧塵出去後,落影立即跟了上來,「主子,您怎麼能帶鳳三小姐去看魂燈?萬一她——」
「萬一什麼?」簡牧塵冷冷看過去一眼,黑眸冷若寒潭。
「沒,沒什麼!」落影趕緊住嘴,自家主子的脾氣他至今都沒模透,他也後悔自己方才的冒失。
主子做事,什麼時候輪到他來置喙?!
只是,落影還是覺得主子帶鳳驚鸞去看魂燈,實在太讓人震驚了。
那可是雪龍教的禁地,在教中也就只有幾個人知道這種秘術。
一旦傳揚出去,那可是會給雪龍教帶來滅頂之災的!
「去查,隋七在哪!帶青雪來見本座!」簡牧塵冷聲下令。
此時的他一身黑衣神秘莫測,氣勢渾然天成,銀色的面具卻透著一絲詭異的邪佞氣息。
「是!」落影領命退下。
簡牧塵抬眸看看天色,他深邃如海的黑眸里似是有著那金色的碎鑽閃耀。
沐凝揉的手都酸了,才見簡牧塵進來了。
「好了嗎?」沐凝其實並不怎麼期待看到自己的真容,那天看簡牧塵那見鬼的表情,她就有了心理陰影。
若不是這鬼妝實在可怖,讓她無法見人,沐凝對能不能卸下那張屬于鳳驚鸞的假臉,還真是無所謂。
「別動!」簡牧塵垂眸,長指輕輕觸踫沐凝的臉,隨即,他便找到沐凝耳畔,將那張面皮輕輕掀起。
這一刻,沐凝也有些緊張,因為她怕痛!
上次剛揭了一半,就疼的受不了了,她在心里祈禱,希望簡大教主配的藥水管用啊!
彼時,簡牧塵的呼吸驟然變得粗重起來。
上一次只是驚鴻一瞥,那如雪的肌膚,滑女敕如玉的觸感已然令他魂牽夢繞。
他從沒有像如今這般期待過看一個女人的臉!
沐凝閉著眼楮,這一次,那假臉的剝離,她沒有任何感覺。
仿佛只是眨眼間,沐凝只覺臉上一陣輕松,像是從永久的桎梏中解放出來,沐凝感覺自己的臉好似正在呼吸。
可是,她怎麼覺得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似乎,有一對炙熱如火的眼眸正凝在她臉上。
沐凝眼睫一動,霎時間,宛如蝴蝶展翅,琉璃般剔透的眼眸便撞上了一對黑如子夜的眼楮。
是簡牧塵!
他離她那麼近,近到兩人呼吸交融,眼眸中只有彼此。
「哎,你干嘛這麼看著我?」沐凝聞著簡牧塵身上獨有的那種松木淡香,她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在胸腔內不受控制地跳動。
「喂,你別靠我這麼近!」沐凝眼見簡牧塵的眼眸越來越深,有危險的光芒閃現,她頓時緊張了,連忙悄悄後退,想要月兌離簡牧塵的氣息範圍。
然而沐凝剛退後了一步,她突然感覺自己的右臂被拉住,接著,一股大力襲來,她被扯進了一個寬厚的懷抱里。
唇,倏地被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