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月齋」庭院上龍飛鳳舞的三個金漆大字映入了璟瑜的眼簾,讓她仿佛感覺時光又倒流回到了幾年前。請使用訪問本站。
一直都在留意這位小貴客的寧通,在看到璟瑜小臉上的眼淚後,莫名不解的同時亦是十分擔憂,不由小心翼翼問道︰「夏小姐,您這是……」
璟瑜在這聲提醒之下,這才注意到現在不可是緬懷過去的好時候。她連忙從同樣一臉擔心的弄笛手中接過絲帕,擦干了臉上的淚痕,答道︰「沒什麼,剛才有砂礫被風吹到了眼楮里,迷了眼。」
听到璟瑜這樣的回答,寧通這才將剛才提起的心放了下來。他雖然不清楚這位年紀不大的夏小姐到底是個什麼來歷,但老爺剛才可是鄭重吩咐過絕不能有半分怠慢,他自然也要十分小心的對待。不然萬一有個什麼疏忽開罪了她,老爺可不會顧忌他是夫人的心月復,是絕對不會輕饒他的。
「近來雨水少,灰塵有些多,一會兒小的就安排人來給這邊灑些水。」寧通一邊留意璟瑜臉上的神色,一邊道︰「還有,夏小姐,這處‘掬月齋’是以前我們家大小姐出閣前住的居所,也是咱們寧府後院里最好的庭院之一。我們老爺的意思是讓小的給您在內院安排個好住處,這里是侯選之一。不過因為有好些年沒有住過人了,所以還需要讓人好好收拾收拾才能住進去。如果夏小姐您中意這個地方,今天就要暫且委屈您在客房歇息一晚,明天這里收拾出來了,您再搬……」
「不用了,這里就好。」璟瑜打斷了寧通後面的長篇大論,移步走進了掬月齋。
「是,是。一會兒小的就安排人來收拾打掃。」看到璟瑜已經先走了,寧通連忙趕上前去給璟瑜帶路。
弄笛也跟了上去,落後一步的秋燕只得留下,來跟寧通指派來的寧家一個侍女一起打點隨行的行李。
「這個院子是當年特地為大小姐建的,參考了東南一些地方女孩兒住的繡樓,也是府里後院中少有幾處建有兩層的院子。除主樓,以及東、西二廂之外,這院子里還有一間小廚房。」寧通一邊領路,一邊給璟瑜介紹道︰「兩層主樓共有六間屋子,當年大小姐還未出閣時就很喜歡住在二樓。當時二樓的三個套間。一間是臥房,一間是繡房,還有一間是書房。那時一樓除了一間花廳。另兩間分給了她身邊的嬤嬤和貼身侍女住。其他的打雜的婢女住在東廂,西廂是用來放置雜物。大小姐出閣之後,這主樓就空置了下來,只有東廂留了兩個婢女,做平時的清掃。
夏小姐可以看看。如果不嫌棄,小的就讓人將主樓收拾出來,做夏小姐您和兩位姑娘在府里住處。」
這掬月齋是璟瑜前生住了十六年的地方,對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她都遠要比眼前的寧通更加熟悉,自是無須再多听他的介紹。
走上主樓的二樓。站在曾經的臥室門外,不知怎麼的她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種想逃離的沖動。一心想要討好這位小主兒的寧通哪能猜得到璟瑜此刻復雜的心情,他殷勤的推開了房門。彎腰對璟瑜做了個請進的姿勢。在璟瑜跨過門檻走進屋內後,他又跟進來繼續說道︰
「大小姐離開後,二小姐從里取走了一些東西。後來因為沒有住人,下人們也就偷懶沒有收拾。夏小姐您先看看,有什麼需要補充的。跟小的說一聲,一會兒小的就使人給您補上。」
走進屋內的璟瑜早在他還沒有開口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屋內比起她離開的時候確實要少了許多東西。屋內的家具陳設也有些亂,就像是什麼人在尋找什麼東西抄查過一般。不過大多都是一些瞧著珍貴,卻並無多大實際用處的擺設,只除了幾幅她曾經親手繡的一些繡品擺件有些可惜了之外,其他的到什麼特別讓她放在心上的。
對此璟到沒有感覺有什麼好奇怪的,她能猜到那些人想在這里找什麼。只可惜他們應該最後還是失望了,她在這里住了十六年都從未感覺過她的東西有任何的異樣,她就不信他們能夠找出什麼來。
弄笛環視了一下屋內,先是打開一扇來透氣,然後才道︰「嗯,除了少些擺設、被褥之外,其他的雖然有些亂,但到都還好。只要整理打掃一下,再拿點日常用具過來,就能加鋪蓋住人了。」
她一邊說,還一邊挽起了衣袖,開始將一些歪倒的家什扶起搬正。
看到弄笛都已經動手了,寧通也不再想著勸璟瑜在客房暫住了,而是將璟瑜請出了還有些髒亂的屋子,然後招呼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一個小丫頭去叫更多的人過來收拾打掃。反正寧府里的下人有的是,多調些人過來收拾,至少要快些將這位嬌客今晚入住的主樓要拾綴出來。
被請暫時離開的璟瑜並沒有留下來看他們收拾,而是下了樓在這充滿回憶的院子里,一個人走走看看。沒多久,弄笛就一臉緊張的跟了下來。在看到璟瑜之後,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這里看著還真是不錯,看來他們府里對他們那位大小姐可真是看重。這里比起小姐在京城的院子,雖然不見得要更大,但確實是要精致不少。」弄笛回頭新奇的看著眼前少見的樓閣,有些感慨的道。
「呃,那是,整個賓州都知道大小姐是咱們寧家掌上明珠,最得老爺和夫人的寵愛。當年大小姐遠嫁京城的盛況,至今還時常被邛城的百姓們提及。只可惜咱們大小姐也不知道是不是時運不濟,出嫁三年不但膝下無子還染上了重病。去年她夫家要給她夫婿娶平妻以掌家院、繼血脈的時候,為了不讓大小姐在夫家受委屈,老爺和夫人愣是硬著心腸,依照大小姐家書上的請托將,二小姐給嫁了大姑爺做平妻。
如若不是如此,以咱們二小姐的品貌,就是做個皇妃也是綽綽有余的。老爺和夫人初時也是舍不得的。但大小姐在家書中都以死相逼了,二小姐為了顧及她們之間的姐妹之情,親自去求了老爺和夫人答應了大小姐的這個請求。就這樣,二小姐就委屈的只做了個世家子弟的平妻。二小姐向來知情達理,大小姐能與她共侍一夫,想必能夠得到很好的照顧,相信大小姐的日子會要好過不少。」一個跟著弄笛下來的寧府的侍女連忙接話道。
弄笛感覺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道︰「真是這樣嗎?你們大小姐為了保住自己在夫家的地位,居然逼著自己的妹妹嫁給自己的夫君?」
弄笛可是記得那次在四季行轅時,與寧府這位傳說中「知書達禮」的二小姐相遇時的情形。就她當時看到的那對小夫妻倆的甜蜜樣兒,她實在不覺得能跟「委屈」兩個字沾得上邊。
「那是當然。別說這合府上下了,就是邛城的百姓知道的人也在少數。」那個侍女忙答道。
這個侍女璟瑜盡管起不她的名字來,但瞧著還是有幾分眼熟。對她說的這些話。璟瑜只是嘲諷輕扯了一下嘴角。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寫過那樣一封家書,可見這寧家的人,已經虛偽算計到了骨子里。她現在都已經「死」了,他們居然依然還不肯放過用她來博取好名聲。
就在弄笛還想要再問問這寧府的小道消息時,一個管事媳婦模樣的婦人領著兩個小丫頭走了過來。
「桂芳。這位小姐就是老爺的貴客嗎?」這個管事媳婦一臉堆笑看著璟瑜,向那個正在多嘴的侍女問道。
叫桂芳的侍女忙回話道︰「正是。周嬤嬤,正是這位夏小姐。」
「妾身見過夏小姐。」這個周嬤嬤向璟瑜福了福身,道︰「妾身夫家姓周,在夫人身旁當差。夫人也是剛才知道今日臨門的貴客還有小姐這樣的嬌客在。夫人知道老爺已經吩咐了下人給小姐拾綴住處,但府里內院一直都是夫人管事。夫人怕老爺不熟悉內院而無意怠慢了小姐,就讓妾身過來給看看,可還有什麼疏漏的地方。」
「知道了。」璟瑜勉強的應付了這簡單的三個字。
璟瑜認得這個周嬤嬤。知道她是寧夫人宋氏的陪房,平日就倚為心月復很是得看重。即使沒有證據,璟瑜也多少能夠猜到這寧府以及邛城內,有關寧府大小姐嬌縱任性、不孝不悌的流言能夠流傳甚廣,這個婦人絕對功不可沒。她現在只看到她。就已經意難平,更毋論讓她再去見寧夫人宋氏了。她今天受的刺激已經夠多了。實在不想再去見個還有更令她添堵的。
一旁的弄笛見璟瑜似是不願意搭理眼前這個管事嬤嬤,便連忙搶上前來接過話頭道︰「麻煩周嬤嬤您了。寧通管事已經為我們小姐選了住處,正在讓人收拾。原本按禮來說我們小姐是應當親自前去謝謝貴府夫人的好意,但嬤嬤您你也看見了,我們小姐路上是一路風塵過來的,暫時還沒有梳洗,自是不好失禮去見貴府的夫人。還請嬤嬤代為致歉。等我家小姐都收拾好了,自當親自前去請罪。」
「姑娘言重了,」周嬤嬤臉上依舊笑意不減的道︰「妾身過來之前夫人也有交待過,不必讓小姐急著去見面。說小姐一路奔波,定然辛苦了,讓轉告小姐務必好生休息。听說幾位貴客會在府里留上一些時日,以後要見面自是有的是機會。」
說完也不等弄笛再說話,就轉身讓身後跟著的兩個侍女走上前來,才繼續道︰「這兩個丫頭一個叫燕雯,一個叫燕霜,夫人听說夏小姐身邊只帶了兩位姑娘,就讓妾身挑了她們兩個過來送給小姐使喚。她們雖不及小姐身邊的兩位姑娘伶俐,但勝在對府里的事務熟悉,想來多少也能夠幫得上手。除了她們倆,另外還會給夏小姐再配幾個打掃粗使的丫頭,這些人就讓她們幫著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