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璟瑜的上門,整個宋家如臨大敵一般的慎重。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只不過宋家的主人宋延朝如此是因為不足以言道的緊張壓力,除他之外的其他宋家人是對宋家能成為潼澗城里那位縣主第一個上門做客的人家而興奮驕傲。
潼澗的確不是宋家勢力最大的地方,但在此地任職且主持本城家族事務的宋延朝卻是個精明能干的,不然宋家也不放心的將他派駐在南疆最重要的潼澗城,哪怕他是本家嫡脈嫡支的嫡次子也不行。宋延朝在潼澗城內的官職雖不高,但交游卻算廣闊的,再加上宋家暗中的一些勢力,宋延朝多少也听到了一些傳聞。
傳聞近來夏侯家加緊對了周家的打擊,周家這樣一個若大的百年世家眼看就要分崩離析的消散在這南疆大地。盡管他也知道這是早在周家背盟另投別家時早就已經注定的,可周、宋兩家往來多年,甚至還有層不遠不近的姻親關系,在真正看到這個結果時,也難免會物傷其類的心有戚戚。
不過這並不是令他如今著緊的原因,讓他在這「貴客臨門」時毫無喜悅的,是與此有關的另一個消息。傳聞的周家已然做好了準備,不會就這麼輕易的束手就擒。哪怕他周家會被夏侯家趕盡殺絕,在那之前也會令夏侯家同樣付出慘痛的代價。也就是臨死也會要拉上夏侯家的人來做墊背。
對于這種流言,他是絕對相信的。從前因為宋、周家兩家好歹也是百年的世交,他從小就與周家的同輩人關系算是不錯,對那家人的性子多少比一般人要了解一些。周家人生性高傲偏激,又是那種「寧願我負天下人,也不願天下人負我」的不怎麼討人喜歡的性子。但有一點無法否認的是,周家人的能力的確非常強。而且骨子里就有著一股近乎瘋狂的「狠」勁兒,無論是別人還是對自己。這也是他們立足南疆數百年不敗的原因。他是絕對相信周家在被逼到如此境地的時候,是絕不會放過狠狠的反噬報復那些逼迫他們的敵人的。
所以隨著周家原有的勢力一步步的被消滅,他這心就一直高高有懸著沒有落過地。對周家的行動,宋家也是摻與其中的,更甚至是先鋒力量之一。畢竟這麼大一塊的肥肉,不趁機上前狠狠的咬上一口,絕對不符合的宋家的利益。更何況這同時也是另一種的投名狀,在之前宋家雖沒有如周家那些徹底的背叛到夏侯家的敵人一邊,可當時迫于形勢與夏侯家之間的關系生疏了少。這是不容否認的事實。在夏侯家「光復失地」之後,現在最要緊的便是彌補修復與夏侯家的關系,不然就可能在新一輪的大洗牌中先去先機。被人替代。
現在隨著王朝內戰的開啟在即,無論是為了自保還是更上一層樓,整個潼澗、整個南疆的大大小小的勢力皆在積極的行動,都想方設法的想要攀上兵權在握的夏侯家這條南疆地最大、最強的大船。他們宋家即使與夏侯家有著百年的盟約,在有了先前那些事之後。若是再不積極一些,也一樣會被邊緣化的。那樣的結果是宋家所承擔不起的,所以近來宋家在各方面對夏侯家的配合都格外積極。其中頭等重要的,就是收拾干淨周家。
所以宋延朝絕對相信自家也一定是在周家人恨之骨,最想要報復的黑名單上。為此,他近來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分外注意安全。連妻子女兒想著早早的送佷女兒回藍城去的事。都被他否絕了。可偏偏在這個時候,夏侯家的那個寶貝疙瘩竟然要來自己家里。如果只是這樣這也就算了,夏侯家是不會讓她在這潼澗城里有任何危險的。但她來自己家里為的卻是要跟自己那佷女兒搭伴同行的去藍城。而自己那平時看著挺省心的佷女兒竟然還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就答應人家了。
這,這實在是……這不是給人家豎一個現成的靶子,一個絕佳的報復機會麼?如今這潼澗、這南疆,誰不知道夏侯家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寶貝女兒,是那一家子的心尖了?這樣一個人。交到他的手里讓他帶去幾百里外的藍城,在這途中若是真有個萬一的。到時不管是夏侯家還是宋家都不會輕饒了自己。自己這單薄的身子骨可承受不起兩家的怒火。
生情謹小慎微的宋延朝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滿腦子里想的都是如何回絕這件事。甚至都想讓那惹下這件大麻煩的佷女兒裝病,來推卻這樁麻煩了。可就在他要付諸于行動的時候,將軍府里來了個人找他詳談了一會兒之後,他到底還是只得勉強的答應了下來。可是即使是如此,他依舊還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與家里的妻子和女兒們的興奮形成了極大的落差。
不管這位宋大人的心情如果,這天一大早,璟瑜就在將軍府的一大隊人馬的護送下來到了位置城東的宋第。這麼一大隊的人馬,在還尚未到達宋家大宅之前這個消息想必就已經差不多傳遍了整個潼澗城的上層人家。無數人在心里暗暗羨慕的同時,都在暗暗猜測宋家與夏侯家之間的關系是否已然重新恢復了緊密,宋家又是如何做到的,也開始重新審視自家與宋家之間的關系。
一時之間,全城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宋家城東的府邸。畢竟隨著城內氣氛越來越緊張,人們對領頭羊夏侯家的一舉一動皆十分的關注,生怕錯過了什麼暗示。
在眾所矚目之下,這支隊伍在午膳時間過後不久,終于緩緩的從宋家駛離回去了將軍府。隨之璟瑜與宋家兩位千金是好友,璟瑜這趟去宋家是特別前去為宋玉瑩送行的。因為宋玉瑩在第二天就要返回藍城回宋家本家去的消息就散遍了全城幾乎應該知道的人家里。
第二天東方啟明星升起,城內霄禁剛剛解除的時候,宋家不眼色的小角門里就趕出了一架極不起眼的馬車。這輛馬車趕在城門剛開的時候,就消失在了出城的人流車隊之中。也同一天的一個時辰之後,從宋家的側門里又趕出了一輛頗為富麗的馬車,這輛馬車在一行六個宋家的護衛以及宋延朝的長公子宋啟則的護送下,也緩緩的從同一個城門出了潼澗城。
而與此同時,在城北一處貧民混雜而居的地方,一個乞丐模樣的中年人拿著個破碗走到了一處僻靜的破爛屋子里,在一個相貌普通穿著件四處都漏棉的破棉襖的中年男人耳邊小聲音的耳語了幾句之後,就立刻離開了。
在這乞丐轉身帶上房門離開後,這個穿著破棉衣的男人,就走到了那墊著稻草和與他身上的棉衣一般破爛的薄被的舊床邊,推開那薄薄一層看著就不太結實的床板,露出了一個散發著蒙蒙桔色燭光的秘洞,然後一個躍身就跳了進去。在他的身影消失在洞口處後,那層薄薄的床板又神奇的恢復了原狀,整個屋里再也看不出半點的異樣來。
這個秘洞正是一間暗室,一個即使穿著一身破衣服,也難掩身上高傲風采的男青年正一臉鐵青的拿著幾張大小不一的字紙,借著朦朧的燭光仔細的看著。
「四少爺,」剛進來的穿著破襖的男人對著青年躬身道︰「已經確定了,從宋家送出來的消息說,夏侯家那的那個丫頭和宋延明的女兒的今天確實會離開潼澗去藍城。只不過今天宋家一共出來了兩駕馬車,應該是在故布疑陣。只不過我們在宋家的人沒有能夠打探到她們所乘坐的到底是哪一輛。」
青年聞言抬起那張青白得毫無血色的臉,眼神陰鷙的道︰「管它布的什麼疑陣,將兩輛車全都給劫了就是。」
「可是如果那樣做,我們就得將手里所剩下的最後人手全都給派上了。如果萬一這是個圈套,那……」中年人卻是有些遲疑︰「這些人是老爺用來護送四少爺您離開南疆的最後倚仗了,如果陷在一這里,那四少爺您就危險了。」
青年卻是搖了搖頭,道︰「听說宋家的那個老家伙孫輩中最疼的就是宋延明的這個女兒,夏侯家的就更不必說了,听說那個神秘的地方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對那個賤丫頭也很感興趣,她失蹤的兩年就是在那些人手上。如果我們能將她弄到手,無論是獻給那些人助我們家再次登山而起,還是用來要脅夏侯家,救出祖父和父親他們都會是不錯的選擇。
如若實在不能……如若實在不能,有她們給我們家的人來殉葬,雖然有些太輕了,但也了勝于無。」
「可是……」中年男人還是想要再勸兩句。
卻被青年陰冷的聲音再次打斷了︰「沒什麼好可是的了,現在祖父和父親叔叔們都已經被夏侯家的人給盯死了,就算是想要拉上個夏侯家的人做墊背也動彈不得。至于我,反正給我們老周家‘留種’的還有老七,如果我這趟真出了什麼岔子,也是我自己的命。
你知道的,對你四少爺我來說,與其像是喪家之犬那樣的活著,還不如與敵人同歸于盡的干淨。再說了,就是那些人真出什麼事,我也不見得會有事。我對我們周家所培養的死士,還是有信心的。
好了,所剩的時間不多了,你速去安排吧。記住!千萬別誤了我的大事。」
青年說完,也不再看向中年男人,而是將手里的那些字條一張張的遞到了燭火上,看著它們化做了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