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瑜先去了仟草堂找她新近出爐的小師兄聶志遠,不想到了仟草堂後卻發現聶志遠並沒有在這里坐堂,據店里抓藥的伙計說是被人請去出診了,而且才剛去不久,還不知道時候時候能回。請使用訪問本站。得知事不湊巧的璟瑜只好離開,改道去了此趟出門原本的目的地——那間祖父送予她的酒樓。
說起夏侯家在藍城的產業,除了這一間名逸香樓的酒樓之外,還有一些其它的產業。這逸香樓在這些產業之中算不上有多出色。早些年風調雨順太平的時候生意還算好,得益于那些時常結伴前來游玩的文人士子,整個藍城的酒樓客棧的生意都很不錯。那時這逸香樓的韜光生意也同樣紅火過一段時間。只不過隨著世道的飄搖,近幾年來到藍城游玩的人日漸稀少,早已滿足不了城中為數眾多的酒樓客棧的生意,各家酒樓客棧間的競爭是日益激烈。近年來有不少曾經生意紅火一時的酒樓客棧都在激烈的競爭中漸漸無以為繼而關門大吉。
這原本只是中上的逸香樓能夠支持到現在,已是托了其背後的夏侯家背景的福。不過也只是在外人的眼里而已,就忠伯告訴璟瑜的,這逸香樓其實已有兩年的收入是入不敷出了,能夠到現在還沒關門也沒轉租給別人,一來是因為老國公他一直沒空打理這些,二來也是因為這到底是當年祖母在世時置辦的一份產業,打理的也是祖母陪嫁過來的老人,如非得已老國公是不願意見到它關門的。
所以在得知了璟瑜的打算之後。既是出于這原本就是亡妻留給孫女兒添妝的產業,早點遲點交給她並不是問題的原因,也不乏算是對璟瑜一分考驗,這才將這間逸香樓現在交到了璟瑜的手里。關于璟瑜在洛城開的兩間鋪子的事。他也略有所聞。只是那兩間鋪子無論是藥店還是糧鋪,販賣的都是現在最緊俏的物資,只有貨源誰都能夠經營好,就是再好的生意也算不得多大的本事。到是這酒樓正值蕭條的年景,如果璟瑜真有本事能夠像她所說的地樣做好了,那才可算是真正的才能。
對于老國公的這些想法,璟瑜不知道也沒去費那個心捉模。她想要開酒樓,並不是想要證明什麼,而是想讓莫妍的整理的那本厚厚的菜譜得現于這個世上。賺錢倒並不是那主要的目的了。
璟瑜依照莫妍所教的,決意自己親眼去看看這逸香樓的實際情況。一家商鋪的經營好壞,除了它本身之外,其外部周圍的環境也有很重要的影響。所以她在離逸香樓還有兩條街的地方就下了馬車,帶上侍琴和兩個護衛步行過去,其他的幾個親衛她讓他們都轉明為暗的分散到了四周。
逸香樓所在的位置在藍城的酒樓當中並不算多好,它在藍城偏北的一條街上。那條街道雖然也有不少商鋪聚集,但這些商鋪多是小本經營做城北那些窮苦人家的生意。看著那些從逸香樓門口來去匆匆走過的那些面黃肌瘦、衣裳襤褸的行人,璟瑜只得在心下暗暗搖頭。這樣的地方雖然人流不算少,但都不是能夠上得起酒樓的客人。這逸香樓就外表看來雖有些舊了。但還是幾分氣派的。開在這樣地方的酒樓,如果沒有一兩手能夠吸引消費得起的客人們的絕活,的確難以生存下去。而就她所知,這逸香樓里供應的酒菜跟這里大多數的酒樓一樣,並無特別出彩的地方。以此來說,這逸香樓的收入會入不敷出就一點都不奇怪了。
璟瑜站在遠處將這周圍的環境看了看,做到心下大致有些底,這才緩步走向了逸香樓。為了今天這趟出門,璟瑜特意打扮得並不起眼。梳好的雙丫髻上只戴了一小朵米粒大的小米珠纏成的小珠花和幾根細絲帶。身上沒穿最常穿的各種上好的皮裘大氅。而是穿著的件荷花色的外表瞧著普通棉斗篷。看上去就像是那種家里能用得上四五個家人的普通地主富戶家的姑娘。
可即使她跟帶著侍琴和護衛都做了如此的準備,但他們一行人出現在這里時。還是有些顯眼。那雙手籠在筒里,沒精打睬的靠在大門口打著哈欠的店小二模樣的青年,在看到璟瑜一行之後立刻堆起一張笑臉。半躬著身子迎了上來。
「喲,幾位貴客是來用飯的吧?快里邊請!」這小二在看到璟瑜幾人都跨進了酒樓的大門,臉上笑容頓時又更加的熱切了好幾分︰「小的瞧著幾位眼生得緊,是從外地來的吧?」
「小二哥真是好眼力,我們正是這幾日才從北面過來這邊投親的。」一邊的一個護衛先前就早得了璟瑜的交待,他笑著對這個小二道︰「之前就听說過這藍城不但景色出眾,城中的酒樓也很有幾分特色,早就想要見識見識。我們今天出門逛街,正巧逛到這邊就看到了你們這家酒樓,看著還不錯,就想過來試試。你們可要將拿手的絕活給拿出來,可別和前天我們去的那家酒樓一樣欺負我們是外鄉人,就盡想著唬弄我們。」
這店小二忙道︰「那您幾位今天可真找對地方了,我們這逸香樓雖位置不大好,可在這藍城里也是小有名氣的。而且我們店里的酒菜絕對都是貨真價實的藍城特色,講究的是真正的真材實料、童叟無欺。可不跟那些虛有其表的酒樓一樣,盡想一門心思的著宰您們這樣的外鄉來客。」
「你這小二哥到是真會說話,你們東家能請到你這樣的小二哥,可真正是福氣啊。」那護衛又調侃道。
「謝謝客官您的夸獎了,能在這里干活是小的福氣才是。」這店小二邊說邊將幾人引進了大堂,然後稍稍提高了音量的對著櫃台那邊道︰「掌櫃的,有貴客——」
璟瑜順著這店小二招呼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在那幾乎只比她矮半個頭的黑色櫃台後,一個五十來歲一身掌櫃打扮的人沒工夫回應他們這上門「貴客」,而是正在與一個衣著體面的青年拉拉扯扯的爭執著什麼。
只見那青年滿臉的都是不耐,與老掌櫃幾番拉扯推搡之後。最後終是忍不住一個用力將那老掌櫃推到了一邊。然後趁那老掌櫃一個沒站穩,一把搶到櫃台邊,抽開櫃台的抽屜,從里邊拿了幾錠碎銀揣入了自己的懷里,就一個不回頭的離開了櫃台。一陣風一般的從璟瑜幾人身邊擦身而過,很快的就消失在了大門口。
那老掌櫃氣得一臉通紅的跟了出來,邊追邊喊道︰「你給我回來,你這個不孝子!快給我回來!」
只可惜那青年走得太快,這老掌櫃只追到大門邊。那人消失得沒影了。
「咳咳!掌櫃的,有客人。」店小二看著垂頭喪氣著轉身回來的老掌櫃,忙提醒道。
那老掌櫃這才將注意力轉到了璟瑜幾人身上,隨意的打量了幾眼後頓時勉強擠出了一絲笑意,對著璟瑜幾人道︰「家門不幸,讓幾位貴客看笑話了。幾位,請樓上請!大青,還不快帶幾位客官到樓上清靜的雅座去。」
「是,小的這就去!」那店小二機靈的應了一聲後,又轉身對璟瑜等人道︰「幾位客官樓上請!」
璟瑜先是看了一眼這稀稀拉拉的坐著幾個穿著短打。一桌只吃著一兩份小菜的客人,然後不動聲色的跟著這店小二上了樓,選在一個靠近樓梯的小單間里,主僕分兩桌的坐了下來。
待那店小二給他們上茶點菜的時,之前那個與他答話的護衛道︰「撿你們這里最拿手的菜上幾個,再給我們這一桌打上一壺你們這里最好的酒。只要菜好酒好,錢不是問題!」
那店小二听到這護衛的口氣如此的豪爽,頓時眉開眼笑的就想要下樓去告訴廚房。卻不想那護衛又開口叫住了他,道︰「對了。小二哥。剛才在樓下,那上演的都是哪一出啊?那個年輕小伙。是你東家的少爺?」
「啊,那是我們老掌櫃的老來獨子。剛才讓您幾位看笑話了,實在是抱歉!小的這就下去了。幾位客官稍等。」店小二只是答了這麼一句,就匆匆下去了。
那護衛還想再攔著問幾句,卻被璟瑜遞過來的一眼色給阻止了。
待那叫大青的店小二下樓之後,借著空間的超強听力璟瑜毫不費力的就听到了樓下的動靜。
「掌櫃的,大利哥他這是又去大福坊了?」只听大青關切的問那老掌櫃道。
「可不是!這個不孝子,他不活活氣死老夫是不會甘休的。唉,老夫現在真是後悔,為什麼要辛辛苦苦的供他去進學。好的沒學到,到是讓他跟著那些個不三不四的紈褲子弟給學壞了。賭錢喝酒包粉頭,這是他這樣身份人的能做的事嗎?這個月他在大福坊已經輸了一百多兩銀子了,現在老想著翻本,這樣下去不是逼老夫這個做爹的去死嗎!」那老掌櫃滿是恨恨的道。
那大青有些被老掌櫃兒子輸錢的數目之大給嚇到了,半晌之後才道︰「怎麼輸了這麼多?他上個月欠的六十兩,已經還了嗎?」
「上個月欠的六十兩,他娘想辦法弄了筆銀子給還上了,那時候他就答應了他娘不再去賭了。可沒想到這才多久,他又故態復萌,還越欠越多,老夫真不知道要幫他收場才好了。」老掌櫃的聲音听上去滿是疲憊。
「那您是怎麼打算的?」大青頓了頓,道︰「我手里還有十兩,雖然不多,您先拿去吧。」
「這怎麼能行!這十兩銀子應該是你這幾年所有的積蓄了,你現在借給了老夫,老夫還不定能不能夠還得起。不行,這銀子你還是留著吧。」老掌櫃沉聲道︰「大利欠的銀子,老夫和他娘再想想其他辦法。實在不行,實在不行就……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這銀子您還是收下吧,別嫌少。當年若不是您好心收留了我,我怕是早就病死餓死在街上了。」大青誠懇的勸道︰「其他的我再另外去幫您想想辦法,那種事您還是別干了。您不是說,大娘送信來說這間鋪子老太爺已經送給小姐了麼?小姐年紀雖小,未必懂得這些,可以她的身份,她身邊一定不會缺懂這些的人。您不是教過我,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些人為了討得小姐的喜歡,必定會下一番狠工夫。說不定人家早就準備好了沒有問題也要雞蛋里挑骨頭的,更何況是現成的把柄。小姐是什麼心性,還尚未所知,凡事您二位還是小心一點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