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光波聞言驚訝地道︰「柳處長，那天我們兩人可是一直在一起的呀！我怎麼不知道你試探出周順昌有問題呢？」
柳昀笑了笑，走回到那寬大的辦公桌前，從里面抽出一份文件，交給了許光波道︰「小許，你好好看看，這秘密就在這上面。」
許光波接過文件，打開一看，只見上面是山莊的平面圖，並無其他玄妙之處，不由得大惑不解。
看到他迷茫的神色，柳昀笑道︰「小許，李部長那天來找我們之時，特意關照我們，要照顧好周順昌的起居生活。根據香港那邊傳來的資料，李部長告訴了我周順昌小時在老宅中所居的房間，我怕遺忘，特意用紅筆在上面畫了個圈。」
許光波細細一看，果然在上面發現了個紅圈。只是奇怪的事，他看來看去，總發覺周順昌並沒有住在柳昀紅筆畫出的地方。
他看看柳昀，柳昀卻並不理睬，反而閉目養神。許光波無奈，拿著圖紙又看了幾遍，忽然靈機一動，興奮地叫了起來︰「柳處長，你可真有一套，我終于明白了原因！」
柳昀睜開眼楮，臉上似笑非笑地道︰「是麼？那小許你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許光波指著地圖道︰「周家大院，大門向南而開。雖然院中有好幾重房屋，但基本設計是以中間一條大道為軸線的。周順昌住的地方，在那條大道東側，但事實上，周順昌卻住在了大道西側的廂房中。」
「這是為什麼？難道周順昌住錯了？這不可能！雖然這大道東西兩側的廂房幾乎格調完全一致，但周家少爺從小在這里長大，總不至于糊涂到記錯自己住過的房間吧？」
「那天我們一起去大門口迎接周順昌，當周順昌不是一個人出現，而是帶著據說是他女友的徐媛一起出現時，就應該引起了你的懷疑！上級的指示中，只說周順昌一人回來居住，卻並出有他人同往。♀當這個徐媛意外出現時，就引起了你的猜測。」
柳昀點點頭，微笑著道︰「小許，說得好極了，你繼續說下去！」
見柳昀認可自己所說，許光波心中更有底了。他理了一下思緒，不緊不慢地繼續道︰「我想憑著柳處長多處地下工作的經驗，當時就對徐媛起了懷疑！這個徐媛是什麼人？怎麼可能在上級沒有告知的情況下，與周順昌一起出現在我們研究所呢？」
「周順昌既然為一愛國商人，有志回國發展民族產業，得到了組織上的歡迎，那他必然會小心翼翼行事，以免引起在香港的保密局特務注意。」
柳昀點了點頭，確實，在那段非常時期，香港地殊性，讓它成了國共雙方諜戰的前沿陣地。新中國方面，鼓勵廣大愛國人士，一起回歸建設新中國；反之，國民黨方面卻千方百計阻擾，甚至對不听其勸告和恐嚇的愛國人士進行卑鄙的暗殺。
許光波看著沉吟中的柳昀，接著道︰「周順昌既然回國決心已定，而組織上也經過考察同意了他的請求，那麼雙方必定會秘密做出協商，安排好周順昌回國的行程。周順昌有沒有同行人，也必是雙方事先周密計劃好的。所以，徐媛的突然出現，就顯得不那麼合理了。」
他頓了下，整理了一下思路繼續道︰「那這個徐媛到底是什麼身份？怎麼會與周順昌出現在一起？這個疑問，引起了柳科長您的警覺。♀柳科長肯定假設了好多種可能性，例如，周順昌瞞著大陸方面的人，私下帶了女友徐媛。但這個可能性立即被你否決，因為周順昌的行程充滿了危險性，不但組織上不會同意，周順昌想必自己也不敢擅自作主。」
「那這個徐媛是周順昌半路上結識的？這也不可能，因為我們剛見到周順昌時，他就明白告訴我們，徐媛是他女友，兩人結伴一起回大陸的。」
「那麼，唯一留下的可能性，也是疑點最大的一條就是︰真正的周順昌可能已經被保密局特務暗殺，眼前這個周順昌是冒名頂替。這樣一來，事情就得到了解釋，如果這個周順昌已經被調包，那麼他的任務就是假冒周順昌這個山莊，以伺機獲得鳳凰計劃備份的線索。而這個徐媛，那肯定也是他的同伙，是保密局地務。」
他得意地頓了一下，看著柳昀一字一頓地道︰「當柳處長作出這個判斷後，心中便有了底。你更是從周順昌攜帶的行李箱中，產生了懷疑之心。那個箱子很寬大，又很笨重，身材魁梧的司機拿著那箱子都略感吃力，那這箱子中會裝著什麼？」
許光波嘿嘿一笑，壞笑著道︰「一般人還真可能猜不出箱子中到底是什麼，但柳處長經驗豐富，又有高度的職業性，可能一下子就猜出這箱子中裝了與台灣方面或者潛伏在濱海市的保密局特務聯系用的電台，甚至還有武器等特工用品。」
柳昀反問道︰「小許，你說得很對，但我要問你一下︰這箱子這麼重，而徐媛拒絕檢查，說是她的私人物品。你想想，一個女人能有什麼私人物品不肯讓人檢查？無非就是她的衣服、化妝品之類的。那個司機這麼吃力在拎起箱子，能不從中生疑？」
許光波心中一動道︰「對了，你說到這個司機我才想起。那天在大門口，徐媛拒絕檢查時，曾經說過她有潔癖，不願別人動她的東西，她只能讓那個跟隨他們多年的司機拿。我當時也沒在意，現在回想起來，這其中破綻很明顯的。」
柳昀側頭問道︰「小許，你看出了什麼破綻？」
許光波道︰「距離周家人從大陸撤到香港，也已經有快近兩年了吧？徐媛說司機跟隨她們多年，這話本身就有問題。如果這個司機早就追隨周順昌，那麼組織上不可能不知道周順昌有這麼個相處多年的女友！」
柳昀反問道︰「小許，如果徐媛才在香港認識周順昌沒多久，兩人一見鐘情而成為男朋友呢？如果徐媛家在香港也比較富有，這個司機是她家原來的司機呢？那跟隨她多年的話也能得到解釋，這又是為什麼？」
許光波搖頭道︰「柳處長，就算徐媛和周順昌才結交沒多久，但她要跟隨周順昌返回大陸，這種大事，組織上不可能不知道，何況她們返回大陸，要避開保密局特務，肯定得組織上安排啊？就這點已經不合理了，」
他想了一下又道︰「再說了，就算徐媛是臨時要求跟周順昌一起回大陸，組織上臨時知道周順昌這個請求，因為事態緊急，來不及作調整，只得同意徐媛跟隨周順昌一起回大陸，但還是有個很大的疑點！」
柳昀道︰「對，小許，你這個說法我也考慮過，並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那我們假設徐媛真是周順昌的女友，是臨時來的大陸，那麼你說的另個很大的疑點又是什麼？」
許光波道︰「周順昌從香港返回大陸，已經具有很大的風險，就算徐媛是他女友，迫不得已臨時決定帶她回歸，那也可能把司機也從香港帶過來啊？他們能自己開車到大陸嗎？絕無可能。他們要用車，必然也是新政府給他們安排。新政府既然安排了車，就會有專職司機接送，怎麼可能要他們自己帶司機從香港過來？」
柳昀呵呵樂道︰「對，小許，你分析得很到位。我也是這麼想的，但後來，我通過向縣政府了解，才知道這個司機不是從香港過來的，而是從市政府派出來的，巧的是，這個司機原來就是周順昌老家的司機，解放後，他因為會開車，就成了副縣長汪正興的司機。」
許光波疑道︰「呀！那這麼說來，徐媛說這個司機跟隨她們好多年，倒也並說謊，畢竟她現在的身份是周順昌的妻，夫家的司機，說成是她家的也並不算錯，」
柳昀道︰「對，正是這個理兒。只是當時我並定這個司機的真實身份，所以無法作出判斷。我當時也沒管那麼多，目標就集中到了徐媛身上。我假設徐媛是特務，行李箱中除了她的衣物、化妝品外，還隱藏著電台和特工用品。」
「如此笨重的箱子，和徐媛一起的周順昌豈能不知情？組織上的調查，證明周順昌並不是保密局特務，而是一名愛國商人，那麼周順昌怎麼可能會帶著一個特務冒充自己女友我們這兒呢？唯一的解釋，周順昌也是特務，而且是個冒名頂春地務。」
「為了不打草驚蛇，順藤模瓜，揪出幕後更多大魚，我決定讓警衛免除檢查，破例允許他們帶著箱子。」
「在帶他們前往住宿地方時，一路之上，我一直盤算著如何才能確定他們的身份。當我們快要到達周順昌小時住過的房間時，看到大道兩側近乎一模一樣的廂房時，我靈機一動，忽然有了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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