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鋪里依舊沒有新的客人進來,剛剛停歇了一會兒的風又再次吹起,這個時候連茶鋪里的小伙計也不知道到哪里去偷懶了。
茶鋪里只有兩個人的身影。
冷冷清清……
「楊兄,我看你現在的面色很難看,難道身體上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糟老頭讓人很意外的用關切的語調說到。
女人……夢境……黑蛇……記憶……
胖男人的腦子里,幾個關鍵詞在不停的輪番出現,他現在確實感覺到有些喘不過氣來,暈眩似乎並沒有因為時間經過的長短而有所好轉。
「楊兄,如果你沒有什麼意見,那這單生意我就當你是接了!狩妖師的規矩你比我更清楚,接了的生意可不能撒手不管啊……」糟老頭在胖男人耳邊繼續不停的絮絮叨叨。
亡者……歸來……名字……永生……
胖男人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正在被一種的力量壓迫,他覺得自己的神識魂海正在被撕裂……那究竟是一種什麼力量?
「楊兄?」糟老頭將手搭在胖男人的肩上,用力的搖了搖。
糟老頭手上的溫度通過肩膀上的接觸傳了過來,胖男人不禁打了個冷戰,回過神來,但是他依舊用茫然的眼神看著站在自己身旁的那個糟老頭子。
「你剛剛怎麼了?」糟老頭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胖男人。
「沒什麼……」胖男人注意到那卷袖珍的拓印繪圖已經被糟老頭重新收了起來。
「你打算什麼時候出發前往壽州?」看著胖男人神色恢復正常,糟老頭也長舒了一口氣。
「當然是越快越好……」胖男人如實的回答到。
「既然你已經接了這單生意,我還是要給你講講壽州城里的一些事情。」糟老頭忽然嚴肅的對胖男人說道︰「燭龍之力,可能隨時會讓你在不自不覺中就陷入到夢境里無法自拔,要真是發生了那樣的事,我估計你再想要全身而退恐怕也不會是件容易的事了。」
「壽州城里的一些事情……那座城會發生什麼事情?」胖男人不明所以的張嘴問道。
「小心醫館的大夫。」糟老頭非常突兀的說出這句話來。
「醫館的大夫?「胖男人瞪大了雙眼看著糟老頭子,他根本不知道糟老頭接下來又會說出什麼奇奇怪怪的事,事實上他覺得自己此刻坐在茶鋪里和糟老頭之間所聊的所有話題似乎都找不到任何可以在表面上輕易被關聯起來的邏輯關系。
「听說過在夜晚突然出現在路邊的店鋪麼?」糟老頭一雙眼楮冷冷的盯著胖男人。
「突然出現的店鋪?」胖男人皺著眉頭稍微思索了一下,忽然說道︰「你是在講說書人書里所言的那些志怪故事?夜里突然出現的店鋪,里面有著奇怪的伙計和奇怪的店家,表面上看似普通尋常的店鋪,但是其實是那些孤魂野鬼所變的異象,專門引誘路人踏入送命的勾魂之地?」
「事實上,那種東西在壽州城里也曾出現過……」糟老頭十分認真的對胖男人說到。
「在城里出現?怎麼可能?!」听到糟老頭的這番話,胖男人剛剛平靜下來的心情再次起了波瀾,他失聲驚訝的說道︰「那些孤魂野鬼在夜里游蕩,幻化成為道路街邊的店鋪,那是因為郊外便于陰氣積聚,才能將個別陽氣虛弱的路人給迷糊。再說城里本來就是活人居住的地方,陽氣充足,他們的那些妖法還怎麼能夠輕易施展?」
「楊兄所言甚是,而且那些妖邪所施展的妖法還有一個最大的禁制,就是必須是事主自願走進他們用妖法幻化的空間他們才能夠肆意作孽。換句話說,那些妖邪在一開始並不能夠強迫事主走進事先埋伏下的圈套,必須要得到事主的心甘情願……」
「事主的心甘情願……就是類似于事主自己說的一句‘同意’,然後那些妖法才能夠讓事主身上的三味真火盡數熄滅,失去保佑的事主才會被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胖男人附和著點點頭。
「雖然老朽還不知道為什麼那些妖邪能夠在城里肆意妄為,也許燭龍的力量真的可以將那些陽氣遮蔽,讓整座城都陷入到持續虛弱的狀態之中也說不定,但是三味真火畢竟是神明的力量,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什麼力量能夠徹底破壞引誘勾魂需要事主心甘情願同意的這點禁制,那些污穢之物顯然還沒有能力霸道到能夠破壞軒轅氏遺留下來的保佑之力。」糟老頭繼續認真的對胖男人說道。
「那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讓我小心醫館的……」胖男人的話才剛剛說了一半突然自己停住,他用驚恐的眼神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那個糟老頭。
「城里面自然是活人眾多,突然出現個酒坊,米店什麼的不會讓所有人都到那家店鋪之內,但是如果那家店鋪是家醫館,情況或許就會不同了。」糟老頭邊說邊笑,只是那笑容在胖男人眼里看來似乎有些生硬。
糟老頭剛剛的這番話證實了胖男人的猜想。胖男人此時顯得有些慌亂,他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口,手里的茶水已經冰涼。胖男人發覺不知是不是因為自己眼花,他看見茶杯里竟然有些紅光在隨著茶水波動蕩漾,剛剛那種暈眩的感覺又再次襲來……
茶鋪外天色漸晚,風依舊沒有一絲止歇的跡象。
生意如此冷清,茶鋪伙計也沒有關門歇業的動靜,似乎這間茶鋪就是專門為這二人開設的一般。
沉寂在蔓延。
「你這麼說來……似乎對于普通的百姓來說,醫館確實是一個不得不去的地方。」胖男人定了定神,他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後說道︰「去醫館的百姓本來就是因為身體有恙,那麼也就是說那是自身處于一種非常虛弱的狀態,虛弱讓自己頭上的三味真火黯淡……再加上是自願踏入醫館之內,自古以來的必須遵循的禁制也就自然消除了……」
「而且就算那些患病的百姓一時半會兒走不出醫館,也不會惹來任何人的懷疑。」糟老頭喝著茶慢悠悠的接著說道︰「而且想要篡改一個人的記憶,得先讓那個人墜入夢境,往往人在虛實之間最為迷糊,這個時候出現的第三方在給他重新述說一遍新的一種經歷,我想確實是最簡單的方法了。如果這種催眠一次不能成功,或者說不夠深刻,那麼一個人三番五次的出入醫館接受大夫的催眠也不會有任何人會覺得不妥,更何況中招的人一旦多起來……」
胖男人現在自己的耳朵里已經快要听不清糟老頭在說些什麼了,他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那個糟老頭的嘴唇依舊在一張一翕的變化,但是眼里的所有景象現在竟然都是一種極其詭異的慢動作。
自己的身體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那幅卷軸……那條黑蛇……眼楮……
這是胖男人在自己眼楮里只看到一片黑暗之前想到的最後一個問題。作者灌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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