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里的氣氛有些緊張。♀
有汗水從王俊的額頭上冒出,似乎他真的有什麼把柄被王朗抓在了手里,大慈寺的少住持和醫館的大夫作為旁觀者不方便插手到他們兄弟二人的矛盾當中,現在只是靜靜的站在一邊作壁上觀。
「給老爺子喝的藥里到底摻了什麼東西?大哥,我勸你不要再想著去隱瞞什麼東西了,還請當著王家的列祖列宗的面一五一十的和盤托出為好,不然到時候小弟一不小心說漏了點什麼,讓大哥在王家威嚴掃地,還怎麼做這個一家之主啊?」王朗並沒有打算放過王俊,話言話語間全是步步相逼。
「給老爺子喝的那些只是寧神靜心的藥,怎麼可能會致死?」王俊咬緊了牙關,一字一句的狠狠說道。
王俊的一番話听上去更像是在負隅頑抗……
少住持面無表情的看著王朗,他現在已經走進了這間屋子且就站在王俊的身邊,王俊覺察到了大師站到了自己的身後,趕忙作勢要請少住持坐在那張木椅上,少住持只是擺了擺手手,手拿骷髏念珠站在那嘴里默念著佛經而已。
王朗站在這間屋子的中央,現在是完全是他的表演時間。
「老爺子死的蹊蹺,明明身子骨依舊康健,但是在十日前卻在床上開始昏睡不醒,前幾日更是一命嗚呼!」王朗沒有回答李大夫的責問,他只是將老爺子身死之事重復了一便,而此時他故意停頓了一下,再環顧了一下周圍的人臉上的表情,他滿意的看見那些人的臉上正寫滿了不解。♀
這樣的場景似乎正中王朗的下懷,他語氣堅定的接著說道︰「王俊說給老爺子喝的藥里只是具有寧神靜心的效果,還請大家想一想,老爺子的身死之謎正是從昏睡不醒開始的,既然如此,那麼誰能夠保證這和王俊給老爺子喝的藥沒有關系呢?!」
「王朗!為了奪這家產竟然信口開河,栽贓嫁禍!你不要太過分了!」王俊忍無可忍,指著王朗的鼻子破口大罵道!
「我是否信口開河在座的大家接著听下去可以自行判斷!你要是心里面沒有鬼,大可不必表現的如此心虛!」王朗現在根本不把王俊放在眼里,他言辭激烈的說道︰「我猜老爺子一直沒有死,只是被王俊下的藥殘害成了廢人!眾所周知,這天下無奇不有。我听說有一種毒藥能讓人假死狀態,而這毒藥雖然常人難覓,但是也不是沒有可能被這包藏禍心之人費盡心力去找到!」
「假死……」少住持似乎對于王朗所說的這個詞非常感興趣,他竟然不自覺的輕聲重復了一句。
「身死不腐,血流如初。除了沒有脈搏和呼吸外,大家看棺材里的老爺子哪一點像是已經過世之人?!」王朗提高了自己說話的音量,眼見自己的這句話得到了周圍有些人的點頭附和,他更加興奮的說道︰「老爺子必定是中了天下奇毒,所以才會被歹人搞成這副樣子!我們王家在這雲渡城里也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平時能近老爺子身的外人幾乎沒有,所以我認為加害老爺子的人,只有可能是我們王家自家的子孫!」
王朗的這番話讓屋子里的其他人都不約而同的將目光聚集在了王俊的身上,王朗所指的歹人,此時此刻不言而喻。
「無憑無據!那些不過都是你的個人猜測,隨便你怎麼胡說都行!王朗,你真是太天真了!要是我在藥里真澱了什麼所謂奠下奇毒才把老爺子害成了這樣,那麼這位李大夫會查不出來麼?!」在听了王朗的一大段推測後,王俊冷笑了一聲,搖著頭如是說道。
「若是王家老爺子無端病故,在這個不大不小的雲渡城里再怎麼說也算是一件大事了吧?這麼一件大事,勢必會驚動城里的掌權者,李副尉都來親自過問了老爺子過世的情況,但是要確定老爺子過世以及確定老爺子過世的原因沒有異樣,我想這里面還應該有一個關鍵性的人物才對!」王朗陰險的看了李大夫一眼,他嘴角上揚嘿嘿一笑,卻讓李大夫忽然感覺到有些後脊發涼。
王朗突然將矛頭指向了自己,這讓李大夫始料,他驚詫的對王朗說道︰「二公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接下來就是想說這一點!」王朗出人意料的將手抬起指著一臉茫然的李諾說道︰「這位所謂的醫館李大夫,不僅三番五次的叨擾老爺子的遺體,還在那危言聳听的說什麼壽州城已經發生了瘟疫,接著更是不顧祖宗的傳統,打著為全城百姓安危著想的幌子要將老爺子的尸身燒掉,大家就沒有覺察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王俊完全沒有想到王朗居然還留著這麼一手,他萬分驚訝的看著李大夫,顯然他現在唯一的期望就是這位醫館的大夫站出來義正言辭的告訴大家他和自己之間根本不存在王朗嘴里所說的所謂「合謀」!
李大夫兩眼一動不動的盯著王朗,這個王家的二公子,心思縝密步步為營,沒想到原來是在這里設下了一個大坑在等著自己跳呢……
王朗此時此刻才將矛頭莫名其妙地指向了自己,只怕是想先將大家對歹人的懷疑完全引導到他大哥身上,接著再拿出什麼關于自己的某些所謂的破綻,刻意說成是和他大哥串謀的證據,從而徹底坐實王俊的罪名。
這樣一來,自己這個局外人就會不得不卷入到他們王家的內斗之中,大家就會堅信是王俊和自己合謀加害了王老爺子,從而對王朗的話深信不疑!這個王家二公子,心中的城府看來不是一般的深啊……
「將老爺子的尸身燒掉了就可以將證據銷毀的一干二淨啊!王俊和李諾,你們真是好毒的心腸啊!將家父害成這樣居然還不收手,為了謀奪我王家的家產,就非要將家父燒成灰燼,讓他死無葬身之地嗎?!」王朗朝著李大夫大聲的咆哮起來,他的雙眼通紅,天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他現在已經有些興奮過頭了。
屋子里的王家人一片嘩然,王朗的推論顯然將那些人的悲痛成功轉化為了怒火,而更為顯然的是王俊和李諾兩人都已經深刻感受到了王家人的憤怒,因為他們現在幾乎被周圍原本站在原地的王家人圍在了這間屋子的中間。
離勝利還差最後一步,就差最後一步!
……王朗現在幾乎能夠听到自己的續聲。
與此同時,醫館的大夫李諾悄悄將自己的右手捏成拳頭,他現在心里很憤怒,這個王朗簡直就是在一派胡言,他說的那些話著實讓人厭惡,必須要收拾一下這個狂妄的小子!
李大夫正欲上前反擊,卻看見少住持對他做了一個手掌下壓的暗示,似乎在讓他不要沖動,必須保持冷靜。
王家人在向王俊和李諾二人靠近,危機四伏……
「李諾李大夫和你們王家沒有半點關系,就算是他答應和王俊施主合謀,那麼事成之後他也不會從中獲得什麼實際的利益,反而有可能面臨作為知情者而被人滅口的危險。更何況,王俊施主本來就是你們王家的第一繼承人,王老爺子自然身亡後王俊施主便能無可爭議的成為王家新的一家之主,他犯不著冒這些風險去奪取將來本就屬于自己的財產……」一直沒有參與到這場爭執之中的少住持卻在此時閉著眼楮聲音極其平淡的說道︰「所以王朗施主那些推論漏洞百出,不過只是一些從一開始就偏離了這些事實依據的悖論罷了。」
王朗一臉震驚的看著這位半路殺出的少住持,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位少住持只憑著三言兩語就讓自己處心積慮謀劃已久的栽贓嫁禍在頃刻之間土崩瓦解了!
「如果非要說王朗施主的推論有成立的可能話,那麼只能是將推論里的王俊施主換成王朗施主自己才行了……」少住持睜開眼楮一臉淡然的看著身處這間屋子中心的王朗。
那些王家的人並沒有停止剛剛打算包圍這間屋子中心的腳步,不過王俊和李諾二人現在卻已經感受不到任何的壓力和敵意……
王朗依舊站在這間屋子的中心,戲貌似才剛剛上演,但是他突然發現自己恐怕已經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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