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玉點頭道︰「只這一番話,我也不多說什麼,我怎麼活,你們能怎麼活,我若死了,你們只怕也活不過我入土的時候,我只支望著我在這府里的日子,能夠活到出了府去!」
水桃和春桃驚訝︰「難道玉小姐不想做這府里真正的主子?」
梁小玉淡淡地笑了笑,轉過頭去看著多寶閣上的一副巴掌大的畫屏,那上面的人兒背對著自己,前面是遠山近水,腳下是芳草戚戚,身邊是雲霧環繞,這樣的仙人美景,真是以後想要自己領略一番的,怎麼可能守在這三寸之地?
只這話這時說出去,有些個早了,且這幾個丫環的脾性也才將將看到些頭緒,腦海里不免就想起一個人來。
那個人不過是要萬福寺後面的梅林里偶遇過,也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依著自己,住在後山的小院里,如果是,也許還有回轉再見面的可能,不過,這麼幾天過去,也不見她的影子,顯然,只當自己是過客了。
灑掃丫頭叫錦秀,眉眼兒俊,皮膚兒白,站在梁小玉面前,就像春日里萌芽而開的枝條,隨風擺動,能夠顯出幾分靈秀來,
「你叫錦秀?」
梁小玉放下手里的剪刀,從冬青花盤邊看著錦秀,
錦秀垂著頭道︰「是,玉小姐!」
「你沒有什麼想說的?」這樣的人,一開始是不會認什麼錯的,她的自信讓她以為自己平時掩飾的很好,所以,作為客人的玉小姐來說,比自己小了兩三歲,是十分好糊弄的,她的神情很自然,讓站在身邊的春桃也有些疑心梁小玉是不是找錯了人,再怎麼說,王婆子也要比眼前的錦秀更有可能做早晨那樣的事!
只是梁小玉現在面前的人是錦秀。
「稟玉小姐,玉小姐說的什麼?奴婢有些不明白!」
這就叫不見兔子不灑鷹,不撞南牆心不死。
「昨天,錦秀在後園的竹林里和小珠說什麼,笑得那樣甜?」
小珠是二小姐孫碧茹的丫環,
錦秀忽然抬頭看著梁小玉︰「玉小姐是讓人盯著我!我可沒有做什麼對不起玉小姐的事,我只是玉院里灑掃的一個丫頭!」
梁小玉嘴角微勾,顯然被錦秀的說詞逗笑了,
「一個丫頭也能翻起小小的浪花,這樣的丫頭就不是一般的丫頭,你的舅母是夫人身邊的林嬤嬤,你的姑母是鄭姨娘身邊的魏嬤嬤,你的親戚可是在這府里是最有權,最得寵的兩人身邊的人,你這樣的背景,怎麼可能只安心做一個灑掃的丫頭,也罷,即然你這樣說,我便將你房里的東西直接交給老夫人就是!春桃送她出去!」
錦秀不知道梁小玉已讓人去過她住地地方,她的枕頭里放著什麼,最是讓她自傲和擔心的東西,不覺心有下沉,抿起了嘴角。
梁小玉說得一點也不差,她的舅母確是林嬤嬤,魏嬤嬤更是她的姑母,只是這兩人的關系在忠國公府里沒有幾個人知道,而現在,梁小玉就這樣準確地說了出來,
錦秀的目光狠厲地看向春桃︰「春桃,你不得好死!」
春桃怔了怔,忽然笑了起來︰「錦秀,我知道你的枕頭里放著什麼,只是玉小姐說那是你私人的東西,跟我們無關,只是你放在另一處的才是玉小姐想要的!」
錦秀這才臉色有些變得漲紅道︰「我什麼也沒做!」
「水桃,將布包拿上來,給她看看,順便讓她認一認,里面的東西可都是她,如果不是,過一會,便讓人將其交到老夫人手里!」
布包里是一雙男人貼身穿的葛布男式套襪,不過,這樣的布料本身的貴重不言而語,卻出自一個三等丫頭之身,這便有了讓人懷疑的動機,
更讓人懷疑的是,這套襪之上靜靜擺放著一對翠綠透亮的耳丁,成色沒有多好,卻也值幾兩銀子,可見對方的身份卻不是很高。
這兩樣東西加起來,便會有一個動人的故事,
只這故事不是才子佳人,卻是出自一個三等丫頭之身,
「不要!」
錦秀的臉越發紫漲,她看著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地東西被水桃捧著放在她的面前,急忙伸手去搶︰「還給我!」
「錦秀私通外男,暗結珠胎,想要治你的罪,用不著我動手,只需交給老夫人便可!」
錦秀冷汗滲出額頭,看著梁小玉,眼前幻出鄭姨娘冷艷的臉,
「只要你辦成這件事,將梁小玉順利趕出國公府,我就想法子,成全了你和你的表哥,讓魏嬤嬤認你做了兒媳婦,這件事說難也不難,你有林嬤嬤這個舅母在前面擋著,誰敢說你的不是,任誰也不敢懷疑到你的頭上,魏嬤嬤這里我先暫且與你瞞下,只要我不開口,沒有人知道你和她的關系!嗯?這是一副赤金的頭面,你先拿去,事成後,還會有一百兩的銀票,做你的嫁妝銀子,讓你在魏家有體面的過日子!」……
梁小玉盯著錦秀臉上的變化,她能肯定,眼前的錦秀是被人捉了與她一樣知道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