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姑娘，吃點東西吧。吃完我要帶你去學藝。」李麼麼端著一盤精致的點心送了過來，我從床上爬起，古代的綾羅綢躺著得可是舒服。「李麼麼，給我好好管教她，這小丫頭姿色不錯，不落風塵真是暴殄天物。」黎嬌娘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我剛剛放松的心又緊張起來。黎嬌娘千姿百媚的走進來，這年輕時絕對是一代佳人。
李麼麼的忠告我記住了，沒關系，我听話就是。「嬌娘，請坐。」我覺得此刻的自己謙卑極了。黎嬌娘撩起繡著蘭花的裙擺，端坐在桃木圓凳上，「听著，從今天開始你不叫秦采，叫采馥，我自會給你安排吃住，你就死心住在這里，別惦記著跑出去，因為根本不可能有人從我黎嬌娘手上飛走，還有，別指望會有人來救你。」黎嬌娘的語氣很堅定，不容分說。
下午，李麼麼就把我帶到一間相對更華麗的房間，這個房間是向陽的，窗戶開著，外面風景很不錯。李麼麼拿來一套衣服，說︰「采馥姑娘，把衣服穿上，老婦給你扮起來。我月兌掉身上單薄的T恤，換上這一套淡藍的絹紗，修長的身段在這輕盈淡藍的襯托下，顯得玲瓏有致，如絲般的頭發被李麼麼的巧手輕輕挽起，挽成一個古代待嫁女子的裝束，我突然被自己迷住了，銅鏡中那張精致的臉涂上粉黛更是風情萬種，李麼麼像是知道我想法似的，故意留了一束在左耳前，恰到好處的擋住了那顆痣。」姑娘真是美人。李麼麼感嘆了一聲。
「哪有啦。」我低頭，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嬌羞的臉頰泛紅，明眸皓齒，讓人窒息。
化好妝是第一步，後來的一個月，我被李麼麼關在琴房，天天練琴，縴細的手指彈出了小繭子，一個月速成能彈出什麼好曲子，盡管李麼麼一直說我天賦過人。李麼麼一直叮囑我︰「想不侍客就必須學好琴藝。」既然回不去，至少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要保全自己。「一個月後，就是黎嬌娘為你安排的見面舞會，除了千春樓特別培養的，其他人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你好好珍惜吧，等有天為自己攢夠了贖金，就可以離開這些骯髒的地方。」李麼麼說這下話的時候，神情落寞，仿佛有心事。
一個月，不過眨眼，我對黎嬌娘依然充滿疑問。
一大早，我就被窗外擁擠的人群吵醒，李麼麼照例過來幫我梳洗。「姑娘，今天要好好表現。」沒有更多的言語，「麼麼，」我情不自禁的握住她的手，在這異時空里，仿佛只有她能值的信任。李麼麼輕輕放開我的手︰「姑娘，你知道麼，我曾有個女兒，和你一樣美，在世的話也應該和你差不多大了。」李麼麼輕輕摩挲我的頭，給我戴上一直翡翠雙碟釵，「麼麼，您別傷心，您若不嫌棄，我就做您女兒。」此情此景，這些話月兌口而出，「我沒有媽媽。」
麼麼望著銅鏡里風華絕代的臉，眼里滾動著淚珠，「姑娘，我帶過這麼多人，你是最善解人意的，放心吧，老婦定會保你出去」。李麼麼轉過身模模淚，我站起身輕輕抱住她，李麼麼身上是否也有不堪回首的故事？
「準備好了趕緊出來」，門外是黎嬌娘的聲音，李麼麼應道︰「就來」。說著攙著我走出門外。
我立刻被眼前的陣勢下了一跳，偌大的廳堂全是人，各色想來目睹我風采的人，我真想知道黎嬌娘在他們面前是怎麼形容我的，隨著我裊裊娜娜的走出來，一陣陣驚呼如浪潮般將我吞沒。我掃了一眼在座的人，各個衣著華麗，不過估計都是些衣冠禽獸。
「首先感謝大家的到來，我為大家隆重介紹我的小女兒，琴藝超群，才貌雙全的采馥小姐」。黎嬌娘在人群中央大吹特吹。我一身勝雪白衣，烏黑的頭發垂在肩上，面如桃花，一簾薄薄的絲紗輕輕環在臉上，邁著小碎步子，朝人群走去。
我的琴放在人群中央的高台上，好像走了很長時間才登上去，把這一個月來，麼麼教我的那首曲子落落大方的彈出來。其實我不懂琴藝，但是不用管彈得怎麼樣，本來這些俗人看的也只是我的臉。還算順利，行雲流水一曲結束。人群便響起鋪天蓋地的掌聲，眾人驚呼‘采馥，采馥’。我欠了欠身。轉身上樓。
「黎老板」，人群中響起財大氣粗的一聲叫喊，眾人循聲望去，一個富態的中年男子，叼著煙斗，穿著一身上好的緞子，手指帶滿了各色珍貴戒指，眼楮色眯眯的盯著我看，「開個價吧，這個姑娘我收了。」話音一落，我也嚇了一跳，心里暗暗祈禱︰拜托，萬萬不要，你比我父親還大吧。黎嬌娘端著笑臉迎了上去︰「何大官人，此小女子尚欠管教，怕怠慢了您。」。
「沒關系，老爺我喜歡」。姓何的一副我有錢我怕誰的表情，黎嬌娘的表情有些為難︰「承蒙官人喜歡，但這個我是真的不能給你」。黎嬌娘可能又覺得語氣有些硬，「官人，你昨天不是說好要給素秋姑娘一個名分嗎？」。不知素秋是誰，但是好像很有用的樣子，姓何的不再為難她，我偷偷問李麼麼，素秋是何方人士？李麼麼說︰「渝素秋是千春樓的頭牌，是一個絕代的美人，你慢慢會知道的」。
「把素秋姑娘請下來。」黎嬌娘為了安撫姓何的，向樓上喊道，這姓何的估計也是個人物。
樓的另一邊，一位佳人緩緩走來，她香肩微露，眉眼含情，舉手投足攝人魂魄。
「何官人，你來了。」姣好的佳人一開口卻滿是風塵的味道，姓何的婬笑著摟過她的腰。人群中，一位白衣男子執蕭穿過人群，「素秋。」男子來到她的身邊，聲音如五月風鈴。在姓何的懷中玩樂的渝素秋突然起身，「綺曉，你怎麼來了？」她的表情滿是怨恨，「你來干什麼？」聲音沒有溫度。「素秋，你不是說好今天跟我走的嗎？」白衣男子目光堅毅，聲音是在乞求。
渝素秋瞪了他一眼︰「刑綺曉，我跟你走，你能給我什麼，我陪你浪跡天涯嗎？」男子咬了咬唇，那張稜角分明的臉寫滿了愛意。「我會全心全意照顧你。素秋，我們說好的，當另一個頭牌來頂替你的時候，你就隨我遠走高飛。」男子依然在乞求著。「別傻了，我不可能和你走的，你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渝素秋的語氣不容分說。「我已經決定嫁給何官人了，這些，你能給我嗎？」渝素秋從頭上拔下一直金瓖玉的紫荊銅雀釵，在男子眼前晃了晃。
男子仿佛崩潰了，他慢慢後退幾步，細長的丹鳳眼中寫滿委屈與痛苦。姓何的抱起渝素秋親了一大口，在向他示威。
黎嬌娘過來安撫白衣男子，來的都是客，她不會做賠本買賣。「哎呦漂亮的少年，既然素秋名花有主，你何不在選選其他姑娘，人生漫漫何苦為難自己。」他沒有理她，依然執著的問︰「素秋，你當真不與我走？」渝素秋瞥了他一眼，此時站在樓上的我覺得她的臉那麼厭惡，我無法再無視了。她從袖口拿出一只玉環，論做工，論價格都不能與那只釵相提並論的，她並無留戀，狠狠的摔在地上︰「邢綺曉，這是你送我的，現在我給你，你別再來打擾我了。」那滴淚在男子眼里最終還是落了下來。他緊閉雙，握蕭的修長手指骨節分明，要捏碎了似的。男子的傷心欲絕，我突然特別心疼。
「素秋姐姐。」看不下去了，我終于走了下來，看光景的眾人有一陣驚呼。「不愛就不愛，何苦傷人呢？」顯然渝素秋對我的出現並沒太在意，「采馥妹妹果然好姿色，我走了，花魁自然是你，姐姐在這祝賀你。」一詞一句都是銅臭味，「姐姐既然已落風塵何苦在自恃清高？」眾人都听得出，我句句帶刺。黎嬌娘並不阻攔，花魁之間的斗爭，可是她宣傳的好機會。我看了一眼低著頭的白衣男子，一束陽光透過窗灑在他的臉上，那是怎樣精致的一張臉︰高挺的鼻梁，單薄的唇，像是一件精雕藝術品，只是眼楮里寫著的失落那麼濃重。「既然收了這位哥哥的玉環，為何還收何官人的釵子？」渝素秋瞪著我，可能這麼久來從來沒人這樣對待過她，美人自古就是要被憐惜的。「與妹妹何干，妹妹不也是風塵之人嗎？」她的還擊也挺狠。「姐姐搞錯了，妹妹賣藝不賣身。」這時，何官人站起身來，上下打量我︰「姑娘是否介意將面紗摘下？」「既然何官人要求，那小女子就從命。」我在眾人期待的眼神中摘下面紗。
人群中一陣爆笑，隨後一陣唏噓，「怎麼這麼丑，天哪」，「黎老板，你這是戲弄我們呢？」何官人大笑起來，「黎老板，你這生意不打算做了吧？」我再看黎嬌娘，她的臉一抽一抽的，痛苦極了，而渝素秋的眼里也滿是諷刺︰「哼，妹妹的尊榮著實難當花魁吧。」我的臉上一道道的刀疤，從眉眼一直到嘴角，我自己輕輕撫模，然後說道︰「姐姐可知這個世上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渝素秋不知我在賣什麼藥，「最重要的無非是榮華富貴和一個相愛的人。」
「說的好，一個相愛的人，姐姐可知以色事他人的後果嗎？姐姐可知趙飛燕姐妹？看得出這位少年對你的愛意，但是你在榮華富貴與真愛之間選擇了前者，與少年你是一切，與官人你只是玩樂的工具，你不覺得自己可悲嗎？妹妹的臉雖然花了，但是妹妹與心上人舞琴弄弦過的是人間上等生活，姐姐雖然天仙貌，但沒有交心的愛人，孤獨終老多麼淒慘。」我裝作淡定的說完，早已意識到身旁何官人的臉色開始變白，正欲轉身溜走。卻被他一把擒住，我被他拉了一把，原地轉了180度，他的手在我臉上一揮，一張做工粗糙的人臉皮被揭了下來，露出的是一張傾國傾城的臉。眾人又是一陣唏噓。
「黎老板，這兩個我都要。我倒要看看這個自恃清高的女子到底能清高到什麼程度」。姓何的力氣大，捏的我胳膊生疼。黎嬌娘意識到事態不簡單了，正欲上來阻止，我心里念叨︰喂，那個看起來很瀟灑的白衣男我幫了你，快來救我哇。這時，一個聲音從背後響起。「何官人，剛剛可听這位姑娘說自己有心上人，奪人所愛不是好漢所為吧？」我回過頭，對上那一雙眸子的瞬間，有幾秒鐘的眩暈，那雙眸子清澈的如漩渦，它的主人正笑語盈盈的看著我。他走上前握住我的手，「何官人，這是我的人。」他的臉上有種霸氣的神態，姓何的松開手，不情願的說︰「原來是黎公子的人，老夫不方便在做什麼，但是這位姑娘剛才羞辱我，這筆賬怎麼算。」姓何的並不打算饒了我，黎嬌娘走過來，少年叫了她一聲‘娘’。什麼，這是黎嬌娘的兒子？
少年看著姓何的︰「別給臉不要臉。」只一句，姓何的便識趣了，黎嬌娘似乎也有了底氣，「何官人，今個我兒回來，您請便！」說著喚來各位姑娘招呼客人，拉著她兒子上了樓，她兒子牽著我，我也被迫上了樓。
姓何的討了沒趣，幾乎是拽著憤憤不平的渝素秋去了房間。邢綺曉呆呆的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失落的走出千春樓。
－－－－－－題外話－－－－－－
猜猜哪只是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