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臉上的笑容瞬間凍結,精靈女王亦是眉頭皺起,一副深思的表情。
「葉淺小姐,你的意思是我們精靈族內有叛徒?」
大長老的語氣顯得有些生硬,任誰都能听出她話語間的不悅。
正如葉淺預料的那樣,此話一出,果然引來了大長老的反感。
精靈族信仰生命女神,心性單純善良,自然有著一種近乎精神潔癖的毛病,要說他們的族人之中存在背棄信仰的叛徒,他們絕對不會輕易相信。
「我並沒有說精靈族之中有叛徒,不過以防萬一,我還是希望二位能夠調查一番
葉淺盡可能委婉地說道,心中卻是苦笑不已。要知道精靈族的部署可是眾長老團一起參詳制定的,只要其中有人泄露了機密,暗精靈完全可以視精心布下的防御如無物,輕松地殺入精靈族的月復地內。
平日里和善的大長老在這個問題上,顯得極為倔強,她冷色斷言道︰「精靈族之中絕對不會有這等敗類!壓根沒有調查的必要!我不相信族人之中會有出賣親友,背棄信仰的毒瘤!」
瞧見大長老如此,葉淺也唯有輕嘆一聲,反正他已經給精靈族打了預防針,至于他們願不願意配合,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
正當葉淺打算走人的時候,一旁的精靈女王卻是出聲道︰「大長老,你莫非忘了暗精靈之變了!」
在精靈女王略帶責備的目光逼視下,大長老的臉竟是漲紅了起來,顯然是急怒攻心的表現,看上去就像是即將噴發的火山一般。
「當年的變故難道還不足以敲響警鐘嗎!」精靈女王咄咄逼人地注視著大長老,「暗精靈曾經不也是精靈族的族人嗎?可是他們干了什麼!他們背棄了信仰,將屠刀指向了族人!我的母親,上一任的女王,就在那次叛亂中慘遭毒手!甚至就連聖樹,不也是暗精靈施加了詛咒,這才會急劇衰老的嗎!」
葉淺錯愕地看著精靈女王,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精靈女王如此失態,並且一口氣說了那麼長串的話。
這一連串的質問,徹底成為了引爆大長老的導火索。
「當年的變故,我怎麼可能會忘記!」大長老近乎咆哮地吼道,「七千六百三十九個族人!這個犧牲者的數字至今還不時地盤旋在我的心頭!你的母親,上一任的精靈女王,她是我的姐姐,我的親姐姐!我永遠無法忘記她最後所說的話,讓我好好地輔佐你,帶領精靈族走出陰影
似乎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大長老頹然地倒在椅子上,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精靈女王亦是陷入了死寂之中,潔白的貝齒緊緊地咬著鮮紅的唇瓣,美目之中盡是黯然之色。
這一來,反而是留在原地的葉淺尷尬不已,不知道究竟如何是好。
「綺麗兒,我知道你怨恨我,怨恨我沒有保護好你的母親足足過了片刻,大長老這才柔聲說道,「我也怨恨我自己,無論是作為親人,還是作為臣子,我都是失職的
精靈女王綺麗兒並沒有說什麼,望著大長老的雙眸空洞得就像面前的人就是空氣一樣。
「讓你在年幼時便背負起這沉重的擔子,我又何嘗不覺得心疼!」大長老淒慘地笑了笑,飄忽的眼神似乎隨著回憶回到了過去,「看著你從過去那開朗愛笑的樣子逐漸變得沉默寡言,我真恨不得當初死去的是我,而不是我的姐姐,這樣的話,你或許就不會連微笑都如此勉強
作為一個旁听者,葉淺能夠感受到大長老語氣當中的真情,之前葉淺還以為大長老獨攬大權,將年少的精靈女王架空成了擺設,可是如今看來,這一切都是誤解。
精靈女王無法走出當年的陰影,至今郁郁寡歡,閑置女王的權力,不願干涉精靈族內事宜,一切交給大長老決斷,這或許也是對大長老無聲地抗議和怨恨。只是這種行為,折磨的又豈止是大長老一人,她自己又何嘗不是痛苦地活著!
而大長老則是滿懷著當初的愧疚和懊悔,默默地承受著綺麗兒的折磨,兢兢業業地履行著對姐姐的承諾。
「誰能想到精靈這種單純的存在,也會有著如此縴細的情感呢?面前這兩個精靈,在情感上又是何等得笨拙呢?明明可以通過溝通來解開彼此的心結,走出曾經的陰影,可是她們卻越走越遠
葉淺不禁輕嘆著想道,心中對于精靈的印象也是有了深刻的轉變。
「大長老,你對精靈族的貢獻,沒有哪一個族人可以否認!」綺麗兒顫抖著聲音,斷斷續續地說道,「精靈族在你的治理下,的確是煥然一新,走出了當年的陰影。可是,傷痕愈合了,它並沒有消失!只要傷痕還在,就要以此為警示!」
頓了頓,綺麗兒的語氣稍顯緩和,冰冷的聲音之中也是帶上了些許溫度︰「大長老,我知道你不願意提及當年的變故,也不相信當年的變故會再度上演,可是我作為精靈女王,有著為全體族人負責的義務!我會好好調查所有參與會議的長老,當然了,沒有叛徒那是最好的
留下了這麼一句話後,綺麗兒便是起身,離開了會議室。
直到綺麗兒離開後許久,大長老也才緩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那憔悴的樣子,仿佛瞬間蒼老了許多一般。
走過葉淺身邊的時候,大長老苦澀地低聲說道︰「到現在,她還是不願意叫我一聲姨媽!」
短短的一句話,卻是道出了復雜的情感,葉淺無言,唯有保持沉默。
「不過她真的長大了,在我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她已經成為了一個合格的女王了!剛才那番話,听起來和我姐姐當年真的好想!或許我真的老了,也不需要再庇護她了!」
大長老欣慰而又落寞地低聲呢喃道,旋即搖著頭,走出了會議室。
獨自坐在會議室內,葉淺唏噓不已地望著頭頂的綠光,久久無法回神。
(ps︰第二更送上,剩下的兩章會陸續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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