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妃看妹妹一臉憤恨的模樣,有些替她心疼。好男人多得是,何苦非要夜無瀾不可?她想著,兵部侍郎家的二子不錯,不僅文采風流,人品更是超絕,十六歲就高中文武狀元,二十歲隨十三王爺領兵打仗,長相雖比不上夜無瀾出色,戰功卻也是赫赫,二十五歲還沒娶親,就一直等楊茹焉回心轉意看他一眼。
哎,可惜啊,自家妹子不知是否眼屎糊了眼,就只看得見夜無瀾一個!既是如此,看她那般糾結愁苦的模樣,楊妃還是覺得幫妹妹挽回一點面子比較好。
「皇上,今兒小皇子滿月宴您可是說過的,一切隨了臣妾的意。臣妾只不過是看十三王妃好模樣,人不知喜愛,想多多見識見識她的才情罷了。」
楊妃這麼一說,皇上頓時很想抽自己一個嘴巴子。都怪當初他一時高興,竟說了這等話,只得眼巴巴地看著夜無瀾和紀琥珀。
小子,讓你的王妃犧牲一下,挽留挽留朕的面子唄!
紀琥珀當然看得出來皇上的為難。自古帝王的虎須都不好拔,那她就順著擼一下好了。
「咳咳,楊妃這麼看得起本王妃,那本王妃再拒絕也不好意思了。說吧,這次又要比什麼?」楊茹焉看姐姐這麼幫自己,心下感覺,本以為紀琥珀會直接拒絕,卻忽然見她看向自己,眼中還是她最為清楚不過的挑恤。
可惡,這賤女人居然敢這麼赤果果地藐視自己。好,待會兒就讓她輸的心服口服。比試什麼好呢?讓她想想,最好加個彩頭,讓紀琥珀不甘不願又不得不服地把夜無瀾讓給自己。
她看向抱著小佷子的姐姐,忽然有了主意,眼楮一亮,「就以半柱香的時間為限,畫一幅畫吧。慈母逗兒圖,如何?」
楊茹焉洋洋得意,一指抱著小皇子的楊妃。據她所知,這個小山賊根本就不會寫字畫畫,上次她悄悄混進了野狼谷打探來的消息,還親眼目睹過紀琥珀的「墨寶」,那簡直不能簡單地用「慘不忍睹」來形容。這會兒她有所依仗,紀琥珀要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畫不出來或者畫的讓人無法直視的時候,她不僅可以贏了紀琥珀將夜無瀾搶到手,還可以狠狠地羞辱她一番,一雪前恥。
紀琥珀幽深的額眸子轉了轉,這個楊茹焉,以為自己不知道她當初進入野狼谷做了些什麼嗎?哼,那些字畫,不過是她的練筆而已!不過,毛筆字畫畫寫字,她還真心不喜歡,不是寫不好,而是與楊茹焉這個大家閨秀相比,她這個寫慣了硬筆字的現代人絕對佔不了上風。
既然佔不了上風,那麼……
幽深的笑意不達眼底,身側的夜無瀾看見她這樣的笑容,知道某人定是有了什麼主意,也就不急著替她擔心了。
「一次定輸贏?」紀琥珀站起來,大聲問道。
「是!」
「比試畫畫?」
「當然!」
「加個彩頭?」
「絕對,就他!」楊茹焉指著夜無瀾,傲慢到,「若是你輸了,離開他!」
「若是我贏了呢?」
「任憑你處置!」這口氣,好似她已經贏了。
說完,紀琥珀已不再問了。剛才說的那些,足夠!炭筆素描,看來又要派上用場了!她之前就用碳素筆畫過一幅畫,只不過來了這里將近一年,她許久沒踫過素描,怕是有些生疏了。
叫人來耳語一陣,楊茹焉冷哼一聲。
半柱香點上了,擺在正中央,宣告比賽正式開始。楊茹焉神色淡然地開始了,而紀琥珀卻悠悠地坐在一旁吃飯,夜無瀾還不忘給她夾菜,「多吃點,你太瘦了!」後面還有一句,模起來不夠爽。
眾人噴血,王妃,香已經點燃了,你就不擔心待會兒畫不完,你家男人就屬于別人了嗎?
楊茹焉只抬頭看了紀琥珀一眼,有些驚愕,之後又是冷哼,心里早就樂開了花。她以為紀琥珀根本就不會畫,所以才不動筆。
而坐在角落里的兵部侍郎二子,現如今的驃騎大將軍,正深情款款地看著她,這一幕沒逃過楊妃的眼楮。她只在心中為他嘆息一把,然後又全身心投入到妹妹的比試中去。妹妹是她一母同胞的嫡親姐妹,自幼就與她比較親近,她當然是心思想著成全妹妹嫁的如意郎君。
很快,楊茹焉的畫已經畫好了大半,桌案上的香,已經燃燒了三分之一,紀琥珀要的東西也在這個時候拿來。
她剛才與人耳語,就是叫人去找來碳素畫了楊妃抱著小皇子的素描,許久不畫,技巧還在,也沒有生疏,因著拿了夜無瀾做賭注,她畫起來也是如魚得水,很快一幅畫就畫好了,抬頭看看那半柱香,又看看悠閑地坐在一旁喝酒吃菜的夜無瀾,紀琥珀有些郁悶。
這男人怎麼一點都不擔心自己把他輸掉?蹙眉,提筆,又在畫旁注了一首詩,那首詩比前一手更出眾。紀琥珀相信,待會兒眾人看見,一定會終生難忘。因為那首詩,依舊是李白的,雖然只有兩句,不過卻是與月有關。
「時間到!」半柱香燃盡,主持者高聲宣布,兩人同時落筆。
當楊茹焉的畫展現在眾人面前,所有人都小小地驚訝了一把。不愧是京都有名的才女,今兒見到也不枉來此一遭了。
皇上一看,更是龍顏大悅,「好,好,楊妃的妹妹果然有才情,這慈母逗兒圖,畫的是活靈活現,顏料用色對比鮮明,堪比京城第一才女啊!」
連皇上都開口夸贊了,大臣也紛紛附和,不住道好。其中有真心贊美的,也有不懂字畫跟著打哈哈的。總之,稱贊聲一片,楊妃笑成了一朵花,抱著小皇子樂不可支,楊茹焉更是抬高了下巴,鄙視地看著紀琥珀。
「十三王妃,你的畫呢?」
眾人一听,才想起剛才的畫畫,是在比試。不過,這十三王妃搞什麼啊,時間過去大半了還不提筆,又叫人那那些黑炭在紙上不知弄些什麼東西。
就在眾人都以為這十三王妃拿不出什麼驚世之作的時候,紀琥珀舉起了她的畫。
這是怎樣的一幅畫?
全場靜默了!
逼真,太逼真了了!
簡直不能用活靈活現和栩栩如生兩次來形容!
這畫里的人,一個是楊妃,那是真真切切的楊妃啊,跟照鏡子似的,還有她懷中的小皇子,那笑起來的模樣,像,太像了啊!他們一輩子都沒見過畫的如此相像的畫。
十三王妃是怎麼做到的?
楊茹焉在看到那一幅畫後,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來。她明白,自己已經輸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明明看過紀琥珀畫畫的,她連一朵花都畫不好!
紀琥珀揚揚手中的畫,對著那表情如吃了死蒼蠅般的楊茹焉道,「你輸了,記得你欠我一個賭注!」
本來她就還沒想好要楊茹焉做什麼,或者說怎麼處置他,但今日是小皇子的滿月宴,那麼喜慶的日子,還是不要掃了皇家的興吧!
她悄悄地對著楊茹焉耳語,用只有她們听得見的聲音道,「知道我書房里的那些字畫是怎麼回事嗎?告訴你也無妨,那是我用腳趾頭夾筆畫的!」
這話雖然說得小聲,但武功高強內力深不可測的夜無瀾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妖媚的唇角輕輕一勾,他的小妖精,就是不一樣!
「哈尼你太了不起了!」夜無瀾隨手將她細腰一攬,說了句讓在座的人都听不懂的話。
全場驚艷,紀琥珀只覺得腳下一浮,腦袋一暈,夜無瀾當場將她抱起歡呼。
楊茹焉的臉,黑成了墨汁。
來雪夜國送賀禮的厲王站在門外笑得詭異,他旁邊的軒轅堂更是對她露出志在必得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