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牛的確名不虛傳,出拳沉重有力,狀若瘋狂。胡定航難以招架,突然就有了臨死前的悲哀。他想起了許多往事,掛念著許多人,這時忽然有人大喊說押大了他的賭注,讓他出絕招。
他哪有什麼絕招?連環雙飛腿都使出了,還是沒有效果,被狂牛壓著來打。眼看著狂牛即將取勝,哪知形勢陡地發生了變化。
那人的一句「出絕招」令胡定航想起了一個人,夏思思。夏思思有一記絕招,以前令胡定航吃了不少苦頭,就是用膝蓋頂褲襠。
胡定航在千鈞一發間觸動了靈感,身體一蹲看準了時機,一腳就踹了出去。他的眼力準動作快,狂牛又正值進攻疏于防守,竟讓他一擊即中!
「啊……」狂牛慘叫後退,雙手捂住月復下。
胡定航絕地反擊,莫家拳步伐跨出,就是一記雙撞掌狠狠打在狂牛的胸膛上。接著一拳兩拳,一腳兩腳……狂牛勉強招架但哪里招架得了?越打越虛弱,越打越喊的淒厲!
胡定航打得興起,全身心盡情投入,動作一氣呵成,發揮了極大的威力。莫家拳的創始,本來就是用于短兵交鋒,其中的招式陰狠毒辣,動輒取人性命。一代一代流傳下來,鑒于社會的發展改變,很多厲害的絕招都秘而不宣,唯有掌門人才懂。
胡定航雖然沒學到,但現在生死相拼,出手自然而然毫不留情,專門朝狂牛的關節、軟肋、脖子攻擊,使得順手之極,無形中竟把莫家拳的精髓充分體現出來。
只听「嚓 」一聲,狂牛的右手關節斷開。他的慘叫未停,又被胡定航一拳勾中左肋,再斷肋骨。
「噗……」狂牛鮮血噴出,胡定航還沒住手,手掌一砍就砍在他的脖子上。
「 !」狂牛像爛泥一樣摔倒擂台上,身體陣陣抽搐,眼見是沒有搏斗能力了。胡定航劇烈喘息,整個人愣愣地站著,心里還不能平靜。
觀眾都驚呆了。
司儀也驚呆了。
馬偉杰和阿林、阿軍驚喜無限,滿臉激動。
呂福高緊緊咬著牙齒,不可置信。
短暫的沉默之後,滿場沸騰了!大多數人都在大聲咒罵,單據、啤酒罐飛得到處都是,桌椅被人踢翻,鐵絲網被拉扯得嘩啦啦地響。
這里本來就是發泄的地方,沒人阻止。司儀用麥克風大喊︰「我們場的航哥贏了,航哥贏了!我們場的航哥打倒了狂牛,打倒了狂牛……」
胡定航的地位陡然就變成了大哥級,人人盯著他,目光之中都帶著敬畏。
阿林和阿軍相擁大笑,馬偉杰朝呂福高挑挑眉毛,說︰「福高哥,不好意思了。」
呂福高冷哼一聲,「偉杰,你倒是會耍手段嘛,身邊有個這樣的高手卻一直按兵不動。」
「哪是什麼高手?一時踫運氣而已。」
「嘿嘿,那小子扮豬吃老虎,也虧他忍得那麼久!」
「呵呵,哈哈哈……」馬偉杰大笑,委實開心得很。呂福高越想越氣,掏出支票本飛快地寫了張支票丟下,轉身就走。
阿林趕緊去拿起支票,恭敬地遞給了馬偉杰。馬偉杰輕輕一彈指,說︰「全都賺回來了,可惜賺得太少,哈哈。」
……
賽場里自然有最好的黑市醫生,也有最好的鐵打傷藥,居然還有珍藏的熊膽!胡定航斜躺在軟床上,旁邊坐著馬偉杰和老鬼。
馬偉杰的笑容一直沒消失過,說︰「阿航,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不用你管。」
胡定航滿臉滿身的繃帶,剛才激斗當中不覺得怎樣,現在才痛得抽筋。他吃力地問︰「狂牛沒死吧?」
馬偉杰搖頭,「沒死,不過也差不多了。」
「啊!」
「哈哈,沒事的,沒人會追究。」
「唉,我覺得過意不去。」
老鬼忽然冷冷地接話︰「過意不去?如果你被打得趴下,你被打得殘廢,他會過意不去嗎?」
胡定航輕嘆,不出聲了。
馬偉杰說︰「老鬼的話很對,打拳賽不是你死就是他死,我要是你,早就攻擊他的要害,自己就不用受傷了。」
老鬼趕緊說︰「不行!以狂牛的本領,攻擊的太早根本沒用,沒有這個效果。就是在最後他松懈的時候,才能一記湊效。」
馬偉杰點點頭。
老鬼盯著胡定航,驚疑地問︰「你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胡定航眨眨眼楮,「當然是無意的。」
「無意的?別騙我,我看你出招凶狠無比,絕對不是臨時用得出來的。」
「我……當時心中憤怒而已。」
「你學的是什麼拳?」
胡定航心想不能把莫家拉下水,沉吟不語。
馬偉杰說︰「無論學什麼拳都好,學以致用就行。」
老鬼皺著眉頭想了下,又說︰「讓我帶帶他吧,現在有了經驗,三個月就行了。」
胡定航大驚失色,「不不,我不打了!」
馬偉杰呵呵一笑,「好,不打就不打。」朝老鬼使個眼色,老鬼無奈地走開,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咧嘴一笑說︰「胡定航,以後想成為真正的擂台殺手,記得找我!嘎嘎,嘎嘎嘎……」笑聲中關上了門。
胡定航只覺一陣反胃,恨不得一拳把他那丑臉揍得稀巴爛。
馬偉杰說︰「你幫了我的大忙,我不會再逼你打拳,畢竟這是一個無底深潭,一失敗就萬劫不復了。」
「謝謝馬先生。」
「謝我?我才是真正感謝你呢。阿航,你很厲害,這三十萬是你應得的。」
「啊!」
「哈哈,我說過的,只要你幫我打贏一場拳賽,就給你三十萬,而對手就是那個狂牛!」
「唉……這錢賺得危險啊!」
「富貴險中求!不過你是一個人才,我也不想你掉進泥坑可惜了,以後不到萬不得已,你就不要出手了。」
胡定航應付著笑笑,心想︰「還有萬不得已的時候?就是說到時又有人來挑戰,我還得上?我的媽呀……」他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便問︰「信哥怎樣了?」
馬偉杰的笑容僵在臉上,嘆氣說︰「他……唉,受傷很重,身體或許不能復原了。」
胡定航心中一陣難過,又問︰「他為什麼要打拳呢?」
馬偉杰苦笑,「還是那些普通而悲哀的原因,他的親人得了重病,他必須籌一大筆錢……放心吧,我答應過他,即使他輸了,我也給他八萬元。」
「才八萬?我看肯定不夠。」
「嗯,可能吧。」
「馬先生,我想看看他。」
「好,他在隔壁,我扶你。」
兩人走出房間,廳里有七八個馬偉杰的手下,立即齊刷刷地站起喊︰「大哥好,航哥好。」
馬偉杰听慣了,只是點點頭,胡定航一愣,有些難為情。
馬偉杰說︰「你現在是航哥了,真正的航哥。」
胡定航尷尬地笑笑,「不是吧?」
「不是?現在整個南門市道上誰不知道你航哥?一夜之間,你的名聲響徹黑社會,以後去酒吧、夜店、夜總會,一亮你的號,立即就……」
「不要,不用了。」
馬偉杰哈哈大笑幾聲,說︰「你們再喊。」
那些人便再次大喊︰「航哥好!」
胡定航心底又驚又喜,臉上忍不住露出激動的表情。做人嘛,掙的就是個面子,現在有錢有面,他當然高興。
兩人走進一間小房,阿信躺在床上,微微張開眼楮,眼內毫無一絲光彩。
胡定航輕輕喊︰「信哥。」
阿信勉強一笑,很虛弱地說︰「阿航……」
「信哥,你……」胡定航忽然就悲從心起,語氣哽咽。
「我……還挺得……住。」
「信哥!」
「謝謝你……救我!」
「別說這些,信哥,你家人需要多少錢治病?」
阿信愣住了。
胡定航扭頭向馬偉杰說︰「我把獎金給信哥,三十萬我不要了。」他眼見阿信如此淒慘,不但幫不了家人,而且以後連自己的生活也難以照顧,頓時大起惻隱之心。他剛經歷過生死,可以說感同身受。
馬偉杰輕輕拍打他的肩膀,點頭贊揚︰「阿航,你真夠義氣。」
阿信感激得眼里飽含淚水,連話也說不出,掙扎著想坐起來。胡定航趕緊輕輕按住他,說︰「信哥,我反正也沒想過得三十萬,還是你用來救急吧。」
「阿航,阿航……」阿信喃喃說著,忍不住哽咽。
馬偉杰也嘆氣,說︰「這樣吧,我再多給兩萬元,阿航你那麼拼命不要錢始終說不過去,我給你十萬,給阿信三十萬,嗯?」
胡定航點點頭,阿信又再掉淚,房間里彌漫著悲涼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