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鏈和蔡一虎是三十幾年的生死之交,這次胡定航闖的禍可大了。第二天傍晚,在鐵鏈的私人會所里,幾個巨頭坐在一起。胡定航乖乖地站在蔡一虎身後,低著頭很老實的模樣。
鐵鏈沉著臉怒氣沖沖,林福生瞧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胡定航,說︰「虎哥,你干脆讓他出來算了,那麼有本事,是個人才啊!出來之後兄弟們都知道了,也就不會再自己人動自己人了。」
蔡一虎淡淡一笑,沒說話。
曾偉豪說︰「也對,上次就在福生的夜總會鬧一場,現在又打傷了鐵鏈那麼多的弟兄,遲些就輪到我了?我勒了個去!」
蔡一虎說︰「鐵鏈,那些傷的兄弟沒事吧?花了多少?」
鐵鏈說︰「花了十幾萬的醫藥費是小事,有三個人現在還躺著起不來,七個人骨頭裂了、折了,其他什麼軟組織挫傷他丫的全部都是!鼻青臉腫的都他丫的可以成立一支足球隊了!」
他越說越生氣,遙指著胡定航的鼻子破口大罵了七八句,說︰「你很能打是吧?捱得了一顆子彈嗎?受得了一刀子嗎!」
馬偉杰目光轉動,站起來過去加了茶水,說︰「鐵鏈哥,喝杯茶潤潤喉嚨。」這麼一打岔,鐵鏈的話語便停了下來,呼呼喘氣。
林福生說︰「醫藥費是小事,兄弟們開不了工干不了活,損失就大了,還有,被外邊的人笑話我們窩里反,更他丫的難堪!」
曾偉豪點點頭,「虎哥,你一句話,怎麼說?」
鐵鏈怒氣沖沖地說︰「先講明白了,我不要他的錢!」
胡定航心中一驚,別說讓他賠錢他已賠不起,現在居然不要錢,那要什麼?他暗暗擔憂,看著蔡一虎。蔡一虎舉起茶杯緩緩喝了一口,說︰「大家都是老兄弟了,客套的話我就不多說,我再保他一次,兄弟們的醫藥費我負責。」
三個大哥都是臉色一變,充滿了疑惑。他們和蔡一虎之間的交情非比尋常,現在話語雖然沒有挑明,但意思已經明顯得很,蔡一虎居然還要為胡定航承擔?
蔡一虎回頭看了一眼胡定航,再看著三位老兄弟,苦笑說︰「理由是要交代的,還記得一鳳的事兒吧?」
三人恍然大悟,臉色頓時緩和下來。當時胡定航救了蔡一鳳,他們只知道事情,卻不知道是誰,沒想到就是胡定航。
鐵鏈重重地吁了一口氣,說︰「一鳳就是我的妹子,既然是這樣,我就代妹子也多謝你一次,扯平算了。」
胡定航大喜,趕緊躬身稱謝︰「謝謝,謝謝鐵鏈哥。」
鐵鏈搔搔頭沒理睬他,又說︰「虎哥,我們兩兄弟不用計較,錢不用你賠,兄弟們那邊我會另外交代的。」
蔡一虎說︰「好,我不賠,我拿一筆慰問金出來,讓兄弟好好休養。」朝馬偉杰使個眼色,馬偉杰點點頭。
曾偉豪呵呵一笑,「虎哥,這小子是匹黑馬,反正現在威名更甚了,干脆讓他出來咯。」
林福生也說︰「就是……喂,阿航。」
胡定航趕緊回應︰「是,福生哥。」
「你可出位了,兄弟們都知道有個航哥,卻不認識你,你以後要是動手,得先把名號亮出來,懂嗎?」
「哦,我亮……名號?」
「笨蛋,你亮了名號別人還動手的,就不是兄弟,即使是兄弟,錯也不在你,還不懂?」
「懂了,懂了。」
「上次在我夜總會你要是先說明是虎哥的人,哪還用得著麻煩?草!」
「對不起,福生哥。」
鐵鏈說︰「虎哥,準備給份什麼工作給他擔擔?」
曾偉豪說︰「那麼能打,不如讓他再去偉杰的場子混!」
大伙笑了笑,蔡一虎說︰「先等等吧,他在公司很能幫忙。」
胡定航心念一轉,想︰「現在是個難得的機會,不可錯過。」于是大著膽子說︰「老板,給個機會我試試吧。」
蔡一虎神色不動,岔開話題說︰「鐵鏈,我們很久沒玩過了,不知你的牌技進步沒有?」
鐵鏈一瞪眼說︰「我的牌技向來一流,你想再輸?」
大家又是一陣笑。
鐵鏈又一瞪眼,說︰「小看我是吧?讓你們知道厲害!」朝門邊的小弟呶呶嘴,那人轉身走了出去,不久後拿回一副撲克。
四個老弟兄偶爾都會聚聚,閑來玩玩大老二。鐵鏈的技術最差,但勝在運氣好,總是有好牌在手,贏多輸少。現在解決了胡定航的事情,四人便趁機樂樂。他們都有一個像馬偉杰一樣的得力助手,坐在旁邊觀戰,唯獨胡定航站著。
胡定航當然不介意,他也懂得玩,只是不精而已。看了半個小時,有許多地方不太明白,卻又不敢多問,悶在心里。
「剛才虎哥明明有張紅桃a,已是最大的了,為什麼不打福生哥,而讓他贏了呢?難道是讓牌?不對呀,上一局他拼命頂福生哥,搞得自己也輸了五張……唉,賭博的事兒搞不懂。」
這時曾偉豪出了一對q,大家都敲了桌子表示不要,鐵鏈忽然大聲喊︰「福生,一對老k在你那兒,為什麼不打?他就要贏了。」
林福生笑了笑,「喲,進步了嘛,居然算到我有對老k?」
鐵鏈得意地說︰「我當然有進步的……喂,還不打?」
曾偉豪出完最後一對,取得勝利,而林福生才亮出一對老k晃了晃,說︰「我打他干什麼?他贏我也贏啊!」
鐵鏈生氣了,「你們……真陰險!」把手中的一沓子牌猛地拍在桌子上。
「哈哈哈……」大伙一陣笑。
蔡一虎說︰「鐵鏈,你兩手筒花出不了啊?哎呀,剛才我大的時候,忘了出小順子給你了。」
鐵鏈哼一聲,「假慈悲,專門不出的,害我翻倍!」
曾偉豪說︰「鐵鏈還是老樣子。」
大伙又是一陣笑聲,馬偉杰出手幫忙疊牌。胡定航的眼珠轉了轉,猛然醒悟過來,暗暗喝彩︰「原來是這樣!」
他們玩大老二的規矩,一局結束後,剩八張牌就翻倍等于十六張,剩十張牌就翻三倍等于三十張,沒出過牌的算四倍是五十二張。贏的人分別與其他三人算差額,有時可以贏七八十張牌,每張牌一百元,就是七八千元。
剩牌最少的又和第三、第四個人算差額,第三和第四算差額,第四的賠三家,所以如果最後一個人是翻賠,三個人都可以贏,于是便往往出現三打一的現象。
剛才林福生雖然有對老k可以對付曾偉豪,但打了之後他得出單牌,最大的單牌可能在鐵鏈手中,就等于給了機會。反正他手上的剩牌不多,只要把鐵鏈牢牢套住翻三倍,照樣贏錢,所以他就按兵不動,任由曾偉豪勝出。
這是一種技巧,任何老手都懂,但鐵鏈是火爆性子,心機淺耐不住,有牌都要打,見到玩陰的就生氣。他喃喃咒罵幾句,重新拿了牌上來一看,忽然眉花眼笑。
蔡一虎等三人深知他的脾性,知道這局他的牌好,自己得隱藏實力。蔡一虎手中有對2,有對a,方塊3還帶著筒花。
胡定航瞧見後暗暗高興,想︰「先出筒花,回頭走單走雙都不怕,勝算高啊。」哪知蔡一虎居然抽出方塊3直接扔出去,單牌。
胡定航眨眨眼楮不明白了。看了一會兒,單牌打到老k,林福生敲敲桌子放棄,鐵鏈皺著眉頭猶豫一會兒,也敲敲桌子,曾偉豪笑笑,也放棄了。
蔡一虎悠然地拆開筒花出牌,打個方塊6,林福生跟張小的,鐵鏈竟然不出,一副惱怒的樣子猛敲桌面。
三人走了四五輪,都在八張牌之內了,唯有鐵鏈剩下十張。胡定航忽然忍不住「噗哧」一笑,一笑出口頓時捂住嘴巴。
鐵鏈一瞪眼,喝叱︰「笑個屁呀!」
胡定航低下頭,心里實在笑翻了。他又懂了,蔡一虎手頭既然有兩對大牌,那為什麼鐵鏈還那麼高興呢?顯然他有俘虜或者大的順子之類,如果蔡一虎事先出方塊筒花,那就便宜他了,所以蔡一虎兵行險著,拆開來一張一張打,害得鐵鏈拿著兩鋪牌,怎麼也出不了。
果然,這局又是鐵鏈翻倍數錢,他狠狠地拍拍腦門大罵︰「三個老王八蛋,千年老烏龜!」
蔡一虎等人不停地笑,其他四個助手和胡定航不敢明笑,偷偷地樂。
忽然門板「哆哆哆」地響,鐵鏈的一個小弟走進來說︰「老板,蔡書記來了。」
鐵鏈一听頓時大喜,「快,喊他進來。」轉頭嘻嘻地笑著說︰「那個蔡對付你這個蔡,虎哥,看看哪棵是蔥,哪棵是蒜。」
蔡一虎佯怒,「你個老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