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所有中小型的賭場都差不多,喧鬧吵雜的環境,烏煙瘴氣的場面,臉容扭曲的賭客,目光陰狠的打手,緊張刺激的氣氛……
胡定航在道上聲譽鵲起,現在一露面,許多人都和他套套交情,打個招呼認識一下。響螺不停地介紹,不停地交際,很活躍的樣子。
這個場子也是蔡一虎旗下的一個點,負責人名叫黑頭。黑頭其實並不黑,臉蛋還有些白女敕,至于為什麼有這個外號,響螺悄悄告訴了胡定航。原來他以前滿臉的青春痘,「黑頭」自然是少不了的。
黑頭把胡定航請進了辦公室,倒了酒淺淺品嘗。胡定航已經懂得了應酬,加上這兩年在社會上也歷練了不少,言行總算得體,很快就和黑頭熟絡了。他在交談之中旁敲側擊,多知道了一些賭場的規矩。
「黑頭哥,我是剛剛入行,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請多多提點。」
「呵呵,航哥太謙虛了,誰不知道航哥英勇威武?」
「哎呀,什麼英勇威武是夸張了,再說嘛,這個世界能打有什麼用?最重要的是有辦法賺錢,對吧?」
黑頭嘿嘿一笑,喝了一口酒。
胡定航目光一轉,試探著說︰「黑頭哥,你這個場子……生意可不小啊。」
「一般般吧。」
「有什麼肥羊之類的,可不可以介紹認識一下?」
「航哥,老實說吧,我們也做放數的生意,就算有客人手頭緊,好收錢的我們當然自己做,不好收錢的,介紹給你也沒用嘛,對不?」
「那是,那是……咦?黑頭哥,好像這個場子里有幾批同行哦。」
黑頭點點頭,「是有幾批同行,雖然不同幫派,追根究底都是跟著同一個老板,有飯一起吃唄。」
胡定航有些不明白了,問︰「這麼多的派系,怎麼個吃法?」
黑頭哈哈一笑,說︰「這你就不懂了,賭博的人通常都是迷信的,很講究一個‘旺’字。」
「旺?」
「嗯,就是運氣好!賭博的時候不但講究位置講究賭法,而且講究人。」
「講究人?」
「不錯。和誰一起賭,誰的地頭,甚至向誰借錢,都有講究的。」黑頭知道胡定航不太懂,繼續說︰「如果有人一直輸錢,就會怨那個地頭不旺他,所以就轉場了。也有人一直向某人借錢,但還是一直輸,也會怨那個人不旺他,所以就向另外一個人借錢了。」
胡定航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這樣。」
黑頭又說︰「我們做生意的,最好的是客人借了錢立即就能贏,爽快地連本帶利清還,不然他要是一直輸,輸得傾家蕩產,我們也沒好處,是吧?」
胡定航連連點頭贊同,「不錯,不錯。」
黑頭舉杯相邀,說︰「所以嘛,無論一個場子里有多少幫派,總能混口飯吃的,大伙同聲同氣,交流賭客的借錢信息,和氣生財。」胡定航舉起酒杯踫了踫,說︰「合作互利,明白了,謝謝黑頭哥提醒。」
「干!」
「干!」
黑頭再倒上一杯酒,說︰「你今天剛進場,有些賭客就圖個新鮮,應該就會向你開借。」
胡定航哈哈一笑,「真的?」話音剛落,門板「哆哆哆」響幾下,響螺走了進來,說︰「航哥,生意上門。」
胡定航感到驚喜,望著黑頭,兩人相視大笑。
阿蟲走進來,帶著一個中年胖子,說︰「航哥,他是下邊果欄的許老板。」
胡定航第一次有生意,十分熱情地走過去打招呼︰「許老板你好。」
「航哥,你好,你好。」
「怎麼?手風不順?」
「哎呀,就是啊,五千塊轉眼就沒有了。」
「那麼……你要多少?」
「一萬。」
胡定航望了一眼響螺,響螺點點頭,暗示這錢可以借。胡定航呵呵一笑,說︰「好,預祝許老板一本萬利。」剛要從挎包里掏錢,忽然有人大聲說︰「許胖子,在干什麼?」
三個人大搖大擺地走進來,胡定航目光一掃,心中馬上警惕了。他認得這三個人,都是**的手下,具體的名字不知道。
許老板一見他們,趕緊陪笑說︰「喲,是飛哥。」
飛哥淡淡一笑,說︰「許胖子,今天手風怎麼樣?要不要哥們支點旺氣給你?」
許老板一愣,望著胡定航。
響螺說︰「飛哥,許老板在和我們做生意。」
飛哥一瞪眼盯著許老板,「什麼!」許老板一驚,縮了縮脖子。胡定航心想著生意可不能讓別人搶了,掏出錢就要往許老板手里塞,但飛哥又是一吼︰「嘿!」接著一抱許老板的肩膀,順便把他扯開一步,說︰「胖子啊,你倒是挺有眼光啊,人家是新晉的大哥,你沾上去立即就把老朋友忘掉了。」
許老板趕緊說︰「哪里,哪里……」
胡定航走上一步,說︰「交個新朋友也不錯嘛,是不是許老板?來,拿去。」
許老板望著飛哥,一時不敢接。飛哥嘻嘻一笑,「胖子聰明,做生不如做熟,我們誰跟誰啊?如果到時手頭不方便,說一聲也好通融嘛。」
胡定航暗暗恚怒,一只手拿著一沓錢,僵在半空。
阿蟲說︰「飛哥,你這是明擺著搶生意,不合規矩啊。」
「放屁!」飛哥一瞪眼,「我哪里搶你生意了?我可沒出聲叫他,是他自己要向我借錢的。對不對許老板?」
許老板連連點頭,「對,對……」
響螺不爽了,嚷著說︰「大家都看見的,你……」
「吵什麼吵,臭小子!」
「你……」阿蟲想放硬點態度,但想起對方勢力強大,可不是好惹的,便把一口氣忍了下來,轉頭看著胡定航。
這個時候胡定航必須說點什麼了,他緩緩把錢放回挎包,說︰「飛哥是吧?你是**的人,是不是故意找茬?」
飛哥忽然大笑,指著胡定航說︰「什麼?什麼?我哪有故意找茬?你接不了生意就怨我?」接著一板臉,「我就是**哥的人,怎樣?我知道你能打,是不是準備打我?」
胡定航說︰「你搶我生意,我……」
「什麼搶你生意?是胖子和我熟,主動和我做生意的,不信,你問他呀。」飛哥轉頭一瞪眼,許老板趕緊承認︰「是,是!我和飛哥是老朋友了,主動向他借錢的。」
胡定航朝黑頭說︰「黑頭,你剛才不是說大伙要同心協力,才能互惠互利嗎?」
黑頭淡淡一笑,說︰「客人向誰借錢是他的自由,你們的事情自己解決,我管不了也不敢管,不過嘛……場子是我的,有什麼要商量的請到外邊去。」
飛哥說︰「算了,我不想和無謂的人商量什麼,我們走。」
胡定航低喝一聲,「站住!」
飛哥心中其實十分戒備,立即轉身,他的兄弟也圍了上去,氣氛陡然變得緊張。大家都听說了胡定航很能打,很想看看熱鬧,旁觀的人不知不覺里三層外三層擠滿一堆。
胡定航目光游離,終于沒有動手,說︰「你欺負我是新人,以後會付出代價的。」
飛哥冷笑著,沒說什麼,大步走了出去。
響螺湊近過去,輕聲說︰「航哥,就這麼算了?」
胡定航沉吟了一會兒,「走,我們回去。」
圍觀的人陸續散開,黑頭看著胡定航的背影,點了煙緩緩吸上一口。他旁邊有個小弟,低聲說︰「老大,我看他也沒有什麼能耐。」
黑頭一瞪眼,「你懂個屁!據說這小子確實能打,現在看來他還能忍,可不簡單呢!」接著「呼」地噴出一口煙圈,目光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