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心,在這一刻重重被吊了起來。
空氣都變得稀薄,就連晚風聲也變成猶如人恐懼時發出的嗚嗚咽咽的聲音,于這般場景下更顯得陰森、寒涼。
‘砰砰砰砰’
心跳聲,于靜謐如死的空間里如此清晰,振聾發聵。
難道……
君少揚面色慘白得厲害,下一刻他腳步猛地抬起︰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卻在此時,一道黑色的身影緩緩地從漆黑的屋內步出。
漸漸地,來到了亮光處。
君少揚眼中豁然亮起璀璨的華光,一抹笑迅速爬上他的唇角,他微啟唇。
「啊!」
恐懼至極的慘叫聲,驟然從後方爆發!
然後,這聲音不斷響起,一聲更比一聲高,一聲更比一聲淒慘!
濃重的血腥味里,不一會兒便多出了腥騷味。
武將們的臉,一張比一張更扭曲,一張比一張更慘白,俱瞠大到極致的眸子里寫著一樣的驚駭。
卻只有君少揚性感的唇彎起,臉上的笑容奪目如同朝陽,如火般灼熱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著前方︰那里有著一襲雪白廣袖流仙裙的女子,她額貼梅花花鈿,描長的黛眉下一雙妙美的眸子微垂,她似感覺到有人在看她,于是點絳般的唇兒彎出淺笑的弧度,牽引著頰邊一雙酒窩若隱若現,讓那一張本就如出自天公之手精心雕刻的容顏于此刻更有一種奪魂攝魂的明艷。
她提步,前行。
狂風驟起,隨著她的走動,那些人體破敗的殘肢被刮向兩旁。
她從中間走過,長發、裙擺、披帛絲毫不動,一步一步,行走之間步子一致宛若丈量過一般絲毫不差。
步步生蓮,宛若行于雲端。
長長的裙擺拖在地上,如雪般的白色很快染上赤紅波點,一點一點,宛若艷極的紅梅妖冶盛開。
諸武將正是看到這樣的場景,才會駭然大叫出聲。
她——是仙?
是妖?
還是魔?
他們不知道,卻怕知道。
尤其是,當他們看到她正向他們走來時——不止是驚駭的叫聲破喉而出,胯下更有液體滴答,平日里一個個自詡沉穩的人,無一不驚,無一不懼。
可是他們能做什麼?
跑——根本邁不出腳啊!
在諸武將駭然欲絕的目光下,她走到君少揚的面前停下,那于長長行途中自始至終低垂著的眸子對著她皎白的下頜同時揚起——紅,駭人之極的血紅。這紅,比血色更濃,濃濃的死氣從里面透出,這一刻連空氣都是森寒的。
諸武將僵直了身體,腦海皆是一片空白。
在這樣的情形下,君少揚臉上的笑容卻是燦爛到了極點,雙臂張開緊緊摟住面前的她,手腕往里一按,她那柔軟只盈盈一握的腰肢便是深深嵌入了他的懷里。
他低頭,單掌撐住她的頸項,疾如迅雷一般吻上她朱紅的唇。
下一刻,強勢撬開她的牙關,強勢頂入,瘋卷起她的唇舌糾纏。
起初時,她是愣的。
半晌後,她似終于活過來一般一雙玉臂緊緊纏繞在他緊窄的腰身,身子緊嵌入他的懷里,唇舌捕捉住他的,拼死糾纏。
俊男美女,激烈擁吻,這一幕那樣美。
卻,也傷風敗俗。
但,在此一刻諸武將都是如同爛泥般癱倒在地上,正為自己死里逃生而感到高興,哪里會想到要去管這些事?
直到——
「君少揚,叫你的人都束手就擒,否則我殺了你母後!」
太子君無痕的聲音炸響的那一刻,便是有數道黑色身影直降落在方才才被清空的地面,其中被黑衣人護在中間的正是拿著匕首橫在董蓉脖頸間的君無痕,他的左下方赫然正是木長老、洪東、洪北等人。
「皇後娘娘!」
諸武將驚叫出聲來,卻因為方才驚慌過度,這聲音沙啞而細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君少揚這才戀戀不舍地從懷里的人兒唇上移開,瞧著她蒙上淡色迷霧的眼眸,他燦然一笑,在她耳邊道,「小洛兒,等我解決完這些事,你就嫁給我可好?」
迷霧漸從眸中褪下,隨之褪下的還有先前仿若濃郁得化不開的死氣,還原一雙如水般明澈的眸子,這時候的西門漣宛若稚女,雖然此刻她听不懂他在說些什麼,但是潛意識地把頭點了點。
「真乖。」他抬起頭來,直面對君無痕。
在抬頭的下一刻,他眸中似水般的柔情頓時化為嗜血的冷酷,「君無痕,你就這麼想死?!」
君無痕仿佛根本听不懂他的威脅一般,面露獰笑,架在董蓉脖頸上的匕首更逼近一分,「君少揚,你可看清楚了,她是你嫡親的母後,是生你養你卻把你當成仇人,便宜我的傻女人!若你不乖乖听話,我現在就要了她的命!」
這話,太不對勁!
君少揚瞬間望向董蓉,此刻的董蓉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一雙大眼楮里寫滿了絕望,和以為是抓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一線渴望。
他的眼里,一抹異樣的光芒一閃而逝,「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不懂,你當然不懂!」君無痕眼底仇恨之光滿溢,恨聲道,「她是你的嫡母,也是我不共戴天的弒母的仇人!」
君少揚猛地一抬頭,冷戾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君無痕的臉,「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什麼?」君無痕手上匕首猛地往董蓉肩膀一刺,艷紅的鮮血隨著他拔匕首的動作飛濺,快得讓人根本無法攔阻。
「君無痕,你這個畜生!」君少揚怒斥出聲,「她就算真殺了你母親,也是一手撫養你長大的人,養育之恩大過天,你這麼做會遭天打雷劈!」
「你和你這個該死的母後才該遭天打雷劈!」君無痕厲聲駁斥,一雙眼楮里仇恨的妖火灼灼,「當年若不是你母後趁著我母親懷孕的時候爬上父皇的床,怎麼會有你這雜種?可憐我那母親瞎了眼楮誤把豺狼當姐妹,她還傻乎乎的為你母後爭取到了妃位,可是你那母親不但不感激反而是趁著她臨盆向她下毒手,若不是我母親身邊的宮人機靈,我母親生產後便是一尸兩命!善惡終有報,你的母後也意外早產生下了你。你母後身邊的老嬤嬤念著曾伺候我母親的恩德,趁著你母後產子後將你我調換,我才沒和我母親一道踏上黃泉路!」
君少揚從不知道這里面還有如此多的波折,將震驚全部咽下後一股止不住的憤怒直沖胸臆,「君無痕,母債子償天經地義,這麼多年我替你擔下這麼多災難還不夠嗎?你有太子的位置,一人之下千萬人之上,這還不夠嗎?!」
「不夠!遠遠不夠!」君無痕厲喝出聲,激動地道,「我是太子又怎樣?皇祖母寵你、父皇縱容你,我拼了命都想要的東西都被他們強塞給了你!君少揚,你的一切本該都是我的,一切都是我的!別以為我不知道,父皇早想把我的位子奪了送給你!」
「不是你逼我,我從來都沒想過要這個位置!」
而這恰恰正是君無痕恨極他的原因,「你不要,父皇卻要塞給你,我拼了命的珍惜他卻硬要把這個位置從我手里奪走!一樣是兒子,我還是嫡長子,父皇怎能偏心至此?!」
「父皇從不偏心,是你自己爛泥扶不上牆!」君少揚憋在心里多年的悶氣不吐不快,「你自己想想,你坐上太子之位後都干了什麼好事?縱情聲色、私結朋黨、暗植親兵、只顧一己私利而置北越國體于不顧引狼入室,差點毀了北越的江山!這些我早有證據,隨便一條拿到父皇面前都夠他廢了你,可是我都沒拿!為什麼?即使我想通不能再讓你在太子這個位子上,我也依然念著你是我胞兄想要放你一條生路,讓你做個富貴閑人,可是你,你竟帶禁衛逼宮!」都到了如此境地,他豈能再容他!
「君少揚,你難道還不知道我逼宮的原……」君無痕身體猛地往前一傾,他心髒處露出的一截劍鋒森冷,溫熱的鮮血源源不斷地沿著劍身流下,‘啪嗒啪嗒’砸在地上。
他吃痛,手一松,手上的匕首‘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發出‘ 當’一聲聲響。
董蓉見狀,猛地抬手重重打開君無痕的手,快速跑向君少揚的方向,長發卻被木長老狠抓了個正著,拉著她的頭皮直將她拽向自己的方向,同時向洪東使眼色示意迅速帶君無痕走,就在這時君少揚——動了!
他抱著西門漣輕巧一旋正面對他們所在的方向,提起內力,一掌拍向洪東和諸人的方向。
幾個招式拆下來,西門漣的臉露出小半張來。
欲伸出援手助陣這邊的木長老見到西門漣頓時就跟見了鬼似的,看也沒敢看君無痕一眼,一把把累贅般的董蓉丟向君少揚的方向,領著自己的人馬飛一般的逃了。
君少揚身體一旋,避開砸來的董蓉站到別處,深黑的眸子朝他們的方向看了看,沒有追上去。
卻在此時,君無痕不知道何時已經拔出了深刺入他心髒的匕首,見君少揚就在他前方,眼中恨意一閃而過,手抬起,森冷的匕首直往君少揚心髒處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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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死了,嗚嗚,我其實可以寫完的,啊啊啊,瘋了。
我現在先把正常的更新維持住,盡量存稿,爭取下個月結文,拍案,我要不要這麼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