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六月的長安,熱得像個火籠。
而此時,大周最北的防線之地,涼州,亦處在一年之中最熱的季節。
烈日當空下,涼州大營前人來人往,熙熙攘攘一片。
涼州營時任正五品,掌管軍籍事宜的魏參事正在募兵,他抬筆燻了燻墨汁,寫完筆下名字的最後一捺,隔著空擋,抬起左手抹了把額頭濃重的汗水,放眼望去,穿著粗布麻衣來參軍的人密密麻麻的排了一長排,彎彎曲曲的像條長蜈蚣,而且陸陸續續還在增加。
北邊無戰事時,三年征一回兵,今天正好是三年的征兵日。
這些人中,有拿著征兵檄文,被朝廷點名,已經入了軍籍的人,也有些是,想建功立業、報效朝廷,自願來從軍的人。
但不管是強制被從軍,還是自願來從軍的,對魏參事來說,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北邊多苦寒,一年中有半年下著雪,冬天的時候,更是冰封十里,北風刮得能凍死人,這樣惡劣的環境之下,軍中每年都有些許士兵不是得了這個病,就是得了那個病,最後終是沒有多少人能熬過第二年春天。
而涼州又地處貧瘠,良民戶籍之人少之又少,即使是朝廷強制征兵,亦沒多少人,好在這幾年涼州安定無戰事,養息三年,終于來了這麼一大批,雖然魏參事從早上忙到現在連口喝水的機會都沒有,但其實,他心里是高興的。
君家軍強大了,外敵不敢欺,他們在家鄉的親人才能安定的生活。
想到這里,魏參事不禁面露笑意,又拿筆沾了沾墨水,喊道「下一個
天空中明晃晃的太陽,從東邊升到當空,又從當空向著西邊一點點移下去,終于,夕陽就快要落山頭了,大營前來征兵的人也差不多剩下三三兩兩幾人了,魏參事終于騰出時間喝上了一口水。
忽然,遠處幾騎飛奔而來,月白的袍子在空中恍若流星劃過,轉眼幾騎便已如旋風般行至軍營前。
當前一騎,銀白的汗血寶馬之上,身穿月白袍子的少年,身形挺拔如芝蘭玉樹,他劍眉入鬢,面容俊俏,墨色的長發簡單束起,望向眾人的雙目清澈明亮。
少年身上不僅帶著一股常人難以企及的雍容華貴之氣,而且他一舉一動舉手投足間,更是生出幾分威嚴凌厲來,帶著股冷厲肅殺,排著隊的人群見狀,不自覺的讓出一條路來,守營的士兵見了,更是連忙上前來搬營前的鐵蒺藜。
魏參事與其他幾名一同在征兵的參事掾屬見狀,也俱都紛紛放下手頭的紙筆名冊,起身行禮。
來人正是涼州軍少帥,君湛。
他坐在馬上,對著幾名跟他行禮的參事掾屬隨意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用多禮,繼續手頭的事情。
一時間,排了許久長隊,之前一直抱怨不休的人,均都閉了嘴,周遭鴉雀無聲。
君湛坐在馬上,也不進軍營,打馬饒有興趣的瞧著正排隊參軍的人,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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