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整理完房間的小二一只腳才踏出來,便遭到龍霏瀾堵截,听到此話一愣,立即陪笑道︰「您是要找林公子麼?他已經退了房了。」
龍霏瀾一臉震驚,僵住。她果然還是低估了古代人。
她昨晚一夜沒睡,不僅是對于這個世界有些忐忑不安,還因為林慕心地看來不錯,卻並不大相信自己。她躺上床上睜著眼,時刻注意著隔壁的動靜,生怕林慕偷溜,卻沒想到林慕是何人,他有武藝伴身,想甩開自己簡直是不費吹灰之力。
說話不算話,真是豈有此理。
「他有沒說要去哪里?」
「什麼都沒有,客官。」
悶著一腔火氣回了房,怎麼也睡不著,龍霏瀾頂著兩只黑眼圈下樓退了房。直回到房里見了地上一封信,不禁精神一振,
掌櫃瞥見俊秀公子嗒嗒下樓匆匆離去,含笑點頭,「一定要追到啊……」
此刻林慕正站在船頭上,他一向說到做到,第一次說話不算數就被龍霏瀾踫到了。
不過他還是在龍霏瀾房里塞了一封信,內曰︰龍非兄,在下有事在身,並非有意食言,日後若需幫助,請執此信至帝都日月樓尋我。
遠方流水潺潺,水霧飄渺,林慕卻想起了龍霏瀾那雙秋水明眸,想必此刻的她,眼中必然是閃爍怒火卻強自壓抑的樣子,不禁微微一笑,那日公堂之上龍霏瀾被自己審問時,便是那般表情。她的身上似乎有著許多秘密,她的真正身份是什麼不得而知,而一夜間能得到與他相同款式的衣裳,本領實在令人驚嘆。
林慕自嘲一笑,不過是萍水相逢。
「公子快進來吧,外面風大。」細糯的女音在身後響起。
想多無用。林慕轉身,一笑,桃花仙子似的面容將女子看的羞紅了臉。「好。勞煩詢問下你的主人,還有多久才能到?」
龍霏瀾獨自走在市集上,時辰尚早,僅有幾個小攤販早早擺好攤子。
青石磚路光滑平坦,街旁的青檐紅牆古老典雅,過往的行人悠閑自由。
再一看手中的書信,龍霏瀾稍稍平靜下來的心火又是一竄,林慕,我要是找不著你,我就枉費一夜不睡只監視你的精力!
幾聲清脆狗吠正巧傳來,一只白線團般的胖小貓嗖地從腳旁跑過,身後跟著幾只窮追不舍的黃狗。
龍霏瀾倏地側過身避開,一個想法瞬間生起。
須臾,一身素藍的俊公子牽著一只威風凜凜的狼狗出現在拐角處。
「我也給你起個喜慶名字好了,」龍霏瀾惡趣味生起,緩緩模著狼狗的頭,「就叫你旺財吧。剛剛給你聞了下書信,你可記住沒有?」
狼狗哈哧兩聲,繩子一掙,拖著龍霏瀾朝前方跑去。
七星碼頭。
狼狗在棧橋邊打著轉,似在煩惱為何嗅不到氣味了。
龍霏瀾喘著粗氣,想著張勇一案時捕役曾說的話,陳家村隸屬螭縣,除了一條官路還有一條水路,水路必得經七星碼頭,盡頭是甜汾鄉,林慕去甜汾鄉作什麼?
不過,這里的地理環境她又不清楚,誰知道林慕去了甜汾鄉後又要轉向哪里。
昨日飛刀被射入窗欞處,她又不是听不出,林慕卻妄想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中秋夜蒙面人襲擊,昨日飛刀試探,林慕必然已去追尋去了。所以,現在她只要跟著坐船去甜汾鄉,接著再作打算。
碼頭排了好幾艘船,龍霏瀾選了看起來最好的,反正她現在又不缺錢,她現在要的是速度。
秋日天氣漸漸變涼,加上昨夜沒睡好,龍霏瀾進了房間便躺在床上一陣死睡。
大狼狗威風凜凜蹲坐在房門口,雙目炯炯看著四周。
好在龍霏瀾知道自己畫出來的也是活物,知道給大狼狗盛些吃食,餓了往腳下的菜碗吃上一口便是。
大概是從沒見過有人帶著寵物坐船,有些人見了丟些東西逗逗,大狼狗不吃也就切一聲不管;有些人就不樂意了。
一名簡裝打扮的男子找到大船老板,直接問他房間隔壁的大狼狗是誰的,把自己的心上人嚇的夠嗆。
男子打扮雖簡樸,四方臉平凡五官,偏生了一雙精銳眼楮,一身掩不住的凜凜殺氣,讓游歷江湖已久的船家老板不得不小心回答,「那是一位俊公子哥帶上來的,怕是防身作用。」
男子皺眉嗯了聲,剛打算要去向那位俊公子哥要求把大狼狗關進屋里,就听一聲輕喚,「柳郎。」腳步一轉又回了房。
大概白天補眠補夠了,夜里卻是睡不著了,龍霏瀾拄腮望著窗外發呆。
大狼狗低嗚一聲,在房門口來回打轉。
龍霏瀾跳下床,打開房門,走出船倉。
月將圓未圓,遠方是一團的黑藍,只船頭一盞燈火懸在空中,倒映在水面。
龍霏瀾低嘆口氣,有些茫然。
自船邊轉了一圈,龍霏瀾重又走回房,隔壁卻傳來兩個人的輕言細語。
「你知他早向世人公布大婚,前兩日已是禮成,對象又是章大人的親姐,錢財名聲地位他都有了。你現在過去,就算看見,也不過是徒添痛苦罷了。」
「我知道,柳郎……可是我恨呀,我恨這麼一個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的人,竟然還能活在世上,我恨他奪走了我的幸福,我恨他欺騙于我,我恨我自己愚蠢可笑,我恨他生生奪走了我的骨血!」
女子低聲啜泣起來。「我想看看我的洹兒啊。」
男子心痛將女子擁住,「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你放心,我會讓他付出代價,教世人看看他的真面容!」
門口一聲輕響,銳光在男子眼中一閃,「誰?!」
女子驚訝被推開,男子身影一閃,打開門,黑暗無人。
倏地,一只大狼狗從另一邊竄出來,經過男子身旁,轉頭看了一眼,又極快地跑過去了。
「柳郎?」女子揪著被子,有些害怕。
「別怕,一只狗罷了。」男子微微眯眼。「明日我就把它殺了。」
「別,它的樣子雖有些凶悍,可我又不惹它,它自然不會對我有惡意。再說,你平白殺它,它的主人也會生氣的。」
男子微默,「我知道了。」
房門重又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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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財,噗,我總覺得一只狗叫這名兒倍兒喜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