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卓將劍歸鞘,眼神掃過豐兒,眼角抽搐質問二妞,「我兒子?」
二妞被他一詰問,眼中淚如泉涌,「簡大俠我對不起你!」
簡卓一瞬間殺機畢現,「他是你和別人生的?」
二妞嚇得急忙撇下豐兒,三兩下抹干淨淚上前低聲說清原委。請使用訪問本站。
簡卓的臉色稍霽,招招手示意豐兒過來。
豐兒眼中含著淚花,拖著大長鼻涕,小跑著奔向簡卓,沒走兩步就「撲通」一聲摔倒了,二妞見孩子他爹沒有要去扶的意思,只好硬著頭皮抱起他,再把他領到簡卓跟前。
小孩一邊拽著簡卓的衣袍,一邊哭號道︰「爹、爹……」
簡卓等到孩子哭聲止住了才將他抱起來,道︰「你跟著簡鵬回萬妖域,會有人教你練武的。」
豐兒摟住簡卓的脖子,鬧道︰「豐兒要跟著爹爹和娘,豐兒不練武。」
簡卓皺眉,不怒自威道︰「你不是豐兒,你叫簡豐。」
簡豐噤聲,半晌才道︰「爹爹,我想跟著你。」
簡卓一言不發地將撒嬌的簡豐遞給二妞。
二妞推辭,「簡大俠,我力氣小,抱不動。」
鴻歡急忙松開手邊的老爹,樂呵呵地過來抱外甥,「我來抱我來抱。」
二妞暗自松了一口氣,道︰「豐兒乖,以後你就跟著舅舅吧。」
簡豐看看一臉肅殺的簡卓再瞧瞧眉目含情的鴻歡,毫不猶豫地撲到鴻歡的懷里,道︰「豐兒跟著舅舅,舅舅說要找好多人和我一塊兒玩的。」
鴻歡在他的臉蛋上親了一口道︰「嗯,舅舅說話算數。」
「舅舅你家在哪兒?」簡豐一派天真爛漫地問。
「江南。」鴻歡回答道。
「你們那兒下雪麼?」
「不下雪。」鴻歡見他臉上有失望之色,又補充道︰「但是到了春天,滿城都是柳絮,比下雪還漂亮,巷子口還有許多丁香,舅舅家的院子里還種著梨樹芭蕉梅花翠竹,一年四季都有好景致。」
簡豐咧開嘴笑,「豐兒要吃梨!」
「好。」鴻歡很快地應道︰「等到了夏天,舅舅就買花皮瓜給你吃,浸在井水里,到了傍晚撈出來吃。又甜又涼。」
簡豐一雙黑玉一般的眼楮眨了兩眨,對著二妞道︰「娘,我要跟著舅舅去江南。」
二妞正求之不得,她佯裝不舍道︰「豐兒你要好好听舅舅的話,娘會想你的。」
豐兒點頭,「豐兒也會想你的,還有爹爹,還有弟弟。」
待所有人都離開地牢之後,二妞一行人卻驀然發現解空教內空無一人,更別說什麼慶典狂歡了。
「人呢?」二妞和簡鷺面面相覷。
先他們一步出來的碧央神情擔憂地從一旁過來,道︰「趙梧升簡雁和煙環都不見了。」
「一定是那個南疆巫師搞的鬼!」二妞下結論道。
「此言差矣。」寧靜卻不平靜的夜色中,南疆巫師依舊坐著那頂小轎緩緩而來。
「黑衣客?」鴻歡手中抱著害怕地不停顫抖的豐兒問道。
那黑袍蒙面的男子言笑晏晏,與豐兒打招呼,「豐兒,好久未見了。」
「巫、巫師。」豐兒囁嚅道,「你別殺我。」
黑衣客示意抬轎的小童停下,道︰「我怎麼會殺你呢?乖豐兒。」
豐兒眼神躲閃,「可是我沒有听話一直留在地牢里。」
「地牢已毀,你已經不用再留在那里了。」
「真的麼?」簡豐眼神倏地明亮起來。
黑衣客笑著點頭,對簡卓道︰「簡大俠,不如我們重新再做筆交易吧。」
簡卓往前走了兩步,將所有人護在身後,傲然道︰「你有什麼本錢和我做交易?」
黑衣客陰森地笑笑,道︰「簡卓,你是個不簡單的人,但是,你有太多弱點了。」
簡卓眼神堅定地看著黑衣客,不為所動。
「你的親人妻子徒弟,我全都能千里之外取之首級,這樣的本錢,你覺得夠了麼?」
簡卓冷然不語,手中寒劍劍光一閃,人剎那間已經在那黑衣客身後,「你以為我會懼怕一個將死之人?」他說著便要伸手去揭那人的面紗。
黑衣客渾身戰栗,聲音驀然尖厲起來,「別動!」
簡卓停手,劍鋒劃破了那人脖領間的黑衣,沉聲道︰「那就說清楚,這解空教的教主到底是誰?你們又為什麼要為對付七大家?」
黑衣客受制于人,言辭十分懇切道︰「教主從來不親自露面,我並沒有見過他。真正知道教主在哪里並傳達教主命令的只有鷹隼。」
「鷹隼?」簡卓口中默念了一句,問︰「鷹隼是誰?他在哪兒?」
「鷹隼不是指一個人,而是一個隸屬于教主的組織,他們從不以真面目示人,除了教主沒人知道他們是誰。」
「是這樣麼?」簡卓聲音低沉且有威嚴地問簡鷺。
簡鷺神情凝重地點頭。
「那鷹隼幾日與你聯系一次?」簡卓手上微一用力,劍已經割破他的皮膚,瞬時,血腥味彌漫。
簡鷺鼻端輕嗅,有藥味。
黑衣客聲音急了起來,「簡大俠,這我真的不知道,只有教主能派人聯系我們,我們無法聯系到他,而且他們傳遞消息的方式匪夷所思,鷹隼可能是任何人。而教主只有在有事的時候才聯系我們,最久的一次,我有二十多年沒接到來自教主的消息。教主行事完全沒有任何章法。」
簡卓收回架在他脖頸上的劍,往後退了兩步,道︰「就算我今日不殺你,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黑衣客慌慌張張地拿出藥瓶往脖子上的傷口處撒藥,動作卻不怎麼靈活,做完這些之後,他才審視著自己的身體,緩了一口氣道︰「我知道。」
「你把解空教的這些人都遷往何處了?還有我失蹤的兩個徒弟與你可有干系?」
「此事我確實不知,我雖然是十大副教主之首,卻只是因為我入教最早才有此封號,在教主面前最說得上話的是驅惡,昨晚也是他讓我去引你們上鉤的,連付桑都是他派去地牢的。」黑衣客言及此人十分忌憚,「今晚我被他支到別處去了,驅惡做事隱秘滴水不漏,他不想讓我知道的事,我是決計不可能知道的。」
「你今晚過來的目的?」
黑衣客正色道︰「在下今日過來,是來向簡大俠投誠的。」
「哦?」簡卓挑眉看他。
黑衣客神色更加恭謙,聲音也含了一絲敬意,「你是個有見識的人,對南疆巫師也有很好的見解。」
簡卓听到對方的恭維,臉色如常。
黑衣客接下去道︰「教主已經知曉我活不長了,他要重新從我的家族中找到一名巫師,像對待我一樣讓他變成幻。」
「變成?」簡卓的眼神中有了絲了悟。
黑衣客一咬牙撩開衣袍,露出里面差不多只剩下骨架和模糊血肉的身軀,「簡大俠你其實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幻必須得是巫師的至親之人所化方才能起到詛咒之效,如果將自己煉成幻呢?」大家終于明白為何剛才簡卓要揭開他面紗時他的反應會那麼大,因為他從頭到腳都被人剝了皮,他能活下來完全是個奇跡。
「那天晚上在我們隔壁房間的人只有你一個,所以才會那麼安靜?」二妞月兌口而出道。
黑衣客點頭,指指自己心髒部位突出來的一只只有拳頭大小的人面鳥,道︰「我就是幻,幻就是我。」
依照簡卓那晚的解釋推測,這黑衣客明明應該已經死了才是,二妞看著那只閉著眼楮顯得十分詭異的人面鳥,咽了口口水道︰「你難道不是應該已經死了麼?」
黑衣客沉重地點點頭,道︰「我原本是應該死的,我的兄長為報家中大仇,有一日趁我不備對我下了藥,就在我被剝皮之後,解空教的教主從我兄長的手中救下了我,並給我吃下一枚果子,我這才僥幸留下一條命。」
二妞揪住他自相矛盾的地方,詰問道︰「你不是說你從未見過教主麼?」
黑衣客心平氣和道︰「我當時已經奄奄一息,是後來照顧我的鷹隼告訴我救下我的人是教主,我所能記起來的關于教主的一切不過是他是個男人,更何況他當時還蒙著面。」
碧央他從不為不相干的人感到難過遺憾,听到獵奇之事也不會追根究底,所以很快就從黑衣客所說的話中月兌離出來。他眼神眼神銳利地盯著黑衣客問︰「簡卓剛才已經問過一遍,你卻沒有說清楚,你今晚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黑衣客艱難地坐直身體,此番舉動使他的身體不斷地滲出血來,「我想拜托簡卓一件事。」
「什麼事?」二妞搶先道。
黑衣客的眼神只停留在簡卓身上,他一字一句地道︰「請務必替我殺了教主。」
「因為他想要從你的家族中找到一名巫師,將他也變成幻?」
「對。」黑衣客痛心疾首道︰「我馮家不幸人丁凋零,我爹只有我與我兄長兩個兒子,自我兄長被教主所殺之後,馮家就只剩下我與我的佷子,他是個遺月復子。」
二妞可不想多管閑事,她搶在簡卓前面道︰「你們的家事別人不方便管,你好好勸勸你那佷子,讓他隱姓埋名躲個二三十年,別讓那教主發現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再說了,殺教主是個大工程,沒個三年五載不可能會有什麼進展的,你還是先去找到你佷子讓他躲起來要緊。」
黑衣客神色哀切地看著簡卓道,「我馮明寒一輩子從未求過人,簡大俠,在我死前,我想求你這唯一的一次,安頓好我的佷兒。普天之下,只有萬妖域是教主找不到的地方。」
簡卓蹙眉想了一會兒,卻道︰「好。」
黑衣客心滿意足地閉上眼,自眼角滴下兩行淚,突然間,他心口的那只鳥睜開了眼楮,開始發出上次二妞在青樓听到的難听嘶啞叫聲。
「他怎麼了?」二妞捂著耳朵問簡卓。
簡卓抬頭觀測星象,嘆道︰「子時已到,他雖然活了下來,但卻是個半死人,每日子時幻都會這樣哀嚎上一個時辰。此時他所受到的疼痛和恐懼完全與他將死之時所感受到的相同。」
二妞打個寒戰,問簡卓︰「你剛才干嘛答應他,萬一我們殺不了教主救不了他的佷子那該怎麼辦?」
簡卓卻另有計較,「找到馮明寒佷子之後,我們可以順藤模瓜,在南疆等教主露面。」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好抽登不上發不了文,s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