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紫衣拿起床邊架上的衣物為曹簾披上,簡雁則替她倒了一杯水,但沒有絲毫熱氣,已經涼透,便作罷。請使用訪問本站。
簡梟蹲□模了那血,還是溫的,「師父,她斷氣還不久。」
簡卓沉吟片刻,吩咐簡鵬簡雀簡鷂去四周看看。
鴻歡從廚房尋來白酒,讓簡雁喂給曹簾,喝下兩三口酒之後,曹簾才漸漸鎮定下來,手腳抖動的幅度也小了許多。
簡卓環顧了房間一圈,問︰「曹簾,你與尺墨可是同床而睡?」
「是的。」曹簾面色悲痛不忍地看了一眼已經僵硬的尺墨,回答道︰「從樓上下來之後,尺墨便打來熱水伺候我睡下了。」
「她是與你同時睡的麼?」鴻歡問。
「嗯。」曹簾紅著眼眶,道︰「我們睡前還說了會兒閑話。」
「那你可曾听到她夜間起床的聲音?」
「沒有。」曹簾的神色有些古怪地道︰「我身體不好,一向睡得淺,但今晚卻睡得很香,如果不是因為重物落地的聲音離床邊近,外加門開之後冷風灌進來,我決計不會醒來。」
大家陷入了沉默,都在想誰有這麼大膽潛進高手眾多的小樓,只為了殺死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鬟,就在這時候,鳳畫和袁傾傷也挾著鳳書走了進來,眾人早已將小小的房間擠得滿滿當當,他們什麼都看不到,袁傾傷問站在門邊的周將,「方才听到曹姑娘深夜驚叫,不知所為何事?」
「她的丫鬟死了。」房間內血腥味濃重,周將一只腳踩在門外,呼進一口冰冷的新鮮空氣,方才覺得舒服一些,他說話的語氣惋惜而且費解,誰會殺一個與世無爭的小姑娘?
「什麼?!」袁傾傷三人的表情都很驚異,說話間,簡鵬簡雀簡鷂都回來了,他們淡淡地掃了袁傾傷等人一眼,走進房間,由大師兄簡鵬向簡卓報告,「師父,沒見到外面有什麼痕跡。」
「嗯。」簡卓略一頷首,問還在低聲哭泣的曹簾,「你可能想起尺墨與何人結怨或者得罪過什麼人麼?」
曹簾不假思索便道︰「尺墨從小就跟著我,接觸的也不過是府里的人,更何況她不過才十六歲,哪說得上與人結怨。便是與人有些口角,也不至于遭這般的毒手啊。」
簡卓沉思不語,鴻歡又問了她幾個問題,短時間卻理不出什麼頭緒,只得作罷。
「簡鵬你與簡梟先將尺墨搬到柴房,等明日天明再為她尋口棺材,今夜已晚,一並等到明日再由簡雁為尺墨驗尸。」
曹簾遭此變故,自然不可能再睡在這間房里,簡卓將她安排到了簡鷂的房間。
二妞與簡卓回到房間,兩個人都沒了睡意,「簡大俠,你說殺尺墨的凶手是誰?」
簡卓譏誚一笑,道︰「我倒也想知道誰這麼大膽,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殺人。」
夫妻倆又說了一會兒話,門就被推開了,簡鵬不聲不響地走了進來。
「發現什麼沒有?」
難道剛才簡鵬他們有發現什麼,但是礙于人多口雜,所以才深夜過來?二妞猜想。
簡鵬正色道︰「四周無任何痕跡。」
簡卓听到他的話,眉擰得更緊了,「連血跡都沒有麼?」
「沒有。」簡鵬的臉色更難看,尺墨被開膛破肚,身上的血都快流光了,據曹簾所述,她是死在別處然後才被移尸過來的,凶手必定身手過人,否則根本就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簡卓望了眼窗外,沉聲道︰「今晚一直在下雪,但並不大,不足以遮掩腳印,你可到外面查看過?」
「嗯。」簡鵬點頭回答︰「弟子幾人仔細搜尋了一番,並無人的腳印或者馬蹄痕跡,所以……」簡鵬欲言又止。
「這里又不是只有我們幾個人。」簡卓冷哼一聲,接下去道︰「我早已疑心凶手就在我們中間」
「對了,發生這麼大的事,那賽公子和他的那兩個丫鬟卻並沒出來。」
「什麼?」二妞心急地問︰「那個賽公子也來了?」
「嗯。」
「那他把房錢交給誰了啊?」這可是幾十兩黃金的事兒,二妞可放心不下,恨不得連夜就當面問那賽公子。
「還沒給,明天你自己去到他那兒拿。」簡卓回答得頗不耐煩。
「弟子想,該不會是那賽公子做賊心虛,所以才故意不出來?」
「不然。」簡卓分析道︰「如果真是他做的,他又何必讓自己顯得如此不同,不是平白使我們生疑麼?」
簡鵬想想也是,這種時候凶手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但是還有一個可能,「會不會是他故布疑陣?」
簡卓直覺這件事沒這麼簡單,但是凶手什麼證據都沒有留下,只能等到明天簡雁為尺墨驗尸完之後再看看有什麼線索了,「說說看,你第一眼看到被開膛破肚的尺墨時想到了誰?」
「章計善。」簡鵬的臉上露出鄙夷之色,「雖然以他的功夫不可能做到毫無動靜地殺死一個人,但是這的確是他的做派。」
「嗯。」簡卓陷入了沉思,好一會兒之後才道︰「時辰不早了,你也回去歇息吧。」
「是。」簡鵬走出去帶上門。
「章計善是誰?」二妞縮回床上,只露出個腦袋問簡卓。
簡卓也月兌了外衣躺進被窩,卻沒把燈熄滅,「章計善是個婬賊,而且手段毒辣,遇到那些不從的,就會將人開膛破肚。」
二妞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她抱緊了簡卓的手臂,害怕中有一絲內疚,「今晚我一直沒睡,但是真奇怪,怎麼沒听到動靜。如果我當初再警醒一點的話,說不定就能找到凶手,那個伶俐的小丫頭也能泉下心安,說不定還能把她救下來。」雖然和尺墨並無交情,但是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妙齡少女死在自己面前,那種感覺絕對不好,二妞根本沒勇氣再一次回想起自己剛才看到的血腥場面。
簡卓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們這麼多的高手都在這里,但是沒一個人發現這件事,就算你再警覺也不可能听到任何動靜,所以別想那麼多。」
這、這難道是安慰?二妞感動地淚眼汪汪,「簡大俠,我以前誤會你了,你根本就是個正常人。」
簡卓指風一掃,房間立馬就陷入了黑暗,「睡覺。」
二妞越發纏得緊,在他臉上連親了好幾下,「嗯。」
雖然昨晚發生了那樣的事,但最近天寒,大家也還是起得比往常晚,二妞畏寒,通常簡卓一起床被窩就冷得很快,她不止一次向簡卓抱怨過,這幾天一直都在下雪,今天便索性陪著她一起躺著了。
「師父?」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簡卓仔細地替二妞掖好被角,這才穿戴整齊打開門,「何事?」他的說話聲壓得很低,並不想吵醒二妞。
簡鵬著急地道︰「尺墨的尸體不見了。」
「不見了?」簡卓既驚且疑,是誰把尺墨的尸體搬走了?如此大費周章又是為了什麼?如果搬走尸體的是凶手的話,為什麼昨晚又把那具尸體扔到曹簾的床前,這豈不是多此一舉?
「對!」簡鵬指著柴房的方向道︰「弟子和簡梟簡雁一大早就去了柴房,但是那里連血跡都沒了。」
「看來那尺墨身上還有什麼線索是我們沒來得及發現的。」簡卓問︰「你們昨晚可有發現尺墨身上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簡鵬回答︰「弟子並未發現。」
「還有誰知道這件事?」簡卓面無表情地問。
「沒了。」簡鵬略一想,道︰「樓下的門都是我們開的,並沒人比我們更早起來。」
「這件事先別聲張。」簡卓道︰「把柴房的門關上,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嗯。」簡鵬點頭。
時至辰時,大家都陸陸續續起床了,二妞也抱著大狸哈欠連天地從樓上下來,「趙梧升。」她站在樓梯上大呼小叫。
「哎。」趙梧升從廚房走出來,應道︰「什麼事兒啊?」
二妞從他手上搶過一個包子塞進自己嘴里,道︰「收賬去。」她說著就往賽公子的方向邁腳。
「好久不見啊賽公子。」二妞皮笑肉不笑地站到賽公子桌前,「在本店住得可還舒心?我們昨晚那麼吵您都沒醒過來,想來應該不錯吧。」
賽公子將手里的筷子放下,斜眼看了一眼二妞和她身後的趙梧升,道︰「承你吉言。」語氣卻是輕蔑的。
二妞指使趙梧升拿來算盤,自己則坐到他對面,不一會兒,趙梧升就回來了,二妞裝模作樣地撥了幾下算盤,道︰「賽公子吃住都在這兒,您見多識廣,自然知道世上沒有白吃白住的道理,剛才我姑且算了一下,您和兩位姑娘的住宿費用是一百二十兩金子。」
「什麼?」賽公子不怒反笑。
「這難道是家黑店不成?」煙霞大呼小叫,「這銀兩我們不付。」
簡卓竟然還說賽家是七大家族中最有錢的,有錢人都是摳出來的麼!二妞冷笑,「這可由不得你,難道你們還想吃白食麼?」
「既然你要這麼說,那我們也沒辦法。」煙霞說得輕巧。
難道真當我白養了一群人麼?老娘我開的店可是日結薪的,「趙梧升,告訴他們吃白食的人的下場。」
趙梧升傻乎乎地道︰「下場是什麼?」
說話間煙霞和煙雲已經面容肅殺,磨拳霍霍地將二妞圍了起來。
密切關注這邊動向的簡卓沖簡鵬等人使了個眼色。
二妞勉強讓自己心平氣和地坐在椅子,該死的趙梧升,一點用處都沒有。
「不知道下場到底是什麼?」一向不怎麼多言的煙雲冷笑著問。
這時候逞英雄來句狠的當然很酷,但是沒有後台的二妞只能佯裝鎮定不說話。
終于,一聲輕笑打破了僵持的局面,簡梟扛著他那柄大刀,和簡鵬等人走了過來,朗聲道︰「我倒是知道在本店吃白食的下場。」他說著便將大刀直直地插進了桌面。
煙霞和煙雲再加上個賽公子也不過是三個人,二妞這邊可是一大幫,她挺直了腰,一臉小人向地敲詐,「這桌子也不能用了,修桌子的費用算在你們頭上,一共是黃金一百五十兩,立馬就結吧。」
作者有話要說︰深夜更文,容易肚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