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了,」輕輕的聲音若有若無,「滿意了嗎?」
「誰?」姬尋驚叫著後退開,雙眼緊緊盯著聲音傳來的地方,「誰在那兒?」
咯吱——
腳踩到了什麼,頭皮一緊,頓時身子一顫。她用腳尖小心踢了踢,干草刺啦的翻過,半截枯枝露了出來,姬尋長長的舒了口氣,伸手抹了額頭的冷汗。
「因著你……一個,家里人……都要受你的拖累!」
覆在額間的手頓了頓,姬尋微微側過身,眼角余光瞟向領著的籠子。似乎是有團影子偎在角落里,蜷縮著身子,一動不動。陰暗下並不易察覺,若不細看,很難辨出那兒窩著個人。蓬亂的頭發耷著,遮了大半張臉,看不清面貌,身上的衣裳凌亂破敗,上面斑駁的血跡也已轉暗,很是狼狽。她抬手撥了額前的長發,倚著鐵欄靜靜地看著姬尋,微弱的呼吸漸漸變得粗重,「阿尋,你滿意了嗎?」
「文薇?」姬尋睜大了眼楮,疑惑的看著姬文薇,滿臉的不敢置信,「你怎麼在這兒?」
「我怎麼在這兒?」她笑著重了句,也不回答她,顧自笑著。偌大的牢獄里回蕩著女子輕輕的笑聲,越發變得詭異起來。
「別笑了,」姬尋蹲子,拾了些微干的草攏在一處,撩了衣擺便坐了,「沒尋到你的郎君麼?」嘴角噙著冰冷的笑意,幸災樂禍的道,「莫不是……用你……換了他的前程罷?」姬尋露出個惡毒的笑容,讓你嚇人……
「住嘴,」姬文薇猛地直起身子,瘋了似的撲在鐵欄上,「撕了你的嘴,賤人養的小蹄子……」穿過空隙,手臂伸長了,虛空朝著姬尋抓來,蓄滿了恨意的眸子,陰測測的瞪著她,「都是你害的……」
姬尋眉毛挑了挑,見她半個身子卡在鐵欄里,張牙舞爪著沖自己嘶喊,心里的火氣蹭蹭的竄了上來,「是不是……連文薇姐姐……也覺得,」慢悠悠的腔調陡然轉低,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一般,冷硬艱澀,「姬尋……軟弱可欺……」她笑容甜美,眸底卻滿是冰寒。
幾個姐姐里面,姬文薇算是個頂能耐的了。若不是出閣那日她意外的逃了婚,誰也不會曉得平日里吹吹風都能病上半日的三小姐,竟然身懷武藝。大夫人成日里掛在嘴邊的大家閨秀,竟如她娘親溫氏一樣,舞著劍指責大夫人的不是,留下句「要自己尋郎君」便瀟灑離去。
姬尋對府上的事兒不上心,等她從玲瓏嘴里知道的時候,姬文薇與景王世子之間的曖昧傳言已滿城皆知了。
「你也不想……姬府落得個滿門抄斬罷?」姬文薇滑坐在地,啞著嗓子嘶喊,「阿尋?你若早些來,又何至于累了滿府的人?」她扒著鐵欄,手上的青筋很嚇人,「都是你,府上才會遭此橫禍!」
「文薇姐姐逃婚的時候,怎麼沒想著咱們?」姬尋闔上眼楮,深吸了幾口氣,不理會她的無理取鬧,「姐姐與景王世子濃情蜜意的時候,怎麼不想著咱們府上?」嗤了一聲,她接著道,「那位要動將軍府,怕是景王世子頭一個拿姐姐邀功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