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听到姬世羨回來了,午門前的禁衛軍都有些亂了。
南征初年,捷報連連,必有其名,姬世羨開始聲名鵲起。南仲將軍惜才,與其稱兄道弟,戰前結義,並將女許配之,其年僅十四。四十七年,戰事稍歇,大呂朝堂因奪嫡之禍陷入混亂,朵丹與北疆巫族結盟,呈南北夾擊之勢。姬世羨領兵三萬遠赴北疆,與南仲一南一北,抗擊外族。五年間,他的強悍更甚驍勇善戰,他的嗜血殘酷是整個北疆的噩夢,他的名字更令人聞風喪膽。而真正使姬世羨這個名字變得家喻戶曉的,則緣于飛天澗,說是澗間白日里迷霧彌漫,陰森可怖,夜里鬼哭狼嚎,奪生人命,是片死亡澗。新皇繼位,北疆求和,一道聖旨便將姬世羨打發到了鬼狼之地。只是,出乎新皇意料的,應該說出乎眾人意料的,姬世羨竟將飛天澗弄成個富庶的地方,當起了土皇帝。朝廷召了一又一次,姬世羨都不為所動,並以剿滅余孽推拒,滿朝文武百官也竟是說他的好話的,皇帝這次急的病了,要動真格的了,姬世羨若不班師回朝,便滿門處斬。
這些半是瞧野史半是听書得來的,拼湊下大概也**不離了。那人積威仍在,姬尋心里琢磨著,借來用用,能逃過最好,逃不過……總好過等死。她腳下飛快,臉上的笑容愈發明亮,給人看來還真是副爹爹回來了,女兒歡欣不已的樣子。人影越跑越近,宮門的守衛遠遠的看見她沖過來,便起鑰敞了門,低頭站在邊上。
「我爹爹回來了……」姬文薇怔怔的跟著喃喃,看著宮門大敞,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她雙手叉腰,猶如換了個人似的,一臉豪邁的道,「你們等著!」話落便轉身追去。
姬文行稍稍一想,巧妙的解開了身上縛著的繩子,扶著僵著的大夫人起了身,「行哥兒,將軍……將軍回來了麼?」
「母親,阿尋已去迎父親了,」姬徊走上前,挨著大夫人的另一邊,眼神流轉,默默的與姬文行使了眼色,「大哥快些扶母親過去罷。」姬文行怔住,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阿徊……」
「大哥,父親可能真的回來了!」听見胞妹隱著驚喜的顫音,他不耐的瞪了她一眼。站在姬徊後面的姬文蘿微仰著頭,眼神狂熱地盯著城樓,「父親……回來了。」
他壓低聲音,對著一反常態的胞妹吼道,「文蘿!」
「行哥兒,你看——」他側過頭,順著大夫人的視線看去,城樓上似乎發生了什麼,大臣們正吵得厲害,忽而人潮往下涌來,幾個站立不穩的竟險些摔下來。
「大哥,快去罷!」姬徊皺著眉頭,「弟弟妹妹們這個樣子,難免會惹得父親不快。」
「嗯,」大夫人很快回過神兒來,「將軍這便要到了,文行哥幾個都前去迎一迎罷!有勞這位……」說著,眼神兒瞟向執槍的禁衛軍,那小哥也知趣兒,幾下便除了姬徊等人手上的繩子,又自告奮勇地送女眷回姬府。大夫人瞪了眼哭哭啼啼的小妾們,「女眷都回府等著,文行哥兒幾個隨我前去,如有不听的,即刻起逐出將軍府。」
眼看著就要到宮門了,姬徊心下焦急不已,他幾次使眼色,姬文行都當做沒看見,扶著大夫人率先出了宮門,那步履越發堅定。無奈之下,只得按大夫人說的做,文逸伸手拍了拍姬徊的肩膀,跟了上去。
姬徊半只腳還沒邁出去,尹恆帶著一隊人便堵了過來,「午時三刻已過,將姬府這伙逆賊,就—地—處—決!」
「你敢!」大夫人聲嘶力竭的怒斥道,「你怎麼敢!」
「我有什麼不敢,」尹恆哈哈大笑道,「姬少主已跳入護城河,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