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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副書記看了好一會任雨澤,見他也偃旗息鼓不想力爭了,他也就閉上了嘴,從內心講,尉遲副書記也覺得在這個事情上任雨澤有點唐突了,事情名不正言不順的,就算鬧起來也佔不到多少便宜,所以他給任雨澤遞個眼色,讓任雨澤忍一下不要在提了。
任雨澤當然忍的住,否決就否決吧,任雨澤也收拾了東西,準備離開了。
回到了辦公室之後,王稼祥心有不甘的說︰「市長,剛才其實我們是有點不利,不過你今天也有點太軟弱了,不就是同學這事情,同學就同學,又有什麼了不起的,你就該據理力爭。」
任雨澤淡然的說︰「我把問題想的有點簡單了,算了,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就這樣放棄了?」王稼祥有點難以置信的看著任雨澤,這可不是任雨澤的性格啊。
「不放棄還能怎麼樣啊。」任雨澤還是無精打采的說。
王稼祥想想也是,為這樣一個小事情鬧起來也沒什麼意思的,他也就不再提及了。
而冀良青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心情並不好,雖然在剛才會議上,自己輕描淡寫的就把任雨澤逼退,但想想這件事情總的有點不舒服,齊玉玲這女人真讓自己有點頭大了,自己就算沒有什麼把柄落在她的手上,但自己和她幾次談話的意圖她肯定是清楚,還有季副書記的想法隱隱約約的讓齊玉玲有所覺察,就算他愚笨,看不出來,但只要假以時日,她給任雨澤詳細的匯報之後,以任雨澤的智力,很多事情背後的想法他大概都能猜出了。
何況今天自己在會上直接否定和反對命令任雨澤對齊玉玲的提拔,這肯定會讓齊玉玲心生怨恨的,女人一點怨恨起來,也是可怕的。
這就會給下一步的計劃帶來很多可變的因素,所以一定要想辦法采取行動,封住齊玉玲那張爛口。
冀良青就在思考之後,給季副書記去了個電話︰「季書記你好,我冀良青。」
「嗯,嗯,你好啊。」季副書記回答。
冀良青有點沉重的說︰「新屏市出了一點小麻煩?」
「奧,怎麼了?」季副書記生怕節外生枝,就忙問。
冀良青說︰「現在看起來啊,齊玉玲和任雨澤開始走的有點近了,我擔心啊。」
季副書記听說之後,問︰「你確定!」
「應該是這樣,我不會看錯的。」冀良青很難篤定的說。
季副書記哼了一聲︰「這女人,算了,你別管了,我和老謝商量一下,馬上調她到其他市去,嗯,不行,調到其他縣上去,基層更能鍛煉一個同志啊。」
冀良青就笑了,說︰「那是的,從基層的最下面做起,對一個人的成長會有很大幫助的。」
「好了,這事情就這樣了,至于你那面,最近多關注一下影視城的項目,時間不等人啊。」
冀良青忙鄭重其事的說︰「我會的,這一點請季書記放心。」
「好吧,那就這樣。」季副書記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冀良青也感到輕松了許多,一個危險的人物就這樣在談笑間,化為青煙飄散了。
在人們都還沒有忘記王稼祥在工作會議上對齊玉玲的提議之前,新屏市的市政府就接到了另一個調令,調令的內容就是把齊玉玲調往了外市的一個山區縣,職務是那里一個省管工廠的工會副主席,這個調令讓很多人都感到莫名其妙的,這前段時候還在準備好好培養的一個年輕人,怎麼就調到那樣的一個破廠去了,而且還是工會,還是個副主席,這不是糊弄人嗎,鍛煉也不是這樣鍛煉的好吧。
但誰也沒有太關注這件事情,如果說一定有人在關注,那就是上次參會的一些很有心機的領導了,他們似乎覺察到,這是冀良青對任雨澤的一次有力的反擊,這個反擊來的很快,也很干脆,一下就擊到了任雨澤的要害之處,任雨澤是一定會難受的。
是的,他們想的一點都不錯,任雨澤確實很難受,齊玉玲就要離開新屏市了,不管齊玉玲做過什麼,她都是自己的同學,自己這次下手有點重了,但沒有退路,也沒有辦法,在這場你死我活的大博弈中,容不得一點點偏差,在一個,自己這樣做未嘗不是給了齊玉玲一條反省之路,這個的搏殺太殘忍,她如果依然留在新屏市,不知道以後會陷入到何種程度,到了無法自拔的時候,或許會有更為悲慘的下場,這個游戲的殘酷性是很讓人心悸的。
所以這天的任雨澤一個下午都沒有出去,他沒有一點點的高興,沒有因為齊玉玲的離開讓自己輕松下來,任雨澤就在想,陰謀的使用,也同樣會給自己帶來傷害的,這傷的是良心。
他點上了一支煙,慢慢的抽著,回憶著過去上學的時候,會議著自己初次見到齊玉玲的時候,那時候青春,質樸的齊玉玲剛一出現,就耀化了所有男同學的眼,自己也有點痴迷的欣賞著她,再後來自己有點暗戀她了,不過來之農村,有家底單薄的任雨澤,自然不是高富帥的對手,很快的,這個暗戀的對象就讓任雨澤望洋興嘆了。
還好,接著任雨澤就戀上了夏若晴,那一場風花雪月般的愛情讓任雨澤忘記了齊玉玲。
可是沒想到這麼多年之後,兩人卻以這種方式見面,又以這樣的結局而告終。
任雨澤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也就在這個時候,辦公室的們開了,齊玉玲出現在了任雨澤的面前,她的臉色有點慘白,她的臉上更是寫滿了憂傷,她知道,自己被徹徹底底的拋棄了,拋棄的連一點幻想都沒有。
任雨澤有點憐惜的看著她,說︰「你來了。」
齊玉玲沒有說話,她走過去,打開了窗戶上的紗窗,讓房間里濃濃的煙氣盡快的散發出去,然後回身坐在了任雨澤的對面,說︰「以後少抽點煙,這樣對身體不好。」
任雨澤點頭說︰「知道了,謝謝你。」
「說什麼謝啊,我是來給你道歉和懺悔的。」齊玉玲喃喃的說。
搖搖頭,任雨澤說︰「談什麼道歉呢,每一個人的歷程不一樣,選擇的處事方法也不盡相同,這沒有什麼值得譴責的。」
「不,你說錯了,雨澤,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做過很多對不起你的事情。」在失落中的齊玉玲有點沮喪的說。
「不要說了,我記得我給你說過,過去的就讓他過去,誰沒有點後悔的事情啊。」
齊玉玲悠悠的說︰「我要說,我真的對不起你,對不起老同學,其實最初我真的以為我在幫公安廳調查蕭博瀚,再後來我身不由己的跟著冀良青他們想要對付你,這里面有我的情緒,有我的野心,還有我對你的懼怕,你能理解我嗎?」
任雨澤沉重的點點頭說︰「能,我一直都在理解呢,我知道你怕我報復你,所以只能更加賣力的對付我,其實假如你沒有動員洪仁昌給我送股的話,我或許也就諒解你了。」
齊玉玲有點驚訝的提起頭,看著任雨澤說︰「你知道那是一個圈套。」
「當然,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齊玉玲一下用手捂住了臉,帶著淒涼的語氣說︰「我真的怕你會報復我,你是市長,你可以讓我在新屏市過的很慘,所以我發瘋了一樣的想對付你,我還給冀良青匯報了你的很多問題,你罵我吧,罵幾句。」
任雨澤站起來,從旁邊的茶幾上拿過了一盒紙巾,遞給了已經在流淚的齊玉玲,說︰「我沒有資格罵你。」
「你有資格!我這樣對你,你還依然讓王稼祥在會上提議讓我做助理,你既然看出來了,知道了我的歹毒,為什麼還要幫我?為什麼還要對我那麼好?」
任雨澤的心就更加的收縮在了一起,他開始對自己有點自責,有點鄙視起來,自己讓王稼祥提議對齊玉玲的提升是以德報怨嗎?顯然不是的,自己不過是在用同樣卑鄙的手段針鋒相對的展開了一次對攻,不錯,自己勝利了,但帶給自己的卻沒有一點點勝利的喜悅,更沒有一點點的滿足和自得,因為自己舉起的屠刀砍下的是自己的同學,多麼殘酷的現實啊,這還是一個自己曾經暗戀過的同學,雖然那是曇花一現的情感。
任雨澤又一次點上了一支煙,但齊玉玲止住了哭,抬手把任雨澤的香煙拿了過去,摁熄在了煙灰缸中,說︰「少抽一點吧,唉,只有在此刻分別的時候,我才感覺到很多自己過去渴望的東西都是那樣的虛無,平平淡淡多好了。」
任雨澤點頭說︰「是的,但這樣的大徹大悟卻很難來到我們這樣的人身上,因為我們是宦海中人,我們的前路充滿了荊棘,所以我們在不斷的拼搏,沖殺,一路上也總會有很多有意,或者無意卷入進來的無辜者,你或者就是這樣的一個無辜者。」
「我無辜嗎?不,我是有需要反省和譴責的地方,我做錯了很多的事情,特別是對你。」
任雨澤真的忍不住想要告訴她自己也錯了很多錯事,但最後任雨澤什麼都沒有,一直看著齊玉玲黯然憂傷的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
任雨澤慢慢的再一次點上了一只香煙,他眯上眼楮,久久的看著那齊玉玲剛剛離開的門,暗自想,假如自己有一天掌控了北江省的大權,有了可以左右齊玉玲命運的能力,一定要給她一個滿意的補救,以減輕今天自己的內疚。
這一整天,任雨澤的情緒都不是太好,晚上大家給齊玉玲設宴踐行,任雨澤也借故沒有參加,他一直心里都不好受,到了第二天,任雨澤就決定出去散散心,他帶上小趙,準備到開發區的一個叫靜岡鎮的地方去檢查工作。
要說啊,這個靜岡鎮的地位舉足輕重,其經濟實力已經有和很凶猛的勢頭,究其原因,都是洪仁昌的建材批市場的興旺帶動的,這附近的很多村里的農民進入了建材市場打工,得到了實實在在的好處,不少村民議論,如果市政府再次在這里征地,他們舉雙手贊成。
任雨澤到靜岡鎮,主要目的就是看看城郊附近的土地構成狀況,計劃著政府出資,再次購進一批土地,建材批市場已經穩定了,現在,該想辦法,繼續引進企業和資金了。
小車在半道上就遇見了前來迎接任雨澤的鎮領導們,任雨澤就簡答的招呼一下,大家上車往鎮上開去。駛出了10里地後,任雨澤忽然現路邊有一個小造紙廠,從廠溝里流出來的髒水,散著一股難聞的臭味,流進了農田,附近好大一片土地不長莊稼了,任雨澤想不起來這里什麼時候有了造紙廠,他讓車停下,到廠里看了看。
小造紙廠沒有任何的環保設施,設備倒是很新,看樣子,才開工不久,任雨澤看著正在忙活的工人,開口問廠長在哪里,幾個工人的說辭不一,有的說廠長剛才還在,有的說廠長剛剛出去了,不過,這些工人在廠里找了一圈之後,眾口一詞了︰廠里的領導都不再,廠長剛剛出遠門去了。
任雨澤見問不出什麼,轉身離開了造紙廠。
任雨澤讓司機開車,直接到了鎮政府,他沒有進入辦公室,站在鎮政府院子里,鎮里的一班領導看見任雨澤臉色不對,都沒有說話,跟著站在一邊。還沒有等任雨澤開口說話,鎮委記就開口解釋了︰這家造紙廠是一個農民開的,好幾個農戶入伙了,鎮里曾經干涉過,做了很多工作,可是,這個農戶就是不听,鎮里也沒有辦法。
任雨澤開口問這個書記︰「你們給市環保局匯報了嗎?」
書記說︰「已經匯報過了,至今沒有消息,鎮里沒有執法權,所以無可奈何。」
任雨澤本來這兩天情緒也不好,現在就有了怒火,堂堂鎮委、鎮政府,眼睜睜看著這麼多的農田被毀掉,聲不做氣不出,只是知道匯報,借口沒有執法權,不理不睬,這樣的黨委、政府,有什麼作用。
但鑒于自己的職務和這些人相差很遠,任雨澤也不變在他們面前大發雷霆,只能忍住了怒氣,開口說︰「如今中央到地方對環保問題很重視,這種沒有任何環保設施的小廠,是不允許存在的,你們鎮黨委、鎮政府一定要想辦法,通知他們停止生產。」
任雨澤說完之後,上車離開了,這里到市區也不是太遠的,小車幾分鐘就回政府了。回到辦公室,任雨澤想著通知一聲劉副市長,因為環保局這些單位是他分管的,不過,這件事情說大可大,說小可小,任雨澤想了想,直接通知王稼祥到了他的辦公室。
「稼祥,你了解一下靜岡鎮剛剛開工的一個小造紙廠,看看是什麼情況,那個小造紙廠污染很嚴重,鎮上已經報告了環保局,看看政府辦公室是否接到過報告,了解到的情況,直接給我說。」
任雨澤不會莽撞,新屏市造紙廠因為全力供應煙廠需要的包裝盒,沒有多少精力生產百姓大量需要的草紙,草紙的生產程序簡單,投資少,見效快,效益很不錯,好些農民都想著辦造紙廠,政府曾經嚴厲禁止,這家造紙廠敢于明目張膽上造紙廠,要麼是無知透頂,要麼是有強硬的後台。
王稼祥辦事有著很高的效率,用了不到幾個小時,就過來回話了︰
「市長,我已經問清楚了,那個小造紙廠是幾個農民聯合投資辦的,開工時間不長,生意很好,生產的草紙供不應求,鎮政府向環保局遞交了報告,環保局沒有向政府辦公室匯報,不過,環保局已經下達了停工通知,同時將材料轉給了鄉鎮企業管理局,停工通知限定的時間已經過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去處理。」
任雨澤若有所思的說︰「哦,稼祥,問清楚了造紙廠有沒有什麼背景,為什麼靜岡鎮政府和環保局都不處理嗎?還有,環保局為什麼將材料轉給了企管局嗎?」
「市長,我專門問了這件事情,沒有誰說,也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情。」
「好,你通知環保局盧局長到我這里來一下。」
一會這個盧局長就到了任雨澤的辦公室,任雨澤直接提出了要求,讓這個廠暫停生產,做下技改,控制污染。
環保局的盧局長帶著執法人員到了地方,他們很自信,他們的背後有市長的支持,環保局成立這麼多年,表面上有執法權和執法大隊,可是,他們很少行使過和出動過,這次的事情是任雨澤親自安排的,如果做好了,能夠得到任市長的青睞和重視,何為而不樂,所以,環保局的局長、副局長都出動了。
靜岡鎮的鎮長表示支持,並且表示,這個造紙廠,他們早就想解決了,環保局來得好。話雖然這麼說,卻沒有人願意往前站,最後,陪同環保局盧局長和執法大隊的,竟然是鎮政府普通工作人員和環保站的工作人員。
盧局長還有不知道的事情,鎮政府早有人通知造紙廠的廠長,說環保局來人了,趕緊躲躲。造紙廠的廠長一只腳踩在凳子上,雙手叉腰,開口說了︰躲什麼,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不躲。他轉身吩咐廠里的工人︰都給我到門口堵住,誰敢進來就打,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他們會沒完沒了的。
報信的人見勢不對,鞋底抹油溜了。
等盧局長趕到時,工人已經堵在廠門口,手里拿著鐵鍬、鎬頭,聲言︰」誰要是進廠,就跟誰玩命。「
盧局長有些愣,幾個農民辦的造紙廠,怎麼會有這麼強橫,他知道沖突會出現什麼後果,所以耐心宣講環保法,說了一個多小時,工人們仍然攔著,盧局長說找廠長,工人說廠長不在,問去哪里了,有的說去聯合國了,有的說去月球了,盧局長要求進去,工人說沒有廠長同意,誰也不能進去。
環保局的人很氣憤,執法隊隊長開口說了︰」這些人利欲燻心,跟他們講道理沒有用處,盧局長發個話,我帶著人沖進去。」
盧局長看見這種情勢,只好讓執法隊的人強行進入,盧局長的話語剛剛出口,鎮里的干部和環保站的工作人員都往後退,前面只剩下環保局的人。廠里的工人多,環保局的人少,沖不進去,雙方你推我搡,僵持在那里。
盧局長看見了,臉色通紅,任雨澤安排的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環保局今後還有什麼威信,政府還有什麼威信,于是,他親自領著環保局的班子成員往里面沖,邊沖邊開口大喊︰「我們是代表國家執法,看誰敢阻攔。」
局長帶頭了,執法隊的人受到了鼓勵,士氣高漲。
盧局長帶著環保局班子成員往里面沖,工人不敢阻攔了,自古民不與官斗,要是得罪了政府,怕是沒有好果子吃,眼看著就要沖進去的時候,廠長從里面跑出來,沖著工人喊︰「誰進來就給我打,打死人我償命。」
看見工人依舊猶豫,廠長再次開口了︰「廠子關了,你們掙不到錢,不要怪我,誰放人進來,誰負責,不想回家就給我打。」
話音剛落,工人的鐵鍬舞動了————————這一下,又給任雨澤帶來了一場麻煩。手機同步閱讀請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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