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雨澤的眼楮里閃著一抹深不可測的光來,讓他剛才的那種平和,那種畏懼都蕩然無存了,他就像一把突然出鞘的刀一樣,開始流動起冷咧的寒光︰「今天在座的都
是北江市的領導,現在我已經不能再喝了,不過為了大家盡興,我今天豁出去了,凡是今天喝酒沒有盡興的,我和他喝五杯,你們看我這個建議如何?如果大家沒有
意見,杭市長,那就從我倆開始?」
常務副市長杭正固一怔,他望著任雨澤,在腦子里考慮這任雨澤是深藏不露還是在詐自己,自己的酒量,自己是知
道的,再喝兩杯還勉強能支持,如果再喝五杯,非現場壯烈不可,但如果就這樣讓任雨澤嚇回去,那自己這臉面就……杭正固的臉上陰晴變化了幾次,桌上的
人有的拍起手來,在一邊叫好。
楊喻義听到任雨澤竟然提了這麼一個建議,在暗嘆這任雨澤果然豪氣的同時,也不得不佩服任雨澤這一招不錯,不退反進,只是現在他也不知這任雨澤是酒量大得驚人,還是虛張聲勢。
副市長杭正固弄得騎虎難下,他左想右想,最後咬緊牙關,說道︰「好,既然任市長如此豪氣,我就陪你喝五杯。」
他在賭任雨澤喝不下這五杯酒。
「行!」任雨澤也不多話,取過杯子,在眾人緊張的注視下,一口氣把兩杯酒喝了下去,副市長杭正固沒想到這任雨澤竟然真的喝了起來,看來自己這一腳踢到了
鐵板上,他趕忙用手壓住了任雨澤準備端起第三杯的手,說︰「任書記真是海量啊,我突然感到酒有點反胃了,這樣吧,我陪市長喝兩杯,剩下的三杯先記著,下次
補上。」
任雨澤就淡淡的一笑,說︰「那到不必了,既然杭市長胃難受,這酒就不用再喝了。」
「這不行,你都喝了兩杯,我怎麼也不能讓書記白喝,我陪兩杯。」
任雨澤搖搖頭︰「規矩已經說好了,要陪我就是五杯,要不能喝就一杯不喝,剛才這兩杯算我敬你的,你不用喝。」
副市長杭正固真有點尷尬了,要說喝五杯,他實在是不敢,只能嘴里說著客氣話,退了下去,楊喻義皺了一下眉頭,這個任雨澤的酒量究竟有多少,自己還不知
道,而那些剛才還準備上來的人,看到了杭正固的尷尬,他們也都面露難色,五杯肯定是喝不了,但一兩杯任雨澤是不答應,而且剛才任雨澤露出的那種犀利和鋒芒
也讓他們突然的感到了一種寒冷,他們也在這一瞬間明白了,這個任雨澤並不是個好捏的軟柿子,他們也只好罷手。
現在的局面主動權已經完全在任雨澤的手中了,他開始說話,開始調整場上的氣氛了,而宣傳部的這個部長席建安也很快的領會到了任雨澤的意圖,就發揮起他的強項了,口如懸河的說了起來,漸漸的把這個喝酒引導到了聊天上。
任雨澤在坐一會,感覺可以撤退了,就說︰「各位,我看大家都差不多了,我們是不是就結束了?」雖然是征詢的口氣,但任雨澤是一把手,說出來的話,其實就是決定了。
其他熱也都只有點頭的份,誰還能說我沒喝好呢?再喝幾杯?
離開了包間,所有的常委們一起把任雨澤送到了他住的樓層,看著他進了房間,這才一一離開,但每個人的心中對任雨澤也都有了一個認識,不管是楊市長的人,還是過去雲婷之的人,也或者是兩頭不靠的孤家寡人,大家也都在這個夜晚開始思考起未來北江市可能出現的局面了。
酒店樓層的服務員,在听說他是新來的市委書記時,她熱情的將任雨澤領到他的房間門口,女服務員說︰「任書記,你有事盡管對我說,你有事就叫我。我就在樓梯口那間值班室里。」
任雨澤打量了女服務員一眼,見她容貌挺秀氣的,有雙很大很大的眼楮,眼楮里盡是調皮的神情︰「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李麗,任書記,你喊我麗麗就好。」
「麗麗,嗯,好,呵呵,以後就要麻煩你了。」
「我應該做的,能照顧你任書記,是我的幸運呢?」
任雨澤笑笑也就沒說什麼了,他拿出了手機,微笑著看看這個小女孩,意思是自己要打電話了。
小女孩也很識趣,笑著關上門,離開了。
任雨澤在這個時候才給江可蕊去了個電話,剛才江可蕊發來了一個詢問情況的短消息,那時候人多,任雨澤就沒有給回,現在任雨澤把今天的情況給江局長做了個匯報,最後說︰「以後我會定時的給你老人家匯報的,你放心好了,老公一切安好。」
「你不匯報也是不行的,我會不定時的查崗,你的明白。」江可蕊嘻笑著說。
任雨澤忙說︰「我的明白,明白。」
掛上電話,任雨澤暗自笑笑,就準備洗漱一下睡覺覺了。
卻听到了敲門聲,任雨澤趕忙去打開了房門,就見北江市市委秘書長文知彰很謙恭的笑著,在他身後是雲婷之。
任雨澤忙把兩人讓進來,說︰「雲書記你不是今天有外事活動嗎?怎麼趕過來了。」
雲婷之一面月兌掉身上的風衣,一面說︰「剛吃完飯,過來看看你。」
任雨澤上前接過了雲婷之月兌下的風衣,掛好說︰「謝謝你這麼晚還來看我。坐吧,坐吧,我來給你倒點水。」
但文秘書長早搶先幫雲婷之倒好了水,然後客氣的說︰「你們兩位書記談,我在樓下轉轉。」
任雨澤也客氣的說︰「文秘書長客氣了,要不你先回,一會我送雲書記。」
文秘書長趕忙說︰「不用,不用,我就在樓下,還是我替你送雲書記,任書記你今天也車馬勞頓的,好好休息。」
任雨澤也只好點頭表示了感謝,然後看一眼雲婷之,兩人眼中都有點笑意,彼此也明白,今天看來只能談談工作了。
在文秘書長離開之後,雲婷之仔細的端詳了一眼任雨澤,這時候雲婷之的目光就充滿了溫柔,和剛才文秘書長在的時候,大不相同了,看了看說︰「你精神狀態還不錯嗎,這次沒嚇到吧?」
任雨澤在雲婷之的身邊坐下,說︰「也是受驚不小,還好了,我這人神經麻木,混過來了。」
雲婷之莞爾一笑說︰「我當時真有點擔心的,生怕你扛不過來,現在好了。」說到這里,雲婷之真的有點心有余悸的樣子了。
任雨澤伸出手,模到了雲婷之的芊芊玉指,放在自己的手心暖著說︰「謝謝你一直這樣關懷我。」
「傻話,我怎麼能不關懷你呢?」雲婷之把自己的另一只手也放到了任雨澤的掌心,他們很溫馨的靠在了一起。
當兩人這樣感受了一會溫馨的氣氛後,雲婷之在坐正了身子說︰「現在我來給你談談北江市的格局。」
任雨澤也一下認真起來,說︰「好的,我會仔細的听。」
雲婷之若有所思的說︰「從整個北江市的權利分布中,目前是比較均衡,在市委這面,過去支持我的有組織部長龔自正,市委秘書長叫文知彰,宣傳部的部長席建安,紀檢委書記田展照,這幾個人我已經都談過話,應該是可以信賴的。」
任雨澤很凝重的點點頭,說︰「我記得了。」
雲婷之繼續說︰「市長楊喻義和市委副書記屈舜華走的很近,這一點你要特別注意,至于常務副市長杭正固是個膽小懦弱的人,他一直在楊市長的陰影和積威下工作,他不敢也不會反對楊市長,所以在絕大多數情況下,他是以楊市長的馬首是瞻。」
任雨澤插了一句話︰「這樣說,這個人缺乏主見?」
雲婷之搖搖頭說︰「也不能這樣說吧,應該是他把自己的鋒芒都隱藏住了,但這個人很聰明,不會刻意的和誰做對,只有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才會表態。」
任雨澤‘嗯’了一聲。
雲婷之又說︰「而政法委書記鄔清源也是兼任著北江市公安局的局長,這個人是有點剛愎自用的,他很自大,從來都不投靠和依附別人,喜歡自作主張。」
任雨澤就皺了一下眉頭,他絕不會輕易的就認為這是一個性格問題,事情肯定不會這樣簡單,一個敢于不依不靠的人,自然會有他特殊的情況,不然在這個權利機器中,早就被壓得粉身碎骨了。
果然,雲婷之說︰「這個人在上面有很深的背景,是公安部副部長的挑擔,嗯,挑擔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就是他的老婆和公安部副部長的老婆是親姊妹。」雲婷之怕任雨澤听不太懂這個關系,就詳細的解釋了一下。
任雨澤說︰「我理解這個詞,這就難怪他這樣了。」
「不過此人也有一個好處。」雲婷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部隊下來的,腦袋……」
任雨澤奧了一聲,說︰「這樣啊,我明白了。」
雲婷之說了這些話,也有點渴了,端起水來,喝了一口說︰「至于楊市長和副書記屈舜華的性格我一會給你詳細的說說,三言兩語是說不透徹的,這兩人都可謂是
老謀深算之人,你要多當心,另外啊,政府那面可能你一時半會手還伸不進去,所以你也不要太急躁,慢慢的適應,且不可能新官上任三把火,那樣會有麻煩。」
任雨澤就有了一個問題,問︰「那你過去在這里工作起來也挺費勁的吧?」
「是啊,哪都一樣的,好在過去王書記一直對我很器重,所以還能壓得住他們,但現在你的情況比較特殊,因為李雲中和蘇省長上來了,楊市長,屈舜華都是李雲中的得力手下,這也是當初為什麼樂書記讓我到北江市的一個原因,對北江市這一塊,李雲中是很看重的。」
任雨澤一下就沉思起來了,目前北江省的政治大格局幾乎是一面倒,不管是李雲中還是蘇良世,他們都不會放棄對佔有全省稅收百分之50之上的北江市的絕對控
制,那麼自己的壓力就會很大,同時只怕掣肘也會很多,而楊市長,屈副書記也會更加的有恃無恐,假如自己和他們有了分歧,恐怕就連李雲中也會義無反顧的對自
己展開壓制和打擊了。
這一點是任雨澤早先沒有想到的,看來北江市真的是藏龍臥虎啊,驀然之中,任雨澤的心頭就沉重了許多。
後來雲婷之又給任雨澤介紹了很多情況,讓任雨澤對北江市的大局有了更深的認識。
在雲婷之離開的時候,任雨澤看到了雲婷之欲言又止,有些留戀的眼神,任雨澤緩緩的站起來,幫著雲婷之穿上了風衣,幫他一顆顆的扣上了紐扣,這個時候,雲婷之卻突然的用手纏繞住了任雨澤的身體,帶著有些醉人的口吻說︰「吻一下我吧。」說完就閉上了眼楮。
任雨澤看著玉面如花的雲婷之,低下了頭,她的睫毛在顫抖,任雨澤的心尖也隨著顫動
,他靜靜地凝視,默默的,默默的靠近,他感覺,是那片靜靜的搖曳不出波瀾的月光,沒有任何激情蕩躍,有的,只是寂靜的心動——他輕輕地吻上了她的唇。
任雨澤加重在雲婷之腰上的力量,雲婷之加深掐入任雨澤後頸的手指力道,在唇舌來往中xiong口漸漸發熱發燙,時間仿佛靜止一般,激起的莫名的不安與躁動通過雙
方唇角的銀液牽扯泄露出來,耳邊的呼吸聲越來越粗重,這種吻簡直是場災難,耗盡了雙方體力,有三十秒了吧?或許更長時間了,怎麼還沒有叫停!他們都像與對
方有仇似的,不斷地索取,不斷地用力。
這個長長的吻後,雲婷之用手語按住了xiong口,好一會的喘息,說︰「以後我們恐怕不能經常在一起,不管是你,還是我,都會成為北江省的知名人物。」
任雨澤也有點黯然的點點頭說︰「我知道,我會克制自己的感情。」
雲婷之用手撫模了一下任雨澤的脖頸,說︰「我控制起來更難,但只能這樣。」
他們都不再說話了,好一會都相互無限眷戀的彼此看著,雖然這不是離別,更不是永別,但他們都知道,這比起離別更讓人感傷,雲婷之的眼光有一次的迷離起來,但很快的,她的臉上換成了一種堅毅,她對任雨澤重重的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任雨澤一直把她送到了電梯口,但自始自終,雲婷之再也沒有回過頭來看一眼任雨澤,因為她不敢回頭,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再一次撲向任雨澤的懷里。
而在相隔不遠的另一個酒店里,蘇良世省長正看著眼前的這個有些沮喪的北江市市長楊喻義,他已經在這里發了好一會的牢騷了,這也怪不得他,作為北江市的幾任市長,卻總是輕易的就被命運作弄,幾次看著都有希望的提升,最後全成了別人的陪襯。
在楊喻義的心中,真的就不由的想起了那人生四大悲劇︰金榜題名時,沒我;洞房花燭夜,隔壁;他鄉遇故知,債主;久旱逢甘霖,一滴。
特別是這次,最讓他感到窩囊,調來的書記竟然是一個偏僻落後市的市長,怎麼能這樣呢?我北江市一年的產值和收入是他新屏市的多少倍啊,過去自己從來都沒
有正眼的瞧的起他們,現在人家還變成自己的領導了,這擱誰身上,誰都很難想通的,何況是一直都對市委書記覬覦已久的楊喻義市長呢?
好一會,楊喻義才長長的噓了一口氣說︰「真不舒服。」
蘇良世省長當然此刻的心情是很愉快的,這一場戰役下來,自己應該是得益最大的一個人了,自己直接從北江省的第四把交椅,一躍而起,坐上了第二位,想想都
有點得意,但事情總是不能十全十美的,至少雲婷之和任雨澤也沾著自己發動的這次攻擊,一舉崛起,這一點是蘇省長最為遺憾的地方,不過有什麼辦法呢?這樣的
結局是自己沒有想到的,也是自己沒法控制的,不能因為他們也粘到了好處,自己就不發動這場攻擊吧?
再說了,整個攻擊自己其實也沒有太大的把握,最後上層的角力根本自己都插不上手,現在能有這樣的一個局面,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不過看著眼前這個心情不愉的楊市長,蘇省長覺得自己還是有義務安慰一下他︰「喻義啊,這次的調整實在太突然了,這你也是知道的,而且涉及到雲婷之和任雨澤的調整,我和雲中同志也根本沒有辦法,所以我們也都知道有點委屈你了。」
「唉,蘇省長啊,我委屈一下到沒什麼,但想一想這樣的情況,我實在都無心工作,北江市的政績最後都成了他人晉升的踩腳石了,到是我們干活出力氣的人什麼都得不到。」
蘇省長眼一瞪,說︰「你這說的什麼話,像一個副省級干部說的話嗎?」
「我算什麼副省級,就是個名字,其他實惠哪有一點,看看人家任雨澤,以後就能堂而皇之的坐在省委常委的會議室去了,那才叫真真的副省級。」
「胡說八道!副省級的干部多了,都能坐進常委會的會議室啊?怎麼想的?好好的干,現在北江省的形式很好,不抓住這個機遇干點成績出來,更待何時?」
楊喻義「唉」了一聲,說︰「難啊,這新書記任雨澤來了,還不知道以後好不好配合工作呢?水平太底吧,搭檔起來費勁,這水平太高吧?肯定又吹毛求疵的,所以副手難當。」
蘇省長也沉默了,楊喻義的話讓蘇省長也是心中一動,不錯,這個任雨澤本來也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現在和楊喻義搭了班子,估計真夠他喝一壺的,任雨澤這小子自己是看著他從一個副縣長上來的,副手的時候都一身的毛刺,現在當了一把手,那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蘇省長問了一句︰「通過今天的接觸,你感覺這個人怎麼樣?」
楊喻義揚起了頭,看著屋頂上面的天花板,想了想說︰「雖然我瞧不起他啊,但感覺這個人也不是個軟蛋,今天喝酒的時候我就試探了一次,效果不好,此人只怕有點小聰明。」
蘇省長一聲冷笑,又問︰「你覺得拿他和雲婷之相比呢?」
「雲婷之這個人啊,很理性,進退自如,軟硬兼施,老道而圓滑,很難套住,但在很多事情上她還有自知者明,相處起來不是很費勁的,但這個任雨澤我就沒什麼把握了,據說他是雲婷之過去的秘書,應該和雲婷之學的差不多吧?」
說到任雨澤是雲婷之的秘書,楊喻義這氣就又不打一出來了,媽的,連人家的秘書現在都混到自己頭上來了,自己這些年混的也太背了吧?
他說到最後,也是很痛心的在搖著頭。
蘇省長也在搖頭,不過他不是痛心,他是惋惜,惋惜這個楊喻義的確眼光不行,蘇省長就不緊不慢的說︰「喻義啊,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你的理解是錯的。」
「錯的?此話怎麼講?」楊喻義顧不得痛心了,問。
蘇省長很鄭重其事的說︰「你大錯特錯了,這個任雨澤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不錯,雲婷之是你說的那樣,雲婷之很明白什麼是可為,什麼是不可為,所以她見機快,知道哪些該跟進,哪些該收手。但任雨澤就完全不一樣了。」
「奧,他是怎麼樣?」手機同步閱讀請訪問:
(夢)(島)(小)(說)(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