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雨澤的話讓鄔清源有點措手不及,好一會他才說︰「任書記,我是站在公事公辦的角度來找你談這個件事情的。」
任雨澤不屑的一笑說︰「那麼難道我不是站在公事公辦的角度處理這件事情嗎,你的佷子激起了干群之間的矛盾,給省市主要領導帶來了麻煩,嚴重的影響到了北江省的形象,難道就不能處理?那麼好吧,你從公事公辦的角度為市里,也為我想想,這個事情該怎麼辦?」
鄔清源有點傻了,他可沒見過這樣一個能扯皮的市委書記,他想了想,說︰「要處理也應該處理誤導他做出這個錯誤決定的張秘書。」
任雨澤總算是等到了一個突破口︰「張秘書?他是在誤導你那個佷子,但你想一想,現在張秘書能趁承認嗎?他們兩人的對話有證據嗎?你在想一想,為什麼張秘
書要找他?還不是想要通過他來增加我們之間的矛盾,而且還改變了省上對北江大橋的決定和看法,你知道因為這件事情給我帶來了多大困擾嗎?」
鄔清源一下子瞪大了眼楮,任雨澤冷冷的話語讓他也頃刻之間明白了,看來自己也是中了別人的圈套了,他們就是想要自己來挑戰任雨澤的權威,但這個年輕的市委書記卻一眼就看穿了事情的本質,單單從這一點上來講,就比自己反應快了不少。
鄔清源一下不說話了,坐在了任雨澤的對面,任雨澤拿出了香煙,給她了一支說︰「現在你明白一點了吧,如果明白了,你就應該知道事情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復雜,你就不會在為你這個佷子抱打不平了。」
鄔清源慢慢的點上了香煙,緩緩的吐出了一大口的煙霧,說︰「女乃女乃的,這些個無恥的小人,要說我這個佷子也真笨,其實我經常見了他也是不斷的批評他的,但還是頭腦簡單,唉,可是終究他也是我的佷子吧?我不幫他誰幫他?」
任雨澤真有點想笑了,還說自己佷子頭腦簡單呢?我看你也差不多,真實有其伯必有其佷。
任雨澤就淡然的說︰「老鄔啊。你佷子的事情啊,呵呵,我看他也是被人利用了,先這樣吧,你也不要過多插手,等事情過了,在調整回來。」
任雨澤再一次有意的提醒了一下被利用這件事情,他就是要讓鄔清源心里也窩火,既然楊喻義給自己來了這一手,自己也要還回去,估計這次楊喻義有點失策了,他沒有想到這個鄔清源會直接的跑到自己辦公室來扯這件事情。
鄔清源一听任雨澤這話,心里也算踏實了一點,說︰「書記的意思是以後還有機會?」
「當然了,年輕人嗎?誰不遭受幾次挫折,這樣才能成熟起來,你說對不對啊。」
「對,對,想當年我們年輕的時候,那也是……額,算了,不說我了,這樣吧任書記,晚上我請你坐坐,也算是給你賠禮道歉,今天我這態度現在想想,有點過了。」
任雨澤‘哈哈哈’的大笑起來,說︰「確實有點過,不過還好,你這脾氣我很喜歡的,有什麼說什麼,和你打交道啊,少了很多風險。」
「那是肯定的,我這人心直口快,絕不會給誰彎彎繞的。」
任雨澤就站了起來,說︰「好,不過今天我可是有條件的,要上茅台。」
「這沒問題,只要你酒量好,我管夠。」
他們就一起到了酒店,這一場酒啊,應該是任雨澤一兩年來喝的最多的一次了,他們兩人也不用小杯,直接用喝茶的直杯端倒酒,也不用彼此勸酒,各喝各的,任雨澤最大程度的展示了一次自己的酒量。
對任雨澤來說,喝酒有時候是為了消愁,有時候是為了應酬,酒,也不是太好喝。
喝酒都是有原因的,那辣心的味道一口罐給誰誰也不好受。但酒還是要喝,有時候還要大喝特喝,不喝到上吐下瀉不算結束,任雨澤喜歡喝酒,對酒的選擇比較挑剔,非濃香型酒不喝,這是針對白酒而言的,對于啤酒非黃河水不嘗。
酒在任雨澤的生活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這是他心情不好的時候經常發出的感慨。酒好像和一個人的性格緊密相關,高興要喝,憂愁也要喝。
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側耳听。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願醒。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流其名。看,多豪邁的詩句呀,喝酒酒當這樣,拋開一切,沉醉其中。
一個人喝酒,寂寞;兩個人喝酒,快樂;三個人喝酒,熱鬧。
今天他們只有兩個人,但卻喝了三瓶茅台,鄔局長多年在部隊養成的豪爽喝酒習慣,在地方上來之後已經很難適應了,他很少遇到能和他喝到一塊來的人,但今天他算遇上了一個,任雨澤比他還干脆,比他還霸氣,這讓他真的很佩服了。
到最後,還是任雨澤打電話叫來了秘書,才把鄔清源送回了家,整個路上,這個在北江市舉足輕重的政法委書記,都一直在嘴里念叨著︰「三年多了,我在北江市還沒有讓人喝倒過,你任雨澤厲害,我們下次再拼,下次……」
任雨澤沒有倒,但也是在硬撐著,他知道晚上回去他肯定會暈的,今天的酒也到了他的極限,但他覺得還是值,自己就是要讓這個對誰都不服氣的公安局局長看
看,自己一樣也豪爽,一樣是比他的酒量好,他不是說喝酒看人品嗎?那就好啊,自己讓他徹底的知道一下什麼叫人品,什麼叫厲害。
自己也幾乎已經
收服了這個桀驁不馴的局長了,從剛才喝酒時候他看自己的眼光中,完全暴露了他對自己的驚訝和膜拜,應該說,在鄔清源的喝酒生涯中,很少遇到任雨澤這樣的酒
量,當然,這喝酒也是看情緒的,能喝一斤的,有時候半斤也醉,但今天任雨澤是把這場酒當作工作和任務來完成的,所以他發揮的很好。
在小劉把任雨澤送回家中之後,任雨澤真的服不住了,酒意上涌,xiong中惡心欲吐,急忙往衛生間趕,這樣折騰了三輛次,任雨澤才算能安安穩穩的睡著了。
第二天,任雨澤起來之後,就感到有些頭暈腦脹的,任雨澤到辦公室,連著喝了好一會濃茶,但還是有點不太舒服,後來任雨澤就決定出去轉轉了,想吹吹風,醒醒酒,他帶著王稼祥和文秘書長兩人,跑了幾個工廠,和廠里的領導,職工又座談了一陣,中午簡單的在外面吃了腕面條。
到了下午,任雨澤有點疲倦,就讓王稼祥自己去另外的幾個工廠了,自己帶著文秘書長準備去拜訪一下自己一直都想去拜訪的一個人。
兩人回到市區,拐進了小街之中,在北江市西城區,有一條遠近聞名的青石古巷,這條古巷,因整條小巷的路面均用青石板塊鋪設而得名。古巷的兩側,則是一幢幢頗具古色韻味的小木樓。
這條古巷,在解放前,曾一度繁華。然而,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推進,北江市這座城市也發生了劇烈的變化,住在這條街上的居民搬的搬,遷的遷,剩下的只是一些老頭老太太和那些條件不好買不起新房的居民以及一些外來的租房戶。
當然了,也有個別有經濟條件搬離但對這條小巷懷有感情,喜歡小巷的清幽而不願離開的。
書法怪人宮老先生便是其中一個。他就住在青石古巷的中段,他的行草,不僅在北江市有名,就是在北江省全來說,也是聲名顯赫。說他是怪人,是因為宮老先生雖有一手好字,但卻為人孤僻,不喜應酬,很少為人揮亳潑墨,哪怕是高金收購他也不會有絲毫動心。
然他每逢春節臨近,卻會主動為街坊鄰居書寫對聯,分文不取卻樂在其中。
宮老先生有兩個兒子,一個經商一個從政,雖說不上大富大貴,但無論是經商的還是從政的,都在各自的領域如魚得水,小有成就。經商的大兒子開了個裝飾公
司,一年下來也能賺個三四十萬,而小兒子則在北江市所轄的一個區的鎮上當副鎮長,官職不大,可年輕,才30來歲,前途不可限量。
宮老先生自己呢,開了個小雜貨鋪,由他的妻子經營著,每月的收入也不錯。按他的條件,是完全可以搬離這條古巷的,他的兩個兒子也曾多次表示願意為他們老倆口買一套新房,可宮老先生卻不願離開。
「深居古巷五十載,閱盡一街盛與衰。吾希青石作見證,死後魂魄亦歸來。」這是宮老先生所作的一首詩,從「吾希青石作見證,死後魂魄亦歸來」這句中可見宮老先生對古巷的感情是何等的深。
下午三點整,宮老先生開始一天當中的第二次練筆。自從他練習書法以來,就養成了這麼一個習慣,上午9點-11點、下午3點-5點、晚上7點-9點,這三個時間段無論如何都要用來練字,春夏秋冬,雷打不動。
「宮老先生,又在練字啊?」
宮老先生一抬頭,一愣︰「文秘書長?」
「呵呵,是我啊,老先生,任書記過來看你了。」文秘書長笑呵呵的來到了宮老先生的這個小四合院中。
文秘書長環顧一眼這小小的四合院,春日的陽光閑閑地撒在院子里,樹木的枝干在陽光的照耀下斜映在檐頭院壁。一個典雅的、靜謚的、東方式的氛圍從這里四下彌散,融進周圍喧囂的市聲之中。
這是一個標準的小四合院,有兩進花植草,整齊有序,四季都有宜人的景色,紅的油漆,灰的磚,規規矩矩,原味原汁,屋里有精美的落地雕花隔扇,東側和西側
的隔扇風格不同但同樣美麗。房間的陳設中西合璧,古今相映,條幅書案,典雅高古。宮老先生和他的夫人一直住在這里,老夫婦倆溫文爾雅,一派優雅的書卷氣
息。
管理細則慌忙把筆放下,說道︰「任書記來了?在哪?」
文秘書長說︰「任書記在車上。喏,在那。」
順著文秘書長手指的方向,宮老先生看到了停在青石古巷巷口的一輛小車。
宮老先生皺了下眉頭,任雨澤來干什麼?他很不解的問︰「任書記找我有什麼事麼?」
文秘書長搖頭,說︰「不清楚,任書記只吩咐我叫您過去。」
宮老先生匆匆地洗了手,關了門,然後跟文秘書長來到了巷口。
「上車說吧。」文秘書長招呼著他上車。
老頭卻站在車門的旁邊說︰「任書記,您找我?」
「嗯。宮老先生,本來我是要登門拜訪的,可到這一看,來來往往的人太多,不太方便。」
宮老先生微微笑了笑,表示理解,說︰「平日沒這麼多人的,今天這里有戶人家嫁女兒,所以熱鬧些。」
「原來如此。宮老先生,今天過來是特意請您到我那去坐坐的。一來呢,想跟老先生談談詩,說說詞,上次在辦公室老先生的話還沒說完,我一直等著聆听呢。二
來呢,感謝老先生破例為我題了字,想請老先生一起吃個晚飯。我知道老先生不喜歡人多,所以也就不打算請別人了,就我們三個人。」
這要是換了別
人,肯定是受寵若驚,慌忙應允了,可宮老先生很平靜地說道︰「任書記,題那幾個字真的只是舉手之勞,書記不必記掛在心上,更不必為此請老朽吃飯了。俗話說
‘為官一任,造福一方’,作為一個北江人,希望看到北江的經濟在任書記的領導下能夠迅速崛起,我那幅字就權當是送給任書記的上任之禮吧。」
任雨澤沒想到對方會拒絕自己,這讓他感到有點意外,說道︰「那就不談感謝,一起談談詩詞吧。」
任雨澤向文秘書長做了個開車的手勢。
宮老先生淡淡的一笑,又說話了︰「任書記,真是不好意思,我可能要晚些時候才能過去了,請任書記說個地址,我等下自己過去找您。」
文秘書長心中也很是緊張,心想這老頭有點過了,怎麼這麼不識抬舉呢,正要發話問個明白,任雨澤先說了,「莫非老先生家里還有什麼事情沒有處理完?」
「我上午9點-11點、下午3點-5點、晚上7點-9點,這三個時間段無論如何都要用來練字的,可今天下午我才練了不到二十分鐘,所以想……」
「老先生是想練完兩個小時的字是吧?可以,沒問題。」任雨澤接過話。
「這是我堅持了幾十的老習慣了,從未中斷過,所以還請任書記原諒。」
「該請求原諒的是我,是我打擾了老先生練字。」任雨澤說︰「文秘書長,送老先生回去。」
「不用麻煩了,從這到我家也就幾十米遠,我走回去便是。」宮老先生指著青石古巷中段一個「宮」字的紅燈籠說道︰「那就是我家,很近的。」
任雨澤也就沒再堅持要文秘書長送,說︰「那老先生慢走。」
宮老先生就施施然的轉身離去,進了青石古巷。
任雨澤一直等到他進了家門,這才要車開回了市委。
回到了任雨澤的辦公室,文秘書長就說︰「任書記,您干嘛還親自去拜訪他啊?這人脾氣是有點怪的。」文秘書長說話的時候,表情跟語氣都摻雜著對任雨澤的不解。
任雨澤說︰「秘書長啊,若只是個會寫幾個字的普通人,我犯得著這麼大費周章麼?」
文秘書長听了任雨澤這話有些詫異,難不成那個無官無職的宮老先生還有什麼大的來頭?自己應該是很熟悉這老頭了,還幫過他一次大忙的,所以自己的面子這老先生還算能給,但不管怎麼說吧,自己也沒覺他他有什麼來頭。
「任書記,听您這麼說,這個老先生不是一般人?」文秘書長有點好奇。
「你說呢?」任雨澤反問道。
文秘書長想了一會兒,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見文秘書長還是一臉困惑,任雨澤說道︰「文秘書長,你覺得李雲中書記的毛筆字怎麼樣?」
文秘書長不明白任雨澤為什麼把話題扯到省委李雲中書記身上,說道︰「在我認識的領導當中,李書記的毛筆字算是很不錯的。」
任雨澤點點頭,說︰「你說得沒錯,別說你認識的領導,就是我認識的領導當中,也數李書記的毛筆字好。前幾天我到李書記家里去,正好看到他牆上的一副字啊,真不錯,你給我說說,李雲中書記的毛筆字有些什麼特點。」
文秘書長就認真的想了想,後來還是搖頭說︰「什麼特點我還真說不清,但他的字跟一個人的字很像,可到底像誰的我還真是一下子想不起來。」
「是不是跟掛有我辦公室的那幅很像?」任雨澤抬手指了指對面牆上的那首詩。
文秘書長一拍腦袋,說道︰「對呀,很像,李書記的字還真是挺像宮老先生的,怪不得我第一次看到宮老先生的字時覺得那字很熟悉,原來他的字和李書記的字是那麼的像。」
「據說,李雲中書記曾拜宮老先生為師,寫得字當然像宮老先生的羅,不過,從書法角度上看,雲中書記的字比老先生的字還是有很大距離的。」
其實這也不是據說,任雨澤是有準確的消息的,否則,就算任雨澤能夠尊師重道,也不可能親自過來拜訪宮老先生的。
「嗯,確實,宮老先生是名家,又常常練習,而李書記只是純粹作為一種愛好,當然不是一個水平了。」文秘書長給任雨澤的水杯加滿水,說︰「真沒想到,宮老先生還和李書記有這層關系。」
「我也沒想到啊。」任雨澤說︰「若不是車本立跟我說,我還不知道呢。」
「車本立?」
「對啊,車本立這人能量挺大的,北江市的大事小事他都是了如指掌,他跟我說李雲中書記很早以前就認識宮老先生的。至于怎麼認識的,就不得而知了,起初我也是懷疑的,但當我到李書記的家里看到他的那副字的時候,我可以確定,他的話是真的了。」
文秘書想了想說︰「任書記,您說老先生為什麼不願意給人題字啊?」
這個問題任雨澤早想過了,他覺得宮老先生不願給人題字與李雲中書記是有很大關系的,據任雨澤了解,原來宮老先生是經常給人題字題匾的,但李雲中書記的官做大之後,宮老先生就不再輕易給人題字了。
什麼原因呢?官場忌諱。手機同步閱讀請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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