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情ヾゝ 二一六(2)

作者 ︰ 飄揚

二一六

楊喻義眼光一閃,說︰「任書記說得沒錯,這機關里有些人啊,就是吃飽了撐著,喜歡制造謠言,傳播謠言。對這件事情,有人說得更難听呢?說車本立之所以敢在報上登這樣的文章,是因為背後有位市領導為其撐腰,所以才敢這樣不擇手段。」。

任雨澤意識到楊喻義開始對自己進攻了,他也變得小心翼翼,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對楊喻義笑了笑,說︰「楊市長,他們說的那個給車本立撐腰的市領導,是說你?還是說我,還是說其他同志?」

楊喻義也一笑,說︰「誰知道呢,這純粹是閑著沒事的人在亂嚼舌根。車本立是憑他的本事在北江市立足的,又不靠誰撐腰才發起來的,跟你跟我跟市里的其他同志,都扯不上關系。」

「說得好!為作黨委、政府的一把手的你和我,在工作中,可能會對某些有突出貢獻人或者某些上規模的企業給予一定的關懷關照,這是很正常的,但是,這種關懷關照,是一種支持,一種褒獎,絕不是什麼撐腰。」任雨澤說道。

「對,對對對,任書記說得對,這樣的話,是不是明天我們照常開標?」楊喻義一下就把任雨澤逼到了牆角。

任雨澤猶豫一下,看了看牆上的鐘,說︰「楊市長,你說有事找我,不會就是過來跟我說這事的吧?如果是招標的事情,我看這次還是在等幾天決定,不管怎麼說,至少也要給群眾一個交代吧?」

楊喻義冷冷的看了任雨澤一眼,事情現在已經很清楚了,車本立的這篇報道,或許就是任雨澤默許的,任雨澤本來自己是不便出面干涉招標的,但現在有了車本立的找個報道,也就自然而然的給了他一個干預的契機。

楊喻義稍微一沉思,說道︰「書記,這招標不是兒戲,我建議還是明天宣布。」

任雨澤反唇相譏︰「正因為不是兒戲,所以才更要謹慎。」

楊喻義一時語 ,愣一愣說︰「剛才徐海貴往我辦公室打電話,說要市委、市委政府要替他作主,把那個惡意中傷他的作者‘義眼’和其幕後人查出來,還他一個公道。」

任雨澤皺了皺眉,說︰「這個徐海貴也真是的,報紙上又沒有指名道姓的說那個打人的人就是他徐海貴,他這樣對號入座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還要找什麼幕後指使人,把事情也想得太復雜了吧。你告訴他,別太急躁了,市招投標管理委員會肯定會優先考慮的,但前提是,他的為人,他的公司要經得住推敲。」任雨澤把「推敲」兩個字說得很重。

楊喻義看看今天這事情只怕難以解決了,咬咬牙說︰「行,但我還是希望不要耽誤太長時間,請任書記早點拍板,我先回去了。」

楊喻義說著,正想告辭,卻見副市長岳蒼冥在文秘書長的陪同下走了進來,岳蒼冥是這次招標投標管理委員會的副組長,這個人和楊喻義的關系一直是遠不遠,近不近的,楊喻義一直想把他拉到自己的陣營里頭,可就是總未如願。

似乎兩人在性格和處事態度上還是略有差異,這就限定了兩人的感情無法達到新密的融合,而岳蒼冥本身又是個非常有能力的干部,楊喻義雖對他耿耿于懷,卻也不敢怎麼太為難他,最多就是在岳蒼冥匯報工作的時候故意找點岔子,僅此而已。

現在楊喻義就很有點擔心了,他岳蒼冥跑來干什麼?楊喻義想了想,覺得岳蒼冥這個時候過來肯定是為工程招標的事給任雨澤匯報的,便沒有急著離開。

岳蒼冥看到楊喻義在任雨澤這里,顯然也是有些意外,這任雨澤和楊喻義的相斗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自己讓楊喻義看到自己過來,他一定不會高興,岳蒼冥的神色里藏著幾絲不自然︰「楊市長也在啊,我昨天和任書記約好今天去看一個客戶的。」

岳蒼冥還是解釋了一下,但看到任雨澤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岳蒼冥臉有點紅了,他明白,任雨澤是看出了他的心理。

「嗯,我也是過來跟任書記匯報工作的,那你們忙吧。我就先告辭了。」楊喻義站起來,說。

任雨澤卻抬手示意楊喻義坐下,任雨澤感到現在剛好就是一個機會,所以有意問岳蒼冥︰「蒼冥,大橋工程招標的事情怎麼樣了?」

岳蒼冥就含糊的點點頭說︰「還順利。」

「那好,正好楊市長也在這。剛才我跟楊市長還談到這件事呢。你說說吧,是有了結果還是有了什麼新情況。」

岳蒼冥肯定也是對早上的報子看過的,也明白這其中的一些問題,現在讓他來說,他真的還是有點為難的,但在面對任雨澤和楊喻義的時候,他知道,自己是沒有辦法在他們面前耍滑頭,這兩個人都不是等閑之輩,當初任雨澤在臨泉市的時候,和自己是臨市,自己早就听聞過許多他的傳奇故事了,想當初,自己還曾經暗自佩服仰慕過他的。

後來自己和任雨澤遭遇在了北江市,自己更是親眼所見任雨澤大刀闊斧的沖殺而來,讓楊喻義一路敗退,自己對任雨澤更為敬佩,可惜,不管是任雨澤,還是自己,最近都很忙,都沒有機會好好的聊聊,自己就是想要和任雨澤結成一個統一的戰線,但也需要一個恰當的時機,平白無故的投靠,那會讓人看輕和不屑的。

但今天呢?或許就是一個機會?

岳蒼冥看了看楊喻義和任雨澤,說︰「任書記,楊市長,是這樣的,本來呢,市招標投標管理委員會根據這次的招標情況,經過綜合考慮,都定好徐海貴中標了,準備今天下午給你們兩位領導匯報之後,明天就發通知書了。可今天一早的《北江日報》卻登載了一篇討論工程招投標的文章。該文說韓陽市某開發商不講誠信,打傷業主,雖沒有指名道姓,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文章里說的那名開發商指的就是徐海貴。對了,你們二位領導應該也看到了這篇文章吧?」

任雨澤點了點頭,說︰「我和喻義同志都已經看了。」

岳蒼冥說︰「很多群眾看了報紙後打來電話,說徐海貴出身黑道,不講誠信,這樣的人無資格承攬北江大橋工程。」岳蒼冥說到這又看了楊喻義一眼,繼續說道,「關于文章中提及徐海貴打傷業主一事,我們已向韓陽市相關部門進行了核實,確有此事。所以,我想,我們是不是得重新考慮這次的中標人選。」

任雨澤也很快地明白了,這是岳蒼冥在對自己伸出了橄欖枝,作為岳蒼冥這麼精明強干的官場高手,他應該早就看懂了這盤棋,任雨澤用意味深長的眼光飄了岳蒼冥一眼,說︰「蒼冥同志,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們招投標委員會的意思?」

岳蒼冥說︰「我跟委員會的幾位同志交流了一下,大家的意見是讓我先跟你們匯報,看你們是怎麼個意見。」

楊喻義心中升起了一股怒氣,這個岳蒼冥也太可惡了,在這里說起了這樣的話,楊喻義冷冷的看著他,說︰「岳市長,杭正固同志是招標組的組長,你也征求了他的意見嗎?」

「征求過了,杭市長是不太贊同我的意見。」岳蒼冥說。

「理由呢?」任雨澤不緊不慢的問。

「是啊,他反對的理由呢?」楊喻義也問,因為他知道,常務副市長杭正固肯定是不會同意的。

「杭市長他覺得文章所說的有關徐海貴的事情都是去年的事情,我們不應該因為這個就更改決定。再說,他一致認定這是徐海貴的競爭對手搞的鬼,其目的就是要讓徐海貴在這次招標中出局。對這種動機不純的攻擊行為,杭市長的意見是不予理睬。」

任雨澤沒等楊喻義說話,先把話頭接了過去︰「不予理睬?這好像不太妥吧。群眾的意見挺大呢,我听發改委主任吉瓊玉說不少群眾打電話到市委辦和市政府辦,說徐海貴黑道出身,不能讓他在北江涉足任何工程,群眾的呼聲又這麼大,我們仍不聞不問,群眾會怎麼說?萬一到時建成的北江大橋真有質量問題,出了事故,又由誰來負這個責任?」

任雨澤用炙熱的目光掃視著楊喻義和岳蒼冥,他們兩人都不好接任雨澤的這個話了,誰敢在這個的事情上打保票呢?

任雨澤頓了一頓,又說︰「這樣,我和蒼冥同志還是先去看客戶,這個大橋招標的事情,我們必須重視起來,下午我們到招標組開個工作會研究一下,這件事事關重大,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岳蒼冥頻頻點頭說是,待任雨澤說完了,又問楊喻義有什麼指示沒有。

楊喻義現在還能說什麼呢?任雨澤已經成功的找到了一個親自介入的機會了,事情就變得更為復雜起來,他只能點點頭,說沒什麼事情了。

任雨澤帶著岳蒼冥和王稼祥,離開了市委,到下面那個客商工地去了。

到了下午,任雨澤親自參加了招標組的一個工作討論會,會議由常務副市長杭正固主持,這里面實際上任雨澤的人並不多,除了王稼祥,發改委主任吉瓊玉之外,也就是剛剛顯露了一點態度的岳蒼冥兩人,當然,還有幾個二三不靠的評審磚家也可以爭取,但磚家在這個地方是微不足道的,他們的話語權也沒有多少。

任雨澤一走進了會議室,所有人都還是客氣的站起來招呼他,任雨澤就看了一下,楊喻義沒有到場,任雨澤微微一笑,形勢對自己很有利啊,任雨澤就裝著沒有發現一樣,點頭示意會議開始。

其他人也是在奇怪的,為什麼楊市長沒有到會場呢?他不來,大家都沒有了主心骨。

會議一開始,岳蒼冥就把任雨澤上午當著楊喻義的面跟他說的話作了「原話」傳達。剛傳達完,幾個局長們和一些和楊喻義關系密切的領導就紛紛發言不贊成為了一篇小稿改變原有決定,堅決反對讓車本立中標。

有一兩個歲數快到退休年限的局長更是激動,一點都不給岳蒼冥留面子,在發言時聲音很大。

他們吵,他們鬧,任雨澤默默地听著,看著,不插話,不打斷,讓他們盡情的表演,等他們說夠了,吵夠了,任雨澤便把清了清嗓了,緩緩說道︰「我們現在是開會,不是爭吵,所以請有的同志注意一點情緒。」

這幾個人見任雨澤說話了,才稍微的緩和了一下。

任雨澤又說︰「請蒼冥同志把話說完,不過在說完之前,那一位隨意的打斷或者再如剛才那樣鬧,我就只能請他出去了,希望不要讓我給他難堪。」

說完,任雨澤冷峻的眼神就在剛才那幾個局長臉上掃了一遍,倚老賣老,哼,別人怕你們,我是不會怕的。

會議室一下還是安靜了下來,雖然說要退休了,可以放任一點,但畢竟還有一年的時間,真要是讓任雨澤把自己趕出了會場,這老臉就算丟盡了,你還別說,這小子說到做到,他真能那樣干的。

等會議室的次序恢復正常了,岳蒼冥繼續說︰「剛才幾個局長先後都作了發言,說了自己的一些看法。下面我也說說我對此事的看法吧,說得不對的地方,還請在座的各位多多包涵指導正。在說誰中標之前,我想先說說我對徐海貴和車本立這兩個人的一些看法吧。車本立這個人,我認識他有一兩年了吧,因工作的關系,與其多多少少有些接觸,也從一些領導和一些干部一些群眾口中,還是听到不少對車本立這個人的評價。基本上,在大家看來,車本立是一個非常有能力而又富有善心的生意人。車本立出獄後,僅用兩三年時間就創出一片自己的天地,這對一個刑釋人員來說,是非常不容易的。但他做到了,這說明什麼?說明他有能力、善經營。」

說到這,岳蒼冥覺得有些口渴,便暫停了一下去拿杯子喝水。他沒想到,一個國資局的局長卻見縫插針地發起了言︰「論能力,人家徐海貴也不比他車本立差嘛。」

任雨澤眉頭一鎖,把杯子重重地往桌子一放,這個局長一下醒悟過來,乖乖的閉上了嘴。

岳蒼冥一笑,說︰「你說得很對,論能力,徐海貴和車本立確實差不多,但是,車本立是怎麼發起來的?他是把自家的房子賣了開個小砂礦賺了點錢,又貸了些款才辦了公司開起醫院的。這一點,不僅在座的各位了如指掌,就是隨便在大街上拉個群眾,他都能說出個大概來。但徐海貴呢?一個黃、賭、毒俱全的娛樂城的打手,他是怎麼從一個打手搖身一變成娛樂城老板的?又是怎麼一步步積累使其事業快速擴張的?在座的有誰能說出個子丑寅卯來呢?您們知道嗎?」

所有人都搖搖頭,說不知道。

「王局,你是韓陽人,你知道嗎?」岳蒼冥又問審計局王局長。

王局長說他對徐海貴了解有限,不清楚徐海貴是怎麼發達起來的。

岳蒼冥這才說︰「斷定一個人僅憑猜測是遠遠不夠的,我們講究的事實,車本立控股骨科醫院後,為30多位貧困骨折患者免費實施了內固定的安裝和拆除手術。車本立前前後後資助了10多名學生,這些都說明什麼,說明車本立懂得感恩,懂得回報社會,一個懂得感恩的人,就是一個xiong懷天下的人,這樣的企業家,才是我們需要的企業家。」

任雨澤在岳蒼冥說道這些的時候,心中也是大吃一驚,自己和車本立關系還算比較近了,但對車本立的這些事情卻都一無所知,自己僅僅是憑借自己的感觸在判斷著他的為人和性格,卻沒有像岳蒼冥這樣詳細的了解,這就是自己過于官僚的緣故啊。

現在看來,岳蒼冥對此事也算是有備而來了,他用細心的觀察,周密的調查,無懈可擊的論述,來為自己挽回一局,真不錯,果然有大將的風度。

岳蒼冥確實也一直想在這件事情上給任雨澤送上一份大禮的,從招標剛一開始,徐海貴的價格擦著標的一出籠,岳蒼冥便知道露標了,肯定有人給徐海貴放了水,自己也經見過太多的招標,但這樣靠著標的走的招標,還真的沒有見過。

那麼誰會給徐海貴放水呢?

思考著這個問題,很快的就把岳蒼冥的思路帶到了這次招標的暗戰中來了,他明白了,這一次是楊喻義要對任雨澤展開的一次圍剿,在招標上,楊喻義有天時地利人和的優勢,他要讓任雨澤敗的徹徹底底。

看透了這一點,岳蒼冥變認為,自己要想辦法幫任雨澤,用這個事情來表達自己投靠的決心和獻禮,他開始對車本立和徐海貴都做了詳細的研究,但很遺憾,好幾天過去了,他卻找不到扭轉乾坤的方法。

直到今天早上看到了這篇《北江日報》的報道,他才找到了機會。

岳蒼冥現在繼續著自己的侃侃而談︰「相比之下,徐海貴他為社會做了些什麼?他一身痞氣,動不動就用武力來擺平問題,今天報紙上發的那篇文章,從干部到群眾都對徐海貴議論紛紛,不少群眾建言把徐海貴的標判為廢標。大家意下如何呢?我的意見是,這次工程招標改為車本立中標。這樣做,不是我們一味的听民言,順民意,也不是我們存有私心,暗箱操作,照顧北江本土的企業家,而是綜合兩人的資質、標價及雙方人品等要素才做出此番決定的。當然了,這只是我的一些個人看法,大家有什麼不同的看法,都可以說出來,爭取在會議結束的時候拿出個結論來,也好跟對此事給予關注的廣大市民交差。」

岳蒼冥的話,讓會議的勢頭出現了逆轉。手機同步閱讀請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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