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雨澤拿著電話,卻搖搖頭,那可不行,自己就算有一天要到北京來,也絕不是活動來的,一定要堂堂正正的踏進這塊土地,讓那些在奢華無比的酒會上,那些身著質地良好的雪白襯衣,膚色發亮的男人們和光鮮而養尊處優的女人們,用敬仰的眼神來看待自己,自己還要改變那個為了省幾元錢在風中站立幾十分鐘的女人們的生活狀況,只有這樣,自己才心安理得。
江可蕊也是理解任雨澤的好奇,所以整個白天都沒有打擾任雨澤了,她希望可以讓任雨澤好好的感受一下北京,也好好的放松一下他自己,這些年了,任雨澤其實過的很累的。
夜幕低垂的時候,任雨澤回到了那個小小的四合院,這個時候,任雨澤的內心彌漫著一種渴望,一種被擁抱的渴望,一種傾訴的渴望,一種對家的渴望。
看著兒子小雨坐在橘色的沙發椅上正頑皮地飛起一條腳,胖胖的腳丫迎面而來,開檔褲里正好露出了他完美結實的小**,他園嘟嘟的臉上的表情詭異,淘氣,得意笑得眼楮迷成了一條線。好像正在完成一件策劃已久惡作劇。
他就用這樣的表情正對著任雨澤,這種溫曖的色調,開心的笑臉,看得任雨澤感慨頗多,小雨是幸福,但任雨澤更希望天下的家庭和孩子都如他一樣的幸福。
或許,在北京任雨澤突然的有一種分裂的感覺,身體之于精神,富貴之于貧困,熱鬧之于孤獨;喧嘩之于寂寂。
樂世祥今天回來的很晚,已經是9點多的時候了,還這個時候,江可蕊開始對付著頑皮的小雨,給他洗澡,準備讓她睡覺了,客廳里很安靜,就剩下了任雨澤和樂世祥兩個人,任雨澤幫樂世祥泡上了一杯茶,兩人都坐了下來,他們也都知道,這個時候是要談點正經的事情了。
樂世祥喝了一口茶,把身體往沙發的後背上靠了靠說︰「雨澤,你那里的情況還是很復雜的,我知道你干的很不錯,但你還是要考慮到更多的危機。」
「是的,我也一直都在擔憂,北江省現在的局面越來越復雜了,而且越是走到高層,那種高處不甚寒的感覺就尤為明顯。」
樂世祥點下頭,說︰「這很正常,北江省上次動的太大,自然會有很多不確定的因素在其中啊,對李雲中這個人你現在認識有多少?」
任雨澤抿著嘴唇,想了想,然後很謹慎的說︰「雲中書記這個人啊,怎麼說呢?有時候覺得他很有高瞻遠矚的目光,他也很果斷干脆,但又于很多時候,覺得他顧慮太多,模糊不定,我和他有一些誤會存在,這也是我最擔心的地方。」
樂世祥對任雨澤這樣的看法是很滿意的,不錯,這也是自己曾經對李雲中的一個看法,這個人是這樣的,對任何事情都是三思而後行,過于的謹慎和小心,這本來也不是缺點,隨著權利的加大,隨著影響力的深遠,是應該有一種如履薄冰的感覺才行,因為作為一個省委書記,他的每一個舉動都會給北江省帶來舉足輕重的影響,甚至他無意間說的一句話,也會對其他人形成潛移默化的作用。
然而,樂世祥過去也覺得,李雲中有點過于小心了,任何事情都是具有兩面性的,太過于的謹慎,可能會形成一種消極和保守的情緒,這樣的性格適合守成,不適合開拓。
「是啊,雨澤,這就是你在北江省最困難的地方,想要讓李雲中全力支持你?恐怕很難?但沒有了李雲中的支持,你很多事情做起來也會很難?」
任雨澤幫著樂世祥續上了水,說︰「這還不是我最擔憂的地方。」
「奧,你還擔憂什麼?」
「我擔憂啊,有一天會和他因為某一件事情對立起來。」任雨澤有點憂心忡忡的說。
「你怕會把雲婷之和謝部長他們拖進這個漩渦之中?」
任雨澤點點頭︰「是的,要是那樣的話,北江省就會卷起一場巨大的風暴,不管最後的結果任何,受害的肯定是北江省。」
「能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嗎?」
任雨澤嘆口氣,說︰「恐怕很難啊,因為我們馬上就要面臨一個事情,我一直在尋求一種影響力最小的處理方式,但直到現在,我也沒有想出來,我怕會激起雲中書記的激烈反應,更怕他徹底的轉向于蘇良世省長那面。」
樂世祥沉默了,任雨澤雖然沒有說什麼事情,但樂世祥還是從任雨澤的話中听出了此事肯定是非同小可的,可是萬一真的因為此事激化了任雨澤和李雲中的矛盾,後果真的是不堪設想,對李雲中這個人自己還是了解的,一但他準備展開攻擊了,會給對方帶來巨大的殺傷力,到那個時候,自己是否能在給任雨澤幫上忙,現在都很難說。
樂世祥站起來,在客廳里來回走了好多圈,最後才又回到沙發上,問︰「你覺得沒有辦法可以回避嗎?」
「難,這個事情我不管也不成,但管的話,就會有很大的風險啊,我很猶豫。」說道這里的時候,任雨澤就再一次想到了顏教授的那個筆記本了,那上面記載的東西太多,涉及的人員也太廣,而且都不是泛泛之輩,自己一點起爆這個炸彈,也許連自己都會杯炸的灰飛煙滅。
樂世祥看著任雨澤的表情,迷子了眼楮,好一會才說︰「看來你是遇到了大麻煩?那麼好吧,我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有時候確實沒有十全十美的方法來供我們選擇,走一步算一步吧。」
「也只能這樣了。」任雨澤說。
「不過我還是要給你身上在加一點保險才行。」樂世祥很凝重的說。
任雨澤有點不解的問︰「保險?什麼樣的保險?」
「嗯,明天吧,明天你就知道了。」樂世祥說玩,他就站起來,他還需要再想想︰「今天就談到這里吧。」
任雨澤也趕忙站起來,送樂世祥離開了客廳,他看看時間,也的確很晚了……
而也就是這個時候,在遙遠的北江市的一個酒吧中,坐著一個男人,這個男人是北江市委辦公室的一個很普通的干部,叫李昊展的,30多歲了,長得還很帥氣,但人卻顯得無精打采的樣子。
他這人有點特色,算的上是位「準帥哥」,雖然海拔有點低,但鼻子比中國的房價還堅挺,面容也俊,有時壞壞一笑,不失讓女生神魂顛倒的風采,再加上平時西裝革履,皮鞋賊亮,「準帥哥」之稱謂那可是實至名歸。
他漫不經心的四出看著,這酒吧其實有些**,音響震耳欲聾,一盞盞吊燈從屋頂垂下來,鬼影彤彤,酒吧里人頭攢動,人聲鼎沸,讓人不得不感嘆生意之火爆。
今天他的心情很是不好,他再一次的失去了一個機會,本來這次的干部調整他是下了一點本錢的,請客送禮,找了好幾次屈副書記,原來指望至少可以到下面局里去弄個科長什麼當當,但最後很遺憾,他還是什麼都沒有撈到,只能繼續在辦公室瞎混了。
有時候李昊展自己都想不通,為什麼自己在長大成人之後的運氣就如此之差,
小時候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也許和身邊每個朋友的生活一樣,過的無非是柴米油鹽的日子,只記得大人們告訴過自己,幼兒園時自己的唯一愛好就是和男孩子打架,通常是打得一身泥沙一臉鼻涕眼淚地回家。
小學的事也記不清了,值得一提的是那時候自己雖然調皮搗蛋插科打諢,仍舊是個小天才,渾渾噩噩地拿了幾次獎學金。
媽媽離開自己的時候,自己剛上初中,在學校寄宿,中學的課程繁重了很多,自己高估了自己的小聰明,上課不是睡覺就是和同桌切磋棋藝,成績像高空墜物,「梆」的一聲不容分說地高速掉下來。屢教不改之後,老師終于放棄對自己的改造;山高皇帝遠,老爸更是被蒙在鼓里。
自己用成績構築起來的自尊開始被一點一點擊潰,自己和以往一樣在課堂上**做的事,和以往一樣不把老師放在眼里,和以往一樣輕松地對付考試,但這些舉動,自己很清楚,是一種自暴自棄的無奈,一種極端消極的對抗。自己像一個過期的罐頭,包裝依舊精美,里面卻開始散發惡臭。
算自己走運,考取的高中不太好,但好歹是有了讀大學的希望,但最後考上的也只是一個很一般的大學,後來老爸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把自己弄進了市委,但自己在市委永遠都是個打雜的,從來都沒有一次獨當一面處理問題的機會,這一混好多年就過來了。唉,想想都他娘的啜氣。
今天李昊展獨自到酒吧,就是想來買醉,他並不太喜歡酒吧,低檔的酒吧讓人覺得活在一個大垃圾堆里,酒和煙混雜的氣味,高聲的喧嘩,缺乏教養的男人和妖艷的女人互相勾搭,只有躲在角落里的小情侶在情意綿綿,讓人看著不那麼難受。
可現在,李昊展的眼里已經沒有這些情侶容身的地方,讓李昊展看著失落。
高檔的酒吧放迂回跳躍的jazz,曖昧的燈光和眼神,紅男綠女擺出小資的姿態,調酒師站在吧台後賣弄自己的技藝,一切都像在作秀,沒有真實感。呵,李昊展的憤世嫉俗已經開始升級了,是的,他心理失衡,他內分泌失調,他要發泄,所以他選擇酒吧。
李昊展坐在角落里,面前放著一支barley-bree,一個煙灰缸,點一支煙冷冷地看舞台上的樂手青筋暴起地吹saxtuba,樂手更像是在和他的樂器做斗爭,李昊展笑了起來。
過了11點,酒吧的人多起來。侍應生在李昊展眼前穿梭的頻率加快。
這個時候,一個女人突然站在李昊展面前,問他︰「這里有人嗎?」
「沒有」,李昊展笑一笑︰「你請便。」
于是她坐下來。她很漂亮,但有女人味,一頭漂亮像海藻一樣的長發,但有種人工的味道。
「這頭發是剛做的。」她微笑,顯然發現李昊展正認真看她的頭發。
「很漂亮。」李昊展說。
「謝謝。以前我是直發。」他們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侍應生走過來,問她要點什麼。
「和這位先生一樣。」她說,眉毛向上一挑,嫵媚得可以。
煙灰缸被換了個新的,李昊展才發現煙抽完了,打算出去買,她說︰「你抽哪種牌子?」
「剛才抽的是中華,不知道外面有沒有賣。我一般是有什麼抽什麼的。」
「那你別買了,我這兒有time。」
「那好,謝謝你了。」李昊展隨手從她的煙盒里抽出一支。
她攔住我,說︰「等等,換一支可以麼?」
李昊展听從她,拿了另一支︰「為什麼不能拿剛才那支呢?因為那支是倒過來插的?」
「對呀,你的觀察力還不錯嘛。那支是許願煙,抽了我的心願就實現不了了。」
「哦?可以問問你的心願是什麼嗎?」李昊展對她來了興趣。
「呵呵,正中下懷。我的心願就是了解你。」
乍一听起來是在開玩笑,可她的眼楮里有點**的意味。
李昊展也知道這麼說很可笑,可他發誓她的眼神就是**,很明顯。
李昊展再一次的很認真的看看她,她除了美麗之外,她身上的韻味更是很不錯的,特別是她的氣質,根本都不像一個庸俗的女人,也不像一個前來拉生意的**,這一點從她很矜持的微笑中就能體會到,他更像是一個想來尋歡作樂的富家小姐。
「嘿嘿,那是有條件的。」
「盡管開價。」
李昊展說︰「讓我也了解你。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現在听起來不過分。」她的微笑在熒光燈下隱隱約約。
「那好,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想了解我。我先下手為強。」
「慢,應該我先問你先答。你真夠直接的,一開始就問這麼尖銳的問題。」她說。
于是他們就像在玩游戲,在小小的桌子兩邊,不慌不忙地一問一答。
後來李昊展才知道,這個女人的名字叫葛秋梅,據她自己說,她是一個小公司的老板,她還沒有結婚,但她並不反感和陌生,特別是看上去很帥氣的陌生男人約會。
也就從這一刻開始,她們變得親密起來了,對李昊展來說,能遇到這樣一個女人也算是一種運氣吧,至少這個女人能給他帶來許許多多高貴的感受,比起到歌廳花錢找到的女人,這樣的女人更能刺激李昊展的心髒。
但他絕對是看錯人了,假如他知道這個女人在以後想要做什麼?假如他知道這個女人曾經做過什麼,他就很難像現在這樣樂觀了。手機同步閱讀請訪問:
(夢)(島)(小)(說)(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