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三
上班之後,任雨澤到了市委,這一路走來,任雨澤看到很多異樣的目光,所有見到他的干部,都流露出了一種謙和,恭維的笑臉,在大局已定的此刻,大家也都知道,北江市再也沒有誰可以阻擋和壓制住任雨澤了,一個能讓總理風塵僕僕前來助陣的人,還有誰敢與挑釁呢?
沒有,應該是沒有了,對這一點就連任雨澤自己也很清楚,但任雨澤一點也不敢大意和驕奢,他也很明白一個道理,樹大招風,人生的軌跡就像股票在運行一樣,高點往往正是風險最大的時候,自己要冷靜,要一如往常那樣的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行走在這個變幻莫測的仕途上,這一點很重要,任雨澤今天反復的提醒了自己好幾次。
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任雨澤一面喝著茶,一面想,自己還有許許多多的事情要處理,首先就是上次岳父樂世祥說起的特種鋼材事情,昨天雖然是王封蘊部長也到了北江省,但兩人卻一直沒有機會說一說那件事情,任雨澤這會就準備給王封蘊部長去個電話。
電話打通了,是王封蘊部長辦公室的電話,可惜王部長沒有在辦公室,據接電話的部長秘書說,王部長到中南海開會去了,任雨澤只能先放下這件事情。
另一個事情任雨澤也是很關注的,但也是很可惜,昨天沒敢問總理,到底蕭博翰回來了沒有,另外從昨天總理在大會上的講話似乎可以得出,蕭易雪和風笑天在美國雨巴爾的摩的事情也已經結束了,否則總理是不會說出那些事情,要是這樣的話,不知道蕭易雪什麼時候能回到北江省來。
但這個問題任雨澤不好多問,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有的事情只能等待事態的明朗。
任雨澤正在東想西想的考慮著,桌上的電話卻想了起來,任雨澤接上一听,是省委書記李雲中的電話︰「雨澤同志,昨天辛苦你了,請帶我向北江市昨天忙綠和勞累的同志們問個好。」
任雨澤一笑,說︰「雲中書記客氣了,省委和省政府的同志更幸苦啊。」
「呵呵,我們兩個就不要都客氣了,這樣,我想請你過來一堂,有點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方便嗎?」
顯然的,李雲中的態度比起過去已經有了一個極大的改觀,是啊,在北江省,沒有人在敢于小看任雨澤的實力和潛力了,連李雲中也一樣不能小看任雨澤。
「雲中書記你太客氣了,哪里有什麼方便不方便的話,書記召喚,立馬就到。」任雨澤不敢有一絲的得意和驕傲,越是如此,他也覺得如芒在背,被人捧得高不是一件好事,等跌下來的時候一定會很疼的。
「那行吧,我在辦公室等你。」李雲中很簡潔的說。
「好的,我馬上過去。」
任雨澤叫來了秘書小劉,把今天還有幾件事情也給小劉做了一個簡單的交代,讓小劉記下來,先去處理,像這樣和李雲中書記的會面,一般情況任雨澤是不需要帶上秘書隨從,去了他們也不可能進李雲中的辦公室,還不如留在家里辦點正事。
幾句話安排妥當,任雨澤就坐車到省委去了,這幾天天公很是做美,風也不大,陽光也很好,冷是冷,但看著這晴空萬里,金光照耀的天地,任雨澤的心情還是很舒暢的,當然了,這和任雨澤此刻自己大戰獲勝後的愉悅心情也是有很大關系,所以看什麼都是美好的。
車毫無阻礙的就開進了省委大院,任雨澤步行穿過省委大院到後面李雲中的小樓上去,這一路更是遇到了許許多多羨慕的目光,很多人都在暗自想,這個北江省的政治寵兒再一次化險為夷了,也不知道他何德何能,竟然依附上了那麼大的一棵樹。
有時候人們的想法也是簡單的,以為任雨澤不過是依靠一些特殊的關系,找到了一個靠山,實際上他們都忽略了任雨澤真實的能力,很多人也都有過各種各樣的機遇,只是他們沒有抓住,沒有很好的把它留住和擴大而已。
任雨澤一路點著頭,對所有看向自己的人都微笑著,他的笑還不是那種得意,自戀,沾沾自喜的笑,反而,今天的任雨澤更為低調,連笑容都刻意的保持著謙遜。
只有等到走進了李雲中書記的小樓之後,任雨澤才如釋重負的長長的噓了一口氣,做人難,做官場中的人更難啊,得意了不敢放聲大笑,抒發心懷,失意的時候也不能露出脆弱,獲得安慰,這里的每個人,每一天,總是要用一層厚厚的鎧甲裹在身上,不敢稍微的大意片刻。
噓口氣,任雨澤就看到了李雲中的秘書︰「任書記你到了,我還正算著時間準備下去看看呢,請請。」
連敏感的書記秘書也有了變化,但這樣的變化對他們來說,都是表露的異常自然,一點都沒有牽強附合的感覺,好像大家過去一直都是如此。
「嗯,路上有點堵車,讓你們久等了,不好意思。」任雨澤客氣的笑笑,對李雲中的秘書說。
「任書記快不要這樣說,我們做秘書的,等一等很正常,也理解書記你的工作繁忙,請請。」
任雨澤心中嘆口氣,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麼了,跟著秘書一路到了李雲中的門口,秘書稍微的敲了一下門,就推開了門,然後往旁邊靠靠,讓任雨澤先走了進去,自己再跟著後面進去,開始手腳麻利的給任雨澤泡茶,端水了。
李雲中從坐位上站了起來,指指沙發說︰「坐吧,雨澤同志,沒有耽誤你工作吧?」
「沒有,沒有,書記就是不叫我,我還準備過來坐坐的。」任雨澤一面坐下,一面說。
「奧,那就剛好。」李雲中並沒有問任雨澤找自己是什麼事情,實際上他是能理解任雨澤那不過是一個低調的態度,這樣的經歷自己也曾經有過,看到任雨澤現在的樣子,李雲中就不由的回想起自己過去在這宦海中艱難跋涉的歷程了,好的一點是,自己和任雨澤都算是幸運的人,至少能走到今天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還有那麼多的人,有的或者比起自己和任雨澤更能干,更聰慧,但缺少了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運氣,現在可能還是被埋沒在芸芸眾生之中啊。
李雲中苦笑一下,坐在了任雨澤的對面,看著秘書給他們兩人都把水放好,李雲中點點頭,示意秘書可以離開了。
等秘書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房間之後,李雲中才端起水杯,有點猶豫的說︰「雨澤啊,昨天的事情是有點出人意料,怎麼說呢,我們能有驚無險的度過這一劫,應該說是萬幸吧,但接下來我們一點都輕松不起來的,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要知道,壓力越大,反彈也越強,對某些人,我們依然不能掉以輕心啊。」
任雨澤知道也理解李雲中的意思,不錯,雖然說這一仗自己和李雲中勝了,兩人的威望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給予那些對手們了一個沉重的打擊,但事情絕不會就這樣結束,這次只能算一個震懾,卻沒有達到摧毀對方陣營的效果,蘇良世還在,他的實力有所損失,但還沒有走到無力反擊的地步。
任雨澤點點頭,說︰「書記,這些我理解,但不管以後怎麼樣,我都會跟在雲中書記你的身邊,假如有人想做點什麼,他首先要打垮我。」
李雲中眼中閃動出了一縷光亮,他感到欣慰,也感到了一種真誠,任雨澤在這個時候,在大勝之後的此刻,卻一點都沒有張揚驕傲,這很難得,而且這似乎也應該是他對自己表示了一種依附和結盟的味道,這對自己是很需要,也很及時的。
「謝謝你,其實我們本來是不必說這些話的,但現在的政治生態隨著社會改變也在發生著很多變遷,政治不再是那麼單純和直接,我們不得不首先保護好自己。」
任雨澤也是深有同感的說︰「是啊,是啊,也有人說現在是人心不古,我看也很正常,這個多元化的世界里,很多東西本來也就是復雜了許多。」
「呵呵,我們暫時不要發表這些感慨了,我今天叫你來啊,主要是有一件事情想和你商議一下,我還沒有拿定主意,想听听你的參考意見。」
任雨澤有點奇怪起來,他無法猜測到李雲中會找自己商議什麼事情,是北江市的工作嗎?應該不是,那樣的事情李雲中不會猶豫不定。
是省里的工作?但這樣的工作怎麼也輪不到自己來參謀吧?
任雨澤帶著疑惑,點了點頭︰「請雲中書記明示。」
「雨澤,上次我也和你談過的,就是關于北江省個別干部的調整方案,我想就在最近幾天上會研究一下,對了,你們北江市那個常務副市長,也就是這次上書告狀的杭正固,我也準備拿下他,你看看有麼有合適的人選。」
本來這個杭正固並不在此次調整的範疇,但這小子打著燈籠上廁所,自己找屎,那就怪不得別人了,要不是他這次首先發動的一輪攻勢,也不會出現接踵而來的多名干部聯合簽字諫言的麻煩了,更不會連總理都驚動,不得不跑到北江省來一趟。
所以李雲中決定這次連他一起拿掉。
任雨澤當然是高興啊,嚴格意思上說,和自己關系最為關切的就是這個常務副市長的位置了,因為自己想要在北江市好好的大展宏圖,干點事業,那杭正固這個位置就相當的重要,常務副市長起著一個承上啟下的作用,對政府工作至關重要。
任雨澤忙說︰「有,有,我推薦一個人,那就是我們市的副市長岳蒼冥同志,這個同志雲中書記也一定是比較了解吧,能力還是不錯的,我想讓他多發揮一點力量。」
「嗯,這個人我知道啊,說起來他在一年前就應該得到提升了,當時你去北江市的時候,我就和婷之書記商議過,準備動動他,讓他到常務副市長這個位置,但婷之書記卻否定了。」李雲中回憶著那次談話,到現在為止,他依然清楚的記得。
任雨澤有點不解的說︰「雲書記否決了岳蒼冥的提升?」
任雨澤對雲婷之當初的那個決定是很有點不解的,按說雲婷之也算的上很有識人的能力,而岳蒼冥的能力不是誰可以隨隨便便就忽視的,但雲婷之怎麼就不同意?任雨澤感到真有些迷惑不解。
李雲中還在回憶那次自己和雲婷之的談話,這個談話對李雲中來說也是記憶猶新,感觸頗多的一次談話。
不過李雲中書記還是看到了任雨澤的疑惑表情,他有點感慨的說︰「是的,是雲書記否決了,她不是沒有看出岳蒼冥的能力,她也不是對岳蒼冥有什麼意見,她的否決其實就是為了你?」
任雨澤的驚訝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那個時候,自己還沒有到北江市來,自己和岳蒼冥也是素不相識,僅僅是彼此慕名而已,這怎麼能和自己扯上關系,而且從來都沒有听雲婷之說過啊。
「和我有關系?」
「嗯,知道婷之書記為什麼沒有同意提升岳蒼冥嗎?婷之書記當時是這樣說的︰岳蒼冥這個同志的能力很強,但此人桀驁不馴,我們現在提升他,只怕將來任雨澤同志難以駕馭,不如還是等以後任雨澤同志自己去提升他吧,我至少得給任雨澤留下幾個可以活動的位置,他可是單槍匹馬的到北江市來,那個位置暫時讓別人幫忙佔著吧。」
任雨澤听著李雲中的話,一下就痴了,他的心里莫名其妙的有點酸酸的感覺,雲婷之在任何時候最先想到的就是自己,她本來是可以做一個順水人情的,但她沒有,她把岳蒼冥留給了自己,也只有自己去發現和提拔岳蒼冥,才能真正的,完全的駕馭這一身傲骨的副市長。
這需要一種什麼樣的胸懷才能做到啊,關鍵這麼長的時間,雲婷之從來都沒有給自己說起這事,她總是那樣默默的關懷和幫助自己,從來都沒有想到過讓自己來感激和回報,自己這一生啊,遇到雲婷之這樣一個知己紅顏,此生足矣。
李雲中每一次回想到雲婷之這個舉措的時候,也都會在心中暗自感慨的,任雨澤真的很幸運了,有時候都讓自己感到嫉妒起來。
任雨澤好一會才穩定住了自己的情緒,說︰「沒想到會是這樣,謝謝雲書記,也謝謝雲中書記你當時的同意。」
李雲中擺擺手說︰「呵呵,和我沒關系,行吧,這個事情就這樣定,拿下杭正固,讓岳蒼冥上來。」
任雨澤按捺住心中的高興,他想,看來今天李雲中書記找自己來,恐怕就是要讓自己幫著在省委的常務會上推波助瀾,一次通過這個調整方案吧,自己肯定要支持雲中書記的,雖然現在自己還不知道詳細的調整方案,但昨天不是總理都說了,這次簽名諫言的干部,大部分都在這個調整名單中,這就說明,李雲中這次的調整很公正,他動了那些該動的人,也許,當初顏教授的那個筆記本也起著相當重要的作用。
任雨澤就忙著表態說︰「好,我個人先表個態,堅決支持雲中書記你的這個調整方案,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和相關的常委做個溝通。」
任雨澤的意思就是他可以給雲婷之,謝部長等人提前交流一下,這樣大家都能鼎力相助李雲中調整方案的通過。
在任雨澤說完,李雲中卻很奇怪的看看任雨澤,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來,笑的任雨澤都有點莫名其妙的,李雲中停住了笑,說︰「你真是有時候精的猴一樣的,有時候傻的又可笑。那個方案在常委會上通過還需要做工作嗎?總理昨天會上都親口表態他支持這個調整方案了,你想一下,還有人會反對?除非是你任雨澤這種不要命的二貨,一般人都是有理智的。」
任雨澤一想,可不是嗎,總理都發話了,誰身上不癢了,還專門去捉個虱子放褲頭啊,他抬手在自己的額頭上連拍幾下,說︰「呵呵,呵呵,我怎麼就把這一茬事情給忘記了。但是……但是,不是這個事情,雲中書記你叫我來做什麼呢?」
李雲中指了指茶幾上的水,說︰「先喝一口吧。」
兩人都端起了茶杯,喝了兩口,,李雲中放下茶杯之後,才說︰「雨澤,我是有點吃不準總理昨天講話中最後提到的那個問題,總理說讓我們對這次調整的干部作一個認真的審計,就算他們離開了那個位置,也一定要追究他們的責任,我昨天到今天一直都在想,這樣做好不好?」
原來如此啊,任雨澤也一下想起來了總理昨天的講話,不錯,這個問題當時任雨澤是沒有怎麼認真的想,現在李雲中書記提起了這個事情,任雨澤就要仔細的思考一下了,要說起來啊,任雨澤對這些人也是恨之入骨的,不要以為讓總理來北江省幫自己了一把就是好事情,任何事情都是有正反兩個層面的,總理來了,幫自己了,展示了自己的實力固然必要,但同時自己也成了風口浪尖上的一個人,總理只代表他一個人,那麼其他高層的領導會怎麼想自己,怎麼看待這個事情?現在還很難說,塞翁失馬安知禍福,短暫的得利總是會埋藏更多的隱患手機同步閱讀請訪問:
(夢)(島)(小)(說)(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