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淡綠的衣衫掩不住縴細的身材,發髻扎成一個長長的麻花辮子,面容被斗笠和面紗遮蓋,但仍掩不住女子的風華。但就是這樣一位佳人,卻已經在江邊整整站立了三天三夜。
周圍的漁民對此已經見怪不怪,從最初的驚艷到後來的驚嚇再到最後的平靜,眼前的女子仿佛融入了這片江色中。
「呼!」長長出了一口氣,慕明月抬起頭,望著眼前依稀熟悉的江河,前世的自己應該就住在這里吧。
那麼,大家,我有好好來道別哦!
上天給我一次重生的機會,那麼……就重新開始吧!
「掌櫃的,給我早飯!」慕明月眯著眼搖搖晃晃走到靠近窗口的位置上坐下,身處江南水鄉,煙雨迷蒙,直接導致了慕明月的睡眠狀態越來越好,比如現在。
「明月公子,現在是晌午了。」伙計熟稔的笑著上前。
「哦,那換四菜一湯,老樣子就行。」慕明月從善如流的改了菜單,然後趴桌子坐等開飯。
「好咧,您稍等!」
客棧的熟客看到趴在桌子上的慕明月,不禁相視而笑著搖頭,還記得前幾日初來此地的明月公子,俊美的讓人挪不開眼楮,但隨後卻發現這位公子真是隨性的一塌糊涂,比如現在,哪有人會趴在桌子上,完全沒有一點儀態可言。可他做了,卻讓人毫無惡感,只會莞爾一笑,好想連那耀眼的外貌也被那份隨性自適所淹沒。
正當大家由明月引起的騷動趨于平靜時,門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入門兩個高大的壯漢和一位艷光四射的婦人,婦人匍一入門,整個弄堂仿佛都跟著明亮了起來,好一位美艷無雙的婦人,少婦的風情和少女的身姿讓人挪不開自己的眼楮。
少婦似乎很享受別人追逐的目光,低頭掩笑間,無雙面容更添麗色,周圍的抽氣聲錯落響起。
慕明月始終盯在桌子上的目光同樣移向婦人,但未做停留的轉移至一名壯漢的身側,那里還有一個五六歲的小丫頭,而且……被點了啞穴,而且……唔,小丫頭長得不錯呢,和這個婦人七八分相像。
側頭望著這四個奇怪的組合,不知為什麼,慕明月並不認為這個小丫頭和婦人有什麼直系親屬關系。
但是,這和自己有毛線關系呢,嗯哼,想到這里的慕明月翹起一邊嘴角,但隨即笑容停在臉上,那個小丫頭在看向自己?熱切的眼神像三天沒吃飯的人看到一盤紅燒肉,喂喂,我可不是吃的。
挑釁的舉起面前的茗茶,明月眯起眼,一飲而盡,示威般回看,但是,她看到了什麼,那個粉雕玉琢的小丫頭奔向了自己?自己被抱住了?
等等,這什麼情況,那兩個廢柴白長那麼大個就算了,大嬸你不能光顧著開屏就不管自家人質了吧,慕明月被小丫頭抱的渾身僵直,完全沒法動彈,開玩笑……明月可不想造成什麼流血事件,雖然自己揮揮手,這丫頭就去地下報道了。
「你!」婦人面色急變,但又連忙收住,硬擠出一絲自認甜甜的微笑,朝慕明月裊裊走來。
「婉月,快回大娘這來,看看你這成什麼樣子?」邊說邊伸手拉扯。
「額額……大嬸,麻煩先住手!」慕明月額頭青筋彈起,有這麼拽人的麼,丫頭死摟住自己的腰,大嬸拽著丫頭的腰,您是多大勁遭殃的是我啊好不好,說話間,自己已經被人從凳子上拽的不得不起身,要不就連凳子一起拽走了。
「大嬸?」美婦人茫然四顧。
「那個……拽小孩的大嬸。」慕明月好心的加上了定語。
「大嬸你這樣拽,遭殃的是我,您年紀大了也怪費勁的,您可以先把這丫頭的手掰開。」慕明月繼續自己的好心建議。
「咦咦?大嬸你臉色怎麼這麼差了,咳,我就說年紀大了不要這樣拽,萬一扭了腰傷了筋骨多得不償失。」
「李龍!李虎!把這個強搶婉月的流寇給我拿下!」婦人面色鐵青,放棄了掛在臉上的慈母形象,冷情一笑,「婉月太過調皮,一起綁了,回去我好好教教婉月什麼叫做規矩!」
「恩?我是流寇?」慕明月眯起了一雙眼,沒想到自己才在世間走動,就遇到最狗血的情節,栽贓嫁禍,而且還是這麼不要臉的!
「大嬸,流寇神馬的,你這是在侮辱我麼?」輕巧的揮了揮扇子,隨著一股淡淡的清香襲來,迎頭而上的李龍李虎首當其出,干淨利落的撲通倒地。
慕明月很開心的笑著,開玩笑,自己前世好歹也算個資優生,這一世的爹娘更是隱居避世的傳奇俠侶,十六年的時間足夠自己學會很多很多,連自家爹娘都說除非他們親至,否則江湖上能與自己過招的,也就那麼小貓兩三只而已。
對著眼前的小屁屁,慕明月都懶得動手,迷藥最適合他們,反正帶在身上還挺沉的。
「你……你干了什麼?」美婦人厲聲尖叫,明明自己這次帶了最得力的打手,怎麼可能一個照面就倒下。對面的那個公子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藏劍山莊莊主夫人孟雅茹!你不能傷我我!」孟雅茹望著不斷逼近的慕明月,腳底忽升寒意,她不是無知婦人,當今世上不論任何手段,能讓兩個武林高手頃刻倒地,都不是她能夠應付的!
「藏劍山莊?」慕明月問
「沒錯,明月山莊!」孟雅茹高傲的仰起頭,剛才的一絲恐懼被壓到心底,是啊,自己是藏劍山莊的莊主夫人!武林第一鑄劍山莊!
「交出婉月,免你冒犯之罪!」
「藏劍山莊,呵呵,我倒要看看當今武林什麼樣的人配得上這四個字!」慕明月柔柔一笑,卻有劍光閃現,顯然興趣盎然。
「轉告你們莊主,慕明月不日造訪!」
「望莊主好生準備,以藏劍之名!」
「喂-喂-,再不支聲我就把你扔這兒了啊!」慕明月望著身上的狗皮膏藥,嚴重懷疑這孩子不會啞穴點時間太長不會說話了。
「你看周圍,荒郊野外的,還有你不會當真以為我沒法把你拽下來,嗯?」慕明月繼續威脅。
「吱--」
從懷里傳來了弱弱的一聲,慕明月怔愣一下,這孩子不會讓自己嚇傻了吧,還是和自己鬧著玩?
鬧著玩-這一世的人有這幽默感麼?
這孩子從黏上自己到現在就沒撒過手,中間自己還用輕功飛過一段,不會虛月兌了吧。
「喂--」慕明月一心急,反手將丫頭膏藥撕了下來。
拉到面前的一張小臉臉色蒼白,雙唇緊閉。
「呼,還好▔」
「姐姐,你不要扔下我,不要把我給……大娘,姐姐--」小丫頭慢慢張開眼楮,抓著慕明月的衣襟不放。
「張嘴--」慕明月忽然心頭一動,暗嘆一聲,她對自己有足夠的了解,知道自己雖然灑月兌懶理世事,但同樣不是冷情之人,而且這丫頭冰雪聰明。
「走啦,找地方睡覺去▔」慕明月拎起了李婉月的小手。
「明月姐姐,你先洗▔」李婉月站在伙計送來的沐浴桶旁,略有瑟縮。
慕明月心中暗自嘆息,這孩子到底是怎麼長大的,從剛才到現在就沒歇著,吃飯、放行李、鋪床、連洗澡水都叫好了,懂事到這種地步,讓人心疼。
「婉月,過來▔」慕明月不由分說,除去小丫頭的衣物,試試水溫,就直接抱進了桶里。
「記住了,你是小孩子,大人的活大人的事情都不用你操心,你要做的就是沒事撒撒嬌賣賣萌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懂不?」慕明月隨口說著自己想說的,完全不在意婉月是否能接受如此劃時代的說法,畢竟要跟在自己身邊這也算是必修課。
「嗯▔▔」婉月似懂非懂。
「那你和姐姐說說吧,今天這是怎麼回事?」慕明月切回正題。
婉月咬緊下唇,「爹爹在閉關,管家和大娘說--說我不是爹的親生女兒,說--說爹就是不想--不想見我,才閉的關。」說到最後,婉月眼楮紅紅的,卻憋著沒有哭。
抬起一張小臉,「明月姐姐,我真的不是我爹的女兒麼?--爹從小到大都不--不親近我,是因為這個麼?」
「可是--我想爹--婉月不要被賣掉--」
「--」慕明月嘆氣,把洗好的婉月抱出木桶,放到被子里,然後抱住。
「婉月乖,我陪你回去找爹爹,事情如何一問便知。」
「放心,誰也不敢再賣你,誰踫你,明月姐姐就送他去大海里喂鯊魚!」慕明月眼中寒光閃現。
藏劍山莊
「誰給你們的膽子,說!」一道勁氣掃過,大管家李福倒飛跌至庭院。
「奴才--是奴才--」李福心如明鏡,不招還有一線生機,若招則必死無疑。
「好好好!」李沐澤怒極反笑,抬手一道劍氣射出,李福一聲慘嚎,再無聲音,昏死過去。
「身為管家不理莊務,走失少莊主,罪該萬死,今日本莊主廢你內勁,逐出藏劍山莊!給我扔出去!永世不得踏入藏劍山莊半步!」
「給我查慕明月的身世,越詳細越好!」
「是!」黑暗中,藏劍影衛傾巢而出。
一襲黑袍,李沐澤迎風立于庭院中央,挺拔孤高,冷峻的面容,五官俊美清朗,而左臉一條疤痕由眼角直延至下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