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夸羅和溫妮莎從黑珠所制造的黑色空間里出來之時,遠方的天空已經染上了一抹獨屬于黃昏的暖色。或許是因為還蒙著一層稀薄浮雲的緣故,那橘與赤顯得並沒有那麼的濃烈,卻依舊讓此時站在窗畔眺望遠景的溫妮莎覺得心情意外的舒暢。
此時的她全然沒有方才在黑色空間時的壓抑與不安。
正在溫妮莎身後的斯夸羅有些擔憂的看著忽然掙月兌了他的懷抱,跑向了窗台的溫妮莎。
雖說溫妮莎的離開讓他覺得有些空落,但是與之相比,其實他此時還是更在意自己青梅竹馬的感受。
若當初的事情並沒有發生,溫妮莎現在依舊還是國內最好的美術學院的學生,每日與她最喜歡的顏料紙筆為伴;而非如同現在這般,將她最喜歡的東西化為了武器,用害她家破人亡的母族的能力將自己的雙手染上了顏料之外的東西。
「溫妮莎……」
「吶,斯夸羅,我突然好想畫畫。」
溫妮莎打斷了斯夸羅還沒有說完的話語,她的雙手搭在了窗台之上,半側著身看著他,臉上是斯夸羅最熟悉的帶著顯而易見的喜悅的溫柔笑容,一如他記憶中多年前的她。
他是有多久沒有見到過溫妮莎這樣的笑容了呢?他甚至已經有些忘記了溫妮莎上一次露出這樣的笑容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溫妮莎沒有等待看著她有些出神斯夸羅的回答,只是將視線再一次的放到了遠處赤色愈發濃烈的天空之上。
「你看,現在的天多美,若是能將這幅景色入畫就好了。只可惜現在我手邊沒有畫具,而且……這里的視野也不如巴利安好。」
溫妮莎的聲音很輕,語氣也是平平淡淡的,仿佛那個迫切的想要將這一幕用顏料記錄下來的人並不是她。
一瞬間,斯夸羅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麼,可卻又什麼都說不上來。他的雙唇有些不符他一貫做派似的可笑地微張著,有些干澀的喉嚨里卻擠不出一個音節。
「這樣溫柔的天空,今後的每一天我都想要同你一起看。」
溫妮莎再一次收回了視線,這一次她徹底轉過了身,敞開著的巴利安制服衣角在空氣中留下了一道黑色圓弧的殘影。她的背抵著窗台,淺翠色的雙眸望著斯夸羅。
黃昏的暖光之下,斯夸羅覺得她的笑容其實比她形容之下的天空還要溫柔。
他忽然有些明白了她想要將美景入畫的心情。
「斯夸羅?」
她輕輕地喚著他的名字,略帶疑惑的語氣讓斯夸羅在剎那間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然後他听見自己的聲音是這麼回應溫妮莎的:
「我陪你。」
斯夸羅的回答讓溫妮莎在這黃昏的陽光之下的笑容似乎又更真切了幾分
雖然沒有把話給說開,但是斯夸羅卻明白了溫妮莎那番話背後的含義——溫妮莎這是在向他承諾她絕對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比如做出單槍匹馬的殺到霍克家族的老巢之類的蠢事。
「對了,斯夸羅。」
「什麼?」
「我餓了。」
「……」
斯夸羅方才同止疼噴霧劑一起順便帶回來的匹薩這會兒已經冷了,斯夸羅雖然想帶溫妮莎出去吃,但考慮到溫妮莎的腳傷,斯夸羅在把她抱回到床上後,最終還是選擇跑去問旅店老板娘借烤箱。
帶著重新烤過的匹薩再一次回到房間,斯夸羅看見的是正坐在桌旁優雅地用旅店提供的茶包泡著紅茶的溫妮莎。
看見他回來,她非但沒有心虛,甚至還大大方方地向他揮手打招呼。
「歡迎回來,斯夸羅。」
斯夸羅皺了皺眉,顯然是對溫妮莎這一舉動的不認同,但他卻並沒有做出任何的指責——畢竟他非常清楚,無論他念叨了什麼了,溫妮莎都可以找到一百個理由來回答他。
所以最終他也這是嘆了聲氣,然後在溫妮莎對面坐下,「腳沒事吧?」
「已經沒有之前那麼疼了,謝謝你幫我上藥,」將泡好的紅茶推到了斯夸羅的面前,溫妮莎笑著說道。
「那個只是小事,」像是作為回應,斯夸羅將切好的匹薩遞給了溫妮莎,「問題是,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雖然溫妮莎說自己絕對不會放過霍克家族,還要用霍克家族的能力——畫咒來對付他們,但只是嘴上說說、不制訂一個周全的計劃總還是不行的。
「你是說霍克家族麼?雖然我不知道他們針對我的原因,但是我想他們應該不會輕易放棄就是了,」溫妮莎想了想,給出了自己的推斷,「這次黑珠行動失敗,下次說不定就會來二十人、三十人,而且……」
「肯定會在你單獨行動的時候下手。」
斯夸羅不假思索的接著溫妮莎的話說了下去,無論溫妮莎身邊的人是誰,吃過一次虧的黑珠絕對會比這一次更加謹慎。
怎麼說他都是暗殺部隊的首領候補,在xanxus不在的八年里執掌著巴利安——甚至從他們接收到的來自十年後的記憶來看,彼時的他已經成為了巴利安的作戰長。
對于暗殺部隊的行動模式,他自然是了如指掌。
今日黑珠在他手上吃了虧,若是他們之後依舊想要擄走溫妮莎,便絕對不會在他、甚至是任何一個人在場的時候對溫妮莎下手。
「嗯,我們誰也不知道他們下一次出現會在什麼時候,雖然我一點兒都不介意你一直跟著我,」說到這兒,溫妮莎刻意地停頓了片刻,望著突然紅了臉的斯夸羅無聲地勾起了嘴角,繼而繼續說道,「但是一直處于被動狀態總不是辦法。」
對方不是斯夸羅,而是害她家破人亡的元凶,沒有讓她處于被動狀態的理由與價值。
「所以呢,你打算這麼做?」
斯夸羅並不認為以溫妮莎的頭腦,她在這段時間里會沒有想到一個對策——說不定她已經想好了好幾個能讓霍克家族生不如死的方法,就等他以殺手的眼光來幫忙判斷哪個是最佳方案了。
「吶,斯夸羅。」
溫妮莎用茶匙攪拌著還氤氳著熱氣的茶杯,她的笑容隔著熱氣似乎有些虛幻,但是斯夸羅還是听清了她接下來的話語。
「你說,請巴利安出動一次的費用大概要多少?」
她的聲音讓斯夸羅想起了他們還小時,溫妮莎曾試圖去學的豎琴,那個由溫妮莎父親為了女兒的要求特意找來的樂器的音色溫柔至極——只可惜溫妮莎那雙拿慣了畫筆和調色盤的手至今還是沒能彈出一首完整的曲子。
「誰知道,這要看那個混蛋boss有沒有這個興致了。」
「也是,」溫妮莎將茶匙放到了一旁,拿起了杯子呡了一小口紅茶,「等我們回巴利安之後就去問問看吧。」
——雖然她的把握也不是很高就是了。
用完了晚餐過後,無論是斯夸羅還是溫妮莎都覺得有些疲倦。畢竟今天一整天他們實在經歷了太多,甚至比平時一周里可能會遇見的事情還要多。
「正好,這里有浴袍,」
準備去洗澡的溫妮莎打開了僅能放幾件衣服的衣櫥,隨後從里面找到了兩件折得整整齊齊的白色的浴袍,「我們誰先去洗?」
「你先吧,」正在整理桌子的斯夸羅手一頓,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連忙抬起頭朝溫妮莎看去,「你的腳怎麼辦?」
「用保鮮膜或者塑料袋包一下吧,」溫妮莎朝斯夸羅揮了揮手,「放心吧,沒事的。」
可能是因為腳傷的緣故,溫妮莎並沒有洗太久,當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斯夸羅听見浴室的門被打開的時候,溫妮莎才剛剛進去十五分鐘,穿著浴衣的她連頭發都是干的。
「腳沒事?」
斯夸羅連忙起身朝溫妮莎走去,然後小心翼翼地扶住了她的手。
「哪有這麼嚴重,斯夸羅你擔心過度了,」雖是這麼說,但溫妮莎卻還是牽住了斯夸羅遞來的手,將重心移到了斯夸羅身上,但是……「呀!」
身體突然的騰空讓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溫妮莎不由得低叫出聲,隨後不知是今天第幾次的感受到了對方的心跳與體溫——與白日不同,現在只穿著一件浴袍的她,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對方從薄薄的毛衣後傳遞出的、那灼熱的體溫。
「斯、斯夸羅!」
「……別動!」
一與平時相比低上太多的聲音呵斥住了有些慌亂的溫妮莎,斯夸羅快速地走到床邊將她輕輕地放到了床上,溫妮莎這才發現自己青梅竹馬的臉似乎有些紅得過分。
「那、那個,」似乎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的溫妮莎小聲地開口,「你等會兒打算睡哪兒,斯夸羅?」
「當然是沙發,總不可能……」
「你不要告訴我你是想說‘總不可能和我擠一張床’哦,斯夸羅,」那張沙發就算是她躺上去也不得不蜷縮成一團,更別提身高有一米八出頭的斯夸羅,她可以保證,斯夸羅只是這麼睡一小時都會骨頭酸疼。
她抓著對方的手臂直視著他的雙眼,「而且、而且我們現在,已經是婚約者的關系了吧?」
若放在從前她還不敢理直氣壯的說這樣的話——估計她在天國的父親母親大概也想象不到他們的女兒居然會說這樣的話——即使對方是斯夸羅,只是今天……
他向她求婚了。
溫妮莎並不覺得斯夸羅會反悔——即使他的求婚看上去只是一時沖動,但他們所得到的來自十年後的記憶,便是他們能夠擁有未來的最好證明。
他們可以就這麼一直走下去的,然後就如同她兒時的願望一般兒女雙全。
斯夸羅就這麼怔怔地看著溫妮莎,似乎是沒有想到一向溫和的青梅竹馬也會有語出驚人的時候。溫妮莎也沒有躲避斯夸羅的視線,只是直直的看著他。
斯夸羅忽然覺得她似乎是在以自己的方式,無聲地傳遞給他一個什麼訊息。
「……我明白了,就按你說的那樣吧,」讀懂了溫妮莎那隱藏的話語的斯夸羅最終嘆了聲氣,沒有任何的反駁,只是伸手揉了揉溫妮莎細軟的長發,「我先給你上藥。」
抱著被子的溫妮莎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在斯夸羅轉身去拿藥的時候,將臉埋進了被子里。
——等霍克家族的事情解決完了之後,就結婚吧。
作者有話要說︰等xxx之後,就結婚吧
↑這個完全就是死亡flag好麼。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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