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站在我的身邊,關切的說:"要進宮了.你害不害怕?"
我老實的點了點頭,望著這座輝煌耀眼的皇城,一陣瑟縮.這是一座恢弘的墳墓,它埋葬了無數夢想和青春.紅牆是用鮮血染成,玉器是用人骨所制.世尖的一切丑惡都將在這里上演.
劉徹看著我,眼光充滿疑惑.我一咬牙,猛的轉過身,想皇宮的反方向跑去.
劉徹一呆,"你去哪?"緊緊追了上來.
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在我用盡最後一分力氣時,我坐在了街邊的石台上,一陣發呆.劉徹追到了我,慢慢蹲下,"你怎麼了?好端端的為什麼要逃走呢?是我嚇到你了嗎?我想你道歉好不好?"
我茫然的抬起頭,對上他燦若流星的眼楮,有些說不出的慌亂:"我不想進去.皇上您快回宮吧!皇後和大臣們都在等您,別耽誤了時間."
劉徹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沉聲問道:"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要叫我皇上?我們不是說好沒人在的時候就像平常呀樣嗎?"
我像個孩子一樣拉著裙角,輕輕說:"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女子為官終是不妥.更何況是做天子的老師,責任實在太大,不是我能夠擔任的.皇上隨便和大家怎麼介紹我都可以.我不想見到宮里的人."
劉徹小心翼翼的捧起我的臉,溫柔的安慰:"別怕，有我在.社麼你都不必放在心上."他眼楮中的堅定和關懷緩緩流入我心底.
我輕輕垂下眼簾,不再和他對視,冷靜的找著借口,"我不想進宮,不是因為害怕.是覺得不妥當.我一個女子,既非正式官員,也非天子妃嬪,就這麼住在宮中名不正言不順.對皇上的清名也有損.皇上不必給我什麼高官厚祿,更不用讓我入住皇宮.只要給我找個地方讓我安心研制火器,教授弟子就好."
劉徹不目光十分不解,他也不想反駁,嘆了口氣之後安靜的坐在了我身旁.
"皇上,該進宮了."一個侍衛追到我們身邊,恭敬的說道.
劉徹連頭都沒有抬"朕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用不著你來提醒."那個侍衛踫了個釘子,惶恐的退了下去,生怕劉徹動怒,遷怒于他.
劉徹看者我,問:"你真的不想進宮嗎?"
我點了點頭.
劉徹微微失落的嘆了口氣,沉默了一會,說:"我會幫你準備好一切的,你暫時去驛館落腳.之後的事你都不用操心了."我輕聲說了句好.劉徹黯然的說:"我本來以為你會和我住到一個屋檐下.天天和我一起下棋彈琴.沒想到你不願意."
我伸手按住他的嘴,"這是我們說好的,只要你說那些傷感的話,我就把你的嘴堵起來."
劉徹悶悶的問:"你不會背著我去找衛青吧?"
我忿忿的收回了手,"什麼話!我為什麼要背著你?你是我朋友,衛青也是.雖然現在他誤會我,但這並不會影響我對他的態度.等他發現這是誤會之後,我們還是好朋友."
劉徹的嘴角扯出一絲不易發覺的弧度冷冰冰的說:"是嗎?但願有那麼一天."他站起身,拉起我,關切的叮囑了我許多話,然後轉身離開了我的視線.皇宮劉徹換上了朝服,和大臣們商討了這些日子未來得及處理的政事,然後去看太子劉據.
衛子夫看見劉徹喜出望外,馬上行禮拜見.劉徹向往常一樣扶住她,"不必多禮了,據兒呢?"衛子夫看他一臉淡漠疏離,暗暗憤恨,卻還是笑盈盈的答道:"據兒不知道陛下今天回來,沒到臣妾這來,現在正和太傅學習禮樂呢."
劉徹哦了一聲,坐在一邊,若有所思般的看著窗外.衛子夫借助銅鏡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儀容.姿國色,世所罕有.像她這樣的美人精心裝扮了這麼久,竟不能讓劉徹多看一眼?可惱,可恨!
劉徹閉目養神.一路上舟車勞頓讓他有些疲憊,原本好好的計劃也落了空,還要應付那些無病申吟的大臣,心情異常的差.
衛子夫不敢驚動他,輕輕走到他身後,為他按摩著頭部.劉徹沒有睜眼,低聲問道:"子夫這些日子想朕嗎?"
衛子夫胸膛一熱,忙說:"想,臣妾做夢都念著皇上.皇上在邊關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沒有馮女官和郭壯哲伺候還習不習慣這些,臣妾都一直掛在心上,沒有一刻忘記."
劉徹心念一動,問道:"阿嬌呢,她怎麼樣了?"
衛子夫听到劉徹提到陳阿嬌立刻清醒了過來,小心的回答:"臣妾也不知道.本來臣妾是想和妹妹們一起去看看皇後,但皇上既然不許,臣妾就不敢去.只是偶爾送些衣服,也被攔了下來.听守衛說皇後的神志不太正常,要不要為皇後請個御醫"
"不必了."劉徹冷冷的打斷,"讓阿自生自滅吧,她早就不是皇後了.她的死活,朕不想听."
衛子夫狂喜,險些笑出聲來.在皇上眼中總算沒有哪個女人的位置了.但劉徹卻很清楚,他不想自說起她,是因為自責.
不管曾經有多麼討厭她,她也畢竟是他的姐姐,他的妻子.她生前自己沒有按照諾言好好照顧她,反而利用她對他的感情.他不是個好弟弟,也不是個好丈夫.沒有哪個弟弟回這樣欺騙姐姐的感情,更沒有哪個丈夫會這樣利用自己的妻子.她因為他的冷酷死在了他的面前,所以他很愧疚,一直都很愧疚.養心閣我坐在院中的秋千上發呆,不知道該做什麼.劉徹回宮後,馬上安排好了一切.先是給我安找好了這麼一座奢華的宅子,然後有派人把這里收拾的片塵不染.我就像不會動的洋女圭女圭一樣,看者他們來來去去的發呆.
"小姐,要喝水嗎?"小仙端著一杯清茶問道.我搖了搖頭,"不用,我不渴."小仙無奈的回屋整理.
第二天一大早,我還在睡夢中,小仙就搖性了我,說來了客人.我暗暗驚訝,知道我的人不多,來的人會是誰?劉徹?衛青?
匆匆梳洗後,我連忙到了正廳.一個身著華服的年輕公子正在廳中等待.我和他一番客套之後,問:"公子尊姓大名?"
他露出潔白的牙齒,粲然一笑,"我姓周,叫子路.我父親和衛將軍同在軍**事.我常听衛將軍提到姑娘才智,一直不勝向往.昨天听說姑娘到了長安,這才冒昧求見."
我對他印象很好,于是微笑道:"孔子門徒三千,有七十二賢.子路品行高潔,才華過人,想倆公子的文才也必定不錯了."
子路表情認真的說:"姑娘謬贊了,我也不過是個養尊處優的少爺而已,哪敢和子路相提並論呢?"對他為人謙虛十分滿意,又是一番夸獎.
子路笑容明朗,豪爽的說:"姑娘還是叫我子路吧,老是什麼周公子的,還真是別扭."我暗暗好笑,像他這樣的性格在這個世界還真是格格不入,但卻和我這種討厭禮法的人蠻投脾氣的.
因為他的親切氣質讓我感到十分舒服,就這麼和他聊了一個上午.中午我本想留他吃飯,他卻笑嘻嘻的說:"不了,不了.我若是晚回去,母親又會拿小棍敲我了."然後就告辭回府了.
我看了看遠去的身影,微笑道:"真是個有意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