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長老,苗疆,苗疆。請使用訪問本站……」喘息不定,年輕的女孩奔走過到他的面前,臉色微微發白,仿佛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
「穩當些,怎麼這麼慌張,一點都沒有神女的莊重。」斥責的話隨口說出,夜放下手中半天都沒有翻動的書冊,微微皺著眉頭上下打量著面前的女孩。
這是他選出來的神女繼承者,據說這女孩在出生時便有靈光環繞,而且和她也只相差幾天而已,長大之後的巫術神力更是無人可比,天資聰慧,是個難得一見的好苗子。
在第一眼看到這個女孩的時候,夜就知道沒有人比她再合適這個神女繼承者的位置,那五官清秀靈透,仿佛是水一樣干淨美好,比那個神女還要美,吸收了天地間的靈氣一般的動人心魄。
這個神女叫巫靈,她自己在第一次見到夜的時候便這樣說著,那雙美麗的眼楮不住的看著眼前的男子,他將帶領她走向那個從來不曾奢望過的地方,那個無法企及的高度,從來沒想過,她會成為神女,她才是上天選定的人!
但夜在那一刻卻想到的是,原來別人都是有名字的,唯獨她,她從生下的時候就已經被標記為神女,不需要任何俗世的名稱來冠在她的頭上,她是神女,只是神女!是他心中的唯一!可是連名字都沒有的她該如何生存下去,該怎樣怪罪他的別離!
幾日後巫靈正如他所期待的那樣被其他長老發現,被奉為神女,坐上了她的位置。也完成了他的安排,卻終究只是他拿來利用的棋子。
那個巫靈走到他的面前,傾國傾城的一笑,帶著幾分年輕的女孩特有的羞澀,對著他道「夜長老,我們又見面了!」
他卻只是平靜的回應,「我早就說過,你是神女。再沒有人比你更合適這個位置!既然成為了神女就努力修習巫術,造福苗疆吧!」
「是……」少女微微垂眸,躲開了對方直視的眼神,那樣漂亮的男子,是她從未見過的。
順利的偷天換日,卻不料後續的災難才剛剛開始,夜從不信什麼上蒼的選定。但那接二連三的變故令他措手不及。
看著眼前發鬢凌亂,上氣不接下氣跑動過來的巫靈,他只覺不耐,明明她也從來不懂得莊重為何物,更加不喜歡這些禮教的東西,但他卻只是以為那是活潑靈動,可愛至極。每每見到她這樣,便只是笑著將她安撫下來,然後輕聲安慰,只是不敢對著她直視,唯恐褻瀆一般。
可是現在,他卻無心于此,原來是不一樣的,她和別人根本就不一樣,可是她不知,只以為自己對她無限的寵溺只是利用。而非真心。
微微有些煩躁的揉著鬢角,稍顯無奈道「又出了什麼事情!」
「那些長老懷疑我不是上天選的神女,是被人安排好了的,否則上天不會連連發怒,將這些災禍降給苗疆,之前那個無能,不懂術法的神女在的時候也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囁嚅出聲,偷眼打量著眼前微微蹙著眉頭的男子。
「住口!」夜冷聲打斷。突然迸發的怒氣讓他自己也嚇了一跳,終究他不允許任何人敢這樣出言詆毀她吧,但轉眼見巫靈被嚇到的樣子,只能解釋道「神女娘娘。他們膽敢冒犯天威,懷疑你的身份,才是大不敬,你怎麼能這樣慌張呢!」
「可是……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你記得我說過,你是神女,沒有人比你合適!沒有人能動搖你的地位!」明知是假的,心中稍稍的不安,但夜只能這樣安慰她,安慰自己,沒有什麼注定的人選,他不能讓她再回到這里。
但事情終究還是暴露了,巫靈被處死,水汪汪的眼楮無聲的望著蒼穹,仿佛在質問為何!她不是天定的人選嗎?她不是夜親自選出來的人嗎?
巫靈因他而死,因為他的一己私欲,想要成全了她而死,夜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敗露,可是她呢,難道又會回到禁錮她的地方,而之後的歲月里,他再也無法護她周全,她該如何度過這里寂寥的歲月!
但焦急的等待,傳來的卻是她的死訊,魂飛魄散,永世不得相見,那一刻,他終于明白了什麼叫做絕望。
這里有碧水藍天,到處如畫般美好,你曾說過這里生機勃勃,是個與世隔絕的好去處,若是能夠,一定會住在這里,長長久久,再不分離。
多年之後,當夜再次來到這里的時候,卻發現一切都未改變,天空依舊是那樣的純淨如洗,白雲綠野,仿佛仙境一般美好,但卻獨獨少了生氣,沒有她的存在,再美麗的地方也失去了意義,夜曾經想著或許一切都未有可能重來,他還是會如此選擇,並對自己的所做不悔,卻還是禁不住在物是人非的時候心痛難當!
那首琵琶行是她最喜歡的詩,每每讀著便潸然淚下,那是他曾笑話她多愁善感,不似神女的巾幗模樣,卻不料一語成讖,恐怕至死她的恨都未有斷絕過,而此刻,他更恨,生不能同寢,死亦不能同穴,甚至,她竟是魂飛魄散的下場,連她的轉世都無法尋得,這一腔的情思又能如何相繼。
從不知,這樣的決定會害死了她,他親手將她置于萬劫不復的境地,然後竟還要在這人間獨活數十載,這是上蒼在懲罰他的逆天改命,將一屆神女落于塵埃,死,于他來說是解月兌,所以上天不允他死,要他生生世世受盡折磨,靈魂亦不能安眠,無論何時何地,他都會記得曾經如何將自己心愛之人生生的分隔,傷害,到死不能相見。
「你懂得了我的籌劃,卻不知我千算萬算想要保全的人還是因為我的決定而亡,為什麼要選擇魂飛魄散,難道說最後你即便已經明白了我的所作所為依舊無法原諒,再不想見我一面!」
半跪在草地上,無視周圍或仇恨,或鄙夷的眼神,夜知道從他選擇了這條路開始,他就已經不容于苗疆,從被發現的那一刻起,他的計劃敗露,惟願保全她的性命,卻不想還是棋差一招。
這里的人如何看待他,如何相處,日後該如何過活,這些他都不想去想,也不再關心,那個人帶著他所有的神思和想念離去,這里,留下的只有他一個軀殼而已。
「若是知道天意弄人,不管我怎樣做你都躲不過這一劫,那我又何必為了什麼身後的虛名而放棄了相伴相守的歲月!我以為你離開那里會快樂,會自由自在的過著自己的生活,那麼不管我做什麼都值得!用我一生來換你的無憂我甘之如飴,哪怕再等等,等到我將一切安排好,自然會去見你,會和你一起離開,可是,為什麼連這麼短的時間都不給我!甚至連聊以慰藉的來生都不再讓我有奢求!」
埋在草葉之中的臉頰已濕潤,但無人看到他的心傷,也無人知曉他在喃喃自語的說些什麼,只是憑空猜測著他是在悔恨,向著神女娘娘懺悔罪過,向著上蒼禱告他曾經做下的罪孽,口口相傳,卻不知其中早就已經失去了真相。
此後很久的時間內,巫族人還是總能看到這個年輕的男子半跪在草地上,幾乎和藍天白雲融為一體,低著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偶爾有只字片語傳到他們的耳朵里,但無人明白他在說些什麼。
于巫族人而言,夜是罪人,是使得他們苗疆部族四分五裂的千古罪人,但他還是長老,是巫族的族長,神女羽化前親口下達的命令,無人敢違。
他們不懂為什麼神女在那時會不去處死害了自己的人,反而要將他放在這麼好的地方,還要他看守那麼重要的聖物,但無人能問,夜是苗疆數千年來最年輕的長老,資質術法都遠遠高過他們,對他,巫族人是且怕且恨。
但夜懂得神女的意思,她要他住在他們曾經向往的地方,永不能忘懷,而看守聖物,則是制止了他的棄世之念。
「你那麼了解我,知道責任在我心中的分量,將聖物放在這里,便是要周圍的部族覬覦,而我則務必要保全這片土地,這是你選擇的地方,我怎麼能讓人輕易踐踏,毀壞!可是你難道不知我在這里日日受著思念的折磨會怎樣痛苦,你難道這麼恨我,要我永遠沒有安息的一天?」
作為巫族人的首領,他下達的第一個命令便是不準族中人伐木建屋,不準破壞這里的一花一草,要讓這里千百年流傳下去依舊是最初的模樣,保不住她的人,保住這里能徒留念想也好。
遠處,有爽朗的笑聲傳來,夜終于得以抬頭看著那天與山相連的地方,你開心了嗎?你終于可以自由了!
吳山青,越山青。兩岸青山相送迎,誰知離別情?
君淚盈,妾淚盈。羅帶同心結未成,江頭潮已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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