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公務繁忙,雖然心中掛系小手,倒不可能一天到晚呆在府上陪著她。
楊媽有些猶豫,前陣子,明大人不知怎麼突然帶回來兩個年輕貌美的女子,交給她之後就沒下文,楊媽是個下人,自是不能多問,所以一向將兩名女子安置在東廂房暫居。
這會兒听得安排給小手當貼身丫頭,將心中的顧慮給講了出來︰「可是大人……府上這麼些年,都不曾要過年輕的小丫頭了,這會兒突然給小手派兩個貼身丫頭去,小手會不會有看法?」
小手這個小醋壇子,從小為了保證自己在明康心目中的位置,但凡府上年輕一點的、漂亮一點的下人,全被她找了各個理由給轟出府了,于是府上全是清一色的「媽」字輩、「嬸」字輩的下人。
明康一向輕車簡從慣了,整日忙著公務,府上的事也不大在意。他由得她瞎折騰,府上人員安排這事上,他對小手的口頭禪一慣是︰「你喜歡就好。」,,是滴,她喜歡就好,反正以後是她在這府上當家。
明康看了一下坐下廓下盯著那頭鷂鷹怔怔出神的小手,要是她有了看法,倒是好事一樁。
「就按我的吩咐去吧,將那兩名女子派來照顧她。」
小手仍是沉浸在她的無限自責中。
如若當初不曾去得牢中,就不會惹出後來一系列的事,李幕容雖然難逃一死,或許死相不這麼慘烈,再或者,判了處決又踫上天下大赦的事,也不是可能沒得。
一切皆是自己的錯啊,沒有能力保護別人,卻還在想強出頭。
楊媽帶著兩個風情嫵媚的女子站在她面前,對她道︰「小手,這兩個人,以後就給你當貼身丫環,專職照顧你。」
小手看著那兩名女子,一個瓜子臉,杏眼桃腮頗為嬌俏,而另一個,則是標準的鵝蛋臉,明眸皓齒,容色清麗。
「哦。」小手淡淡的應了一聲,回過頭去繼續盯著廓下的鷂鷹。
楊媽初初還有些擔心她反對,正在想著措辭,結果听得她這麼一「哦」,心中有些意外,不免猜測,明大人看來還是有些先見之明,料得會是如此。
兩名女子齊齊躬身,行了一禮︰「翡翠、琥珀給小姐請安。」
偏生小手似沒听見似的,只是雙眼無神的發著愣。
此情景,倒將這翡翠、琥珀嚇得一愣一愣,,莫非自己這個新主子,腦子有些不好使?
楊媽咳了咳,小心的提醒兩人︰「以前這小主子鬼著呢,現在只是有些事比較傷心,不大理人。你們小心的照顧著就是。」
翡翠、琥珀對視了一下,齊聲應是。
兩人本就是經過層層篩選而出,被聖上賜給明康,做姬妾之用。哪料明康將領回家後,冷落一旁,話都不曾問過,現在又被派來給一個小姑娘當貼身丫頭,心中極為失落。
沒過多久,翡翠、琥珀兩人就得出結論,這小主子哪是傷心過了頭,分明就有些痴傻。
整日除了吃飯就是睡覺,要不就是盯著廓下的鷂鷹發神,跟她說話也不理一聲,連教她女紅這麼簡單的東西,都還是戳得幾個指頭滿是血。
明侯府的整個冬季,就在這般的死氣沉沉中過去。
又是桃紅柳綠、鶯歌燕舞的美好時節,輕輕鼓動的空氣中,都醞釀著薰人的花香。
明康回房換了官服,又去看望小手。
春日的暖陽中,她仍是穿著厚厚的冬衣,倚在廓下,仿佛一直沉浸在悲傷中,走不出來。
「小手。」
明康走至她的面前,輕喚了一聲。
小手扭過頭,眼神空洞,嘴里只是輕輕「哦」了一聲,仍是怔怔的失神狀態。
明康心中微微嘆息,臉上依舊是一片溫柔之色︰「今兒天氣很好,我陪你出去走走。」
小手只是搖了搖頭,又將身子重新伏于欄桿上,軟搭搭,如同沒有骨頭的模樣。
明康也知她根本不會動,只是高聲叫道︰「來人。」
翡翠、琥珀兩人不知道在哪兒躲著曬太陽,听得明康的呼喚,鑽了出來,見得明康站在小手面前,似乎已經來了好久,臉上堆著淺淺笑容,迎了上來。
明康只是淡淡的掃了兩個人一眼,吩咐道︰「給小手換上春裝。」
兩人齊齊應了一聲,趕緊架起小手回房去換衣。
心中卻也有所失望,這明大人,溫潤如玉風華內斂,偏又清心寡欲,都不曾多留意兩人一眼。
明康心中泛著薄薄的憂色,小手如今這般的萎靡不振,他看在眼中急在心中,可這心結,他也不知如何才能消除。
自從她蘇醒之後,他是竭盡全力的溫柔寵之,只盼她不再沉溺于以往的悲傷情緒。
可似乎這溫情不起作用了啊!
連派了兩個年輕美貌的女子在她身邊,她都無動于衷,不象以往那般的緊張在意。
她不在意,明康卻有些在意了。
磨蹭半天,翡翠、琥珀兩人終于給小手換上了春裝,隔了一個冬季,小手又長高了一些,月兌去那一身厚厚的棉衣,看上去人是越發的消瘦。
明康心中那一層薄薄的擔憂之色,又被心中的那一層憐愛之意,給壓下去了。
他上前輕柔的拉起小手,溫聲問道︰「我帶你出去走走可好?」
她的手兒,柔軟無骨,似那花瓣,輕巧落于掌中,,縱是四月天,卻仍是冰冰涼涼。
明康緊了緊手掌,試圖傳透點溫暖給她。
是不是以往自己太刻意的避了她,以至于這小丫頭對自己全部的心思,轉到了那山寨少年的身上,才有了這般的眷戀?都過去幾個月了,她仍是一撅不振。
那紅衣黑發的山寨少年,跟小手年齡相仿,陪她河里抓魚,陪她山上抓鳥,陪她山中狩獵,似乎,他陪她的太多,而自己,似乎這兩年,一直忙著公事,不曾認真的陪過小手,畢竟她還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啊。
她跟著自己身後進進出出,所見的所經歷的,不是凶案現場,就是形形**的各種死囚,何曾又如一般的小姑娘那樣,能在春光明媚中,享受一切。
下意識的,他又將手掌給緊了一緊,似乎有些怕牽不住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