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做工精美豪華,四周的飾件皆是白銅雕花,車箱四面皆有格欞開窗,皆是極大,顯然是方便主子隨意瀏覽四周風光所用,隔著重重的輕紗曼繞,仍小手努力的睜大眼,也只能隱隱瞧出馬車中坐著一男一女,女子雲髻霧鬟,身姿曼妙,正靠在旁邊男子的身側,俯耳講著什麼。因著那女子的遮擋,小手連那男子高大還是渺小都不曾瞧得分明。
小手還想看個究竟,馬車已緩緩駛過,只能看著背影。于是,兩旁的人流又合攏在一起,小手跟著明康策馬並在一起,也隨著人流往前走。
她不曾注意,馬車上的男子已回過頭來,看向了她。
見得她和明康策馬並行,兩人鮮衣怒馬,男的風華絕代,女的明艷照人,羨煞一干路人。馬車中的男子,不由微微定了楮。
小手,想不到居然會在這兒看到你……馬車上那俊美絕倫的男子微微眯了眸,狹長的鳳眸有著一絲驚訝之色,心中默默的嘆息了一聲,手卻不知不覺的撫上了心口,那兒,卻是有著一處傷痕,隱隱作痛。
曾幾何時,小手一身紫衫,俊俏得如絕世公子哥,面如冠玉,唇紅齒白,搖著一柄白色紙扇,也跟他一路隨行,引來路人紛紛側目。
只是那一切,如此的不真實起來,竟如幻影,唯獨胸上那淺淺的劍痕,她持劫厄之劍在他身上所留下的劍痕,將成這一切唯一的紀念。
「看什麼呢?」旁邊的楚腰麗人已貼身過來,嬌聲問道,神情即嬌且媚。
「沒什麼。」那俊美絕倫的妖孽男子回過神來,摟過她的腰,俯首于她的頸項之處,一番熱吻,惹得楚腰麗人格格嬌笑,不住討饒︰「皇甫公子,不帶這麼欺負人的……明明承認了今天帶人家去游湖……」
明康一行四人向路上的行人打探了江南府衙在何處,趕了過去。
府衙門在城東,前面是繁華的正街,衙門坐北朝南,開著八字牆,牆上張貼著各種公告,風吹日曬,倒有些斑駁,顯出歷史和滄桑。
衙門口值守的差役看著四人而來,顯得也是有些吃驚,看幾人的裝扮,絕非普通人家,于是客氣問道︰「幾位來此有何貴干。」
「我等專程從京城而來,不知現在江南府知府一職,是何人暫代?」李昌上前報了來處,便打探現在現在何人主事,原任知府被殺,這偌大的,總得有人暫代。
差役也算是個機靈人物,一下就猜出幾人大概的來頭︰「幾位爺是京城派下來的?」雖然知道這陣子,京城派來的官員應該到了,卻不曾料得,來的幾人竟是這般的隨意,既無盛大的排場,也沒通知人前去驛站迎接。
明康微微頷首,算是認同。
差役驚道︰「你老幾位等著,我進去替你通報。」說罷,風一陣的跑了進去。
幾人下了馬,站了片刻,隨即里面一眾人迎了出來,全皆是官服,顯然正是這江南府的一眾官員,小手一見領頭出來那名年青官員,眼都瞪圓了︰「林水月,你怎麼在這兒?」
這暫代知府一職的,卻正是斯斯文文的林水月,當初入京趕考,錄用之後,就被外派江南,做了縣丞,因著前任知府被殺,他就被委派暫代知府一職。
林水月听著京城派來的欽差大臣來了,急急就率眾出來迎接,只是看著門外站著的四人,全是舊識,也極是意外,只是因與小手關系最為親近,月兌口而出的問話,也是問向小手︰「小手,居然是你?」
身後跟出來的一眾人員面面相覷,這個暫代知府之職的林大人,也真是太過書呆子氣息了,急沖沖跑出來,居然不是先迎見欽差大臣,反而與一邊的姑娘搭上話。
一邊急著給代理知府不停的遞眼神,一邊急著上前拜見明康。
林水月在眾人不住翻飛的眼神中,也回過神來,上前行了參見之禮。
簡單而殷勤的關懷了一下欽差大臣一行的路上情況,林水月又給眾人各自做了引見,這群同僚才明白過來,原來林水月跟這欽差大臣以往在京就認識,還曾在府上居住一陣子。
只是為何還有一個妙齡少女跟在一側,眾人皆有些不解,難道現在欽差出來查案,還要帶著女眷隨行?
進了府衙坐定,眾官員還想寒暄,那一向胸襟坦蕩、心懷天下的美男子明康就正了臉色︰「一些客氣的話就無須多講了,我們一路上已經耽誤了些行程,不如直接將目前的案件進程說說吧。」
眾人皆住了氣,低了頭,這個看上去溫潤如玉的男子,做事倒也真是干淨利落。
林水月命人將尸格呈了上來,里面有詳細的勘驗記錄,附帶的宗卷上,對尸體的勘驗結果進行了綜合。
明康接過案卷,細看了起來,經勘驗,死者當時死在家中的書房,死時為亥時,被人一劍慣穿胸膛,除了那一劍,身上並無別的傷痕,喉間和肚月復內也沒異狀,顯然並非有人投毒。
當晚死者是獨自一人進了書房,並遣退了所有下人,沒他的呼喚,不得進入書房,連平常侍伺筆墨的書僮,都不曾讓其入內。直至半夜姨娘過來詢問,才發現死者已被人一劍刺死在書房。
書房門窗一切完好,沒有外力強行進入的癥狀,所有的下人都證實,在這期間,並不曾听聞書房中有何異響。而死者,被人一劍慣胸,神情倒平靜。
明康細細的看完尸格和宗卷,又著人帶他去了命案現場。
書房依舊維持著案發當時的情形,一切記錄跟宗卷上的沒有差別。明康留意到,書案上的茶盞,茶湯都顯然已經干涸,只是杯壁上並無茶漬,顯然這茶是案發前都喝干,而非事後慢慢風干。
「為何這個沒有記錄上去?」明康問了一聲。
林水月惶恐,他才調來,任職的經歷也尚淺,竟不曾注意到這些細節。
見他如此惶恐,明康只得放緩了語速︰「案發時,書房內發生什麼事無人知曉,我們只能通過這些細枝末節來初步推算當初的情景,一切細節都不能放過。」
林水月只覺額頭微微冒汗,當時將他調來時,尸體這些早就勘驗完畢,尸格也填好,他看了一遍還自認沒有差錯,卻不料還是漏掉一些細節,如若因為這些細節,而影響案子的進程,怕是罪名擔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