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
看到晏湛旁邊站著的女子,那男子微微皺著眉頭,若有所思地望向她。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
「她是……」晏湛遲疑了一下,淡淡笑道,「她是我的得力干將。」
那男子眼里閃過一抹復雜神色,很快又被掩蓋過去,他盡量神色如常,轉眸定定地望向辛越,道︰
「請問這位姑娘怎麼稱呼?」
「我叫辛越。」
女子的聲音清軟好听,姿態落落大方,即便是嘴角噙著淡淡的禮節性微笑,也無法掩飾那霜華般的高雅與清冷。
那男子眼底顏色聚深,仿佛有什麼話要說,辛越將他的異樣看在眼里,輕輕挑眉︰「怎麼,有問題嗎?」
男子一愣,趕緊笑了一下,搖頭道︰「沒,沒問題。」
「進去吧。」晏湛咳了一聲,輕輕擺手,走了進去。
第三天,晏湛就發動了兵變。
認真來說,其實在這次晏湛扭轉局面的過程中,辛越並沒有幫上很多忙。晏湛身為京城總督,手掌京畿之地軍政大權,令牌一出,調動海陸軍隊,出其不意直逼皇宮,三千騎兵兩千步兵陳列紫禁城前,整裝完畢之後直逼皇宮內院,但凡擋路者,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馬蹄聲中,辛越有一瞬間的側眸,望向身邊這個臉色蒼白的男人。
她記得昨天,晏湛將計劃告訴她的時候,她一臉不敢置信,而他卻以簡單的篤定,直面她的驚訝。
他說,他只能率兵,在最短的時間內攻進去了。
辛越已然知曉此時朝廷的形勢,問他,知道這般莽撞動用武裝力量,如果敗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敗了,我就是罄竹難書的罪人,作為叛逆者論處的我,或許會五馬分尸,或許會鞭尸示眾,或許會凌遲處死,我的親人,會受到誅殺,我的朋友,會受到連累,我的亡靈都會不得安生,永遠活在同世抑或後世者的唾罵中。」
他一字一頓,沉聲地對她說。
是啊,他清楚。辛越微嘆,現在皇帝還只是處在軟禁當中,朝堂雖然水深火熱,暗流層涌,但是一切並沒有擺在明面上,根本沒有直接的證據指控三皇子諸祁的不軌之心,百姓們所認為的皇宮還是一派安逸,享樂不已,一旦晏湛如此逼宮,如果成功還好,皇上自然知道他的用意,將會給百姓們一個說法,而如果失敗了,恐怕他就會被佞臣們歪曲成謀逆造反的亂臣賊子,不忠不義之徒。
這樣的犧牲實在太大。
晏湛望著她,蒼白的嘴角噙著一絲淡笑︰「連你也感到驚訝,諸祁那邊的人,當然也不會猜到一向穩重冷靜的晏大人竟然會出這麼一招。更何況,他們還猜不到,我活著。」
晏湛借著船被炸的機會假裝尸陳大海,成垣等人現在還在被炸地的附近盤旋,事實上,晏湛早已經乘馬車偷偷回到了京城。
「我們再認真談談好嗎?從長計議。」
晏湛看著辛越眉眼間的擔憂,嘴角緩緩揚起一絲笑容︰「我還很多事情沒有做過,起碼為我們家添了香火再死啊……」
「不準說死啊死的。」辛越打斷他。
晏湛好笑地搖了搖頭,她應該把重心放在他打算娶妻添香火上才對……
轉瞬晏湛側了一,負著手,聲音沉穩地道︰
「即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韙,我也不能讓皇上有一絲風險。」
那個時候,燈火迷離下的晏湛,也和此刻喊殺聲肆起的他一樣,蒼白的眉目間一片堅毅。
就在五天之前,他的身體還遭受了那麼大的損傷,整個後背血肉模糊,撕下衣服來的時候血水打濕後背,幾乎看不到一處完整的肉,他整整昏迷了兩天,三天的時候醒來了,卻吩咐人快馬加鞭地把他往京城送。
他那個時候,傷口發炎,高燒又咳嗽,一向淡漠的辛越都忍不住露出了焦急之色,後來,馬車顛簸得厲害,他身體越發糟糕,咳得連肺都要出來了,辛越拉著他的手,眼眶通紅,不無心疼地說,晏湛,停下來吧,去找個大夫,去拿點藥,別往前走了。
他只是搖頭,一口血咳出來,染紅他干淨的衣袂,他嘴邊都是血,可是卻機械性地重復著一個動作,搖頭,再搖頭。
辛越看不下去了,毅然叫車夫停下,晏湛眼色迷蒙地看著她,緩緩地說道︰「如果皇上死了,我不會原諒我自己的……不會原諒。」
那個時候,辛越第一次有這麼無力的感覺。
辛越回神過來,眼前重是威嚴肅殺的紫禁城,刷的一聲一刀橫出,砍掉了一人頭顱,她高居馬上,一身勁裝,舉手投足間,說不出的利落颯爽。
而她身邊的晏湛,緊抿唇瓣,手起刀落,他看起來一如往常般英明睿智,殺伐決斷輕而易舉,可是,但凡有眼楮的人都可以看出,他背上的傷口已經裂開,鮮|血打濕整個後背,觸目驚心。
他頭盔下的臉,一片冰寂的蒼白。
三皇子府,一道人影快速走進,他顯得很急,又很慌,跌跌撞撞地往三皇子的內院中走去。
「什麼?逼宮?」
諸祁大驚失色地望著傳消息的人,他似乎也沒有想到晏湛會這麼做。
很快,一群人迅速聚集。
「你不是說一旦晏湛回京城,勢必會聯系你嗎?」
諸祁眼含慍怒,望著顫抖不止的御史大夫晏青。
「想不到這孩子已經懷疑到我頭上了。」晏青是晏湛的叔叔,以前,事無巨細,晏湛一定會與叔叔晏青商量,晏青滿以為這次晏湛回京會與自己聯系,沒想到他卻突如其來地弄了這麼一出,這並不是不讓晏青感到意外且害怕的。
晏青面色蒼白, 通一聲跪在地上︰
「請三皇子無論如何,都要饒晏湛一命。」
諸睿望著他,一絲冷笑從嘴角揚起,顯得有些況味和苦澀︰
「恐怕,是我要你向晏湛請求,饒我一命了。」
「三皇兄何出此言?」滿座震驚中,諸睿站了起來,他一襲暗紅色長緞,啟唇,沉聲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