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墓時代 引子 鄭殤公冢

作者 ︰ 本杰明

()這個故事發生在崇禎二年,那年李自成起義,後金入塞,大英雄袁崇煥被凌遲處死。

今年是大明王朝覆滅的序幕,天下紛亂,尸橫遍野,下九流各路神仙爭相入世,儒釋道紛紛積極活動,企圖把這汪臭水攪和得更加不堪。

懷慶府,位于中原月復地,是兵家必爭之地。

有七個人在夜色下匆匆前進。

不,準確的說是四個活人,三個死人。

死人躺在車板上,是農民軍遺留在路上的死尸,今天正是這些死尸的頭七之日,尸氣最濃。但是四個活人卻一點都不在乎他們,輪番推著架子車,一直走到了有個叫南山的小村旁邊。

「這是南山村,往北是海村,再往北是北山村,兩山夾一海,河之南為陰,就是這里了!」說話之人留了一撮山羊胡子,手里拿著羅盤,面目嚴肅,說話果斷干脆。

「干爹,你可沒有看錯吧?這兒可都是平原,那里來的山和海?」開口的是一個年輕人,身強體壯,顯得有些活躍。

「不要亂說話,你干爹怎麼會說錯,這人世間滄海桑田,千百年前的山和海變成桑田是十分常見的事情,不然後人也不會研究出那麼多東西來尋穴開斗了。」此人個子不高,像個土生土長的農民,他看似年輕,但是顯得十分老成。

還有一人從不吭聲,也不參與他們的討論,他永遠停在架子車旁邊,好像在陪著那三具尸體。

「老七!」那農民回頭對著架子車旁那個人喊道,「老道說就是這兒了,我要開動了,你也準備一下。

老七不吭聲,操在一起的雙手抬了抬,算是答應了。

原來這四人並非胡亂來的農民,而是頗有名氣的幾個地仙兒,老道是風水師,負責尋龍點穴。農民狀的叫老狗,他是穿山甲,雅稱卸嶺力士,專破各種機關暗器,尤其擅長快速挖墓道。悶聲不吭的老七是趕尸匠,據說有起尸護體的神通。年輕人雖然體格健壯,卻看不出有什麼特殊的才能,但能出現在這里,也絕非等閑之輩。

這四個人聚在一起,就算是在當今天下也排得上號了。

所以,他們肯定不會找**了事,今天這個斗,據說是鄭殤公的陵寢.

鄭殤公一生荒婬殘暴,死後怕自己的財富外流,造了個奇凶無比的機關大冢,傳說中楚漢爭霸時雙方都想找到這個冢,但都宣告失敗,後就鮮有問津者了。

盜洞挖了約莫有半個時辰。

「到了。」深深的盜洞里傳來了老狗的聲音,「我要破金剛牆了,老七,起尸!」

老七聞言,頓時從邋遢的狀態變得精神抖擻,一甩手就出現了三道符紙,唰唰唰地分別貼在了三具尸體上!

「起!」老七大喝一聲。

頓時,三具尸體的眼楮竟然都睜開了!

手臂刷的一聲抬了起來,接著不借助任何力道,直挺挺地站了起來!

「躍!」三具尸體听話地跳下了架子車,齊刷刷地並排站著。

「老狗,你上來吧!」山羊胡喊道。

聞言,農民似的老狗就爬了上來,說道︰「直洞,陰兵可以下去。」

借陰兵倒斗,無疑是避免機關鬼怪的最好方法,但對道行有很高的要求!趕尸匠老七的道行足以操縱三名陰兵。

老七點了點頭,右手以指為劍,不再喊口令,但是三具跳尸卻十分靈活地朝著盜洞跳去。然後依次跳了下去。

「金剛牆用長城磚的,沒有灌鐵漿,只用糯米糊著。」老狗補充道。

老七點了點頭,他閉上眼楮,仿佛在感覺著跳尸們的動向。

過了一小會,他雙目睜開,大喝一聲︰「破!」

接著就听見地下轟隆隆一聲,金剛牆竟然被三個跳尸硬生生撞開了!

緊接著老狗有用管子和大蒲扇做成的工具給盜洞通氣,從管子這頭出來的黑灰直嗆人咳嗽。過了大約有兩刻鐘,老狗從車上取下來一只大頭鵝,扔了下去,大頭鵝看見底下那三位,嚇得趕緊朝盜洞里跑去,四人都豎起耳朵听著。

大白鵝在地下上串下跳,確定將近一刻鐘還有它的咕咕聲,山羊胡老道才說道︰「下!」

說完他率先跳了下去,接著就是老狗,年輕人搖了搖脖子,發出格噠格噠的聲音,隨之跳了下去。

老七卻又把眼楮閉了起來,就在盜洞口坐了下來。他的任務不是下地,而是負責遙控跳尸趟雷,再一個就是放風。

天上月光皎潔,地上小麥也快成熟了,五月天氣晚上有點悶熱,不一會老七的頭上就冒出了汗珠,也不知是冷汗還是熱汗。

「噗!」老七突然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但是他並沒有懈怠,而是趕緊擦了擦嘴,立馬就又坐了下來,雙指成劍,右手仿佛著魔般不受控制,老七用左手緊緊地抓住右手,不讓右手過度震動,但是右手還是不受控制地疾速震動著!

老七牙關緊咬,不一會,他看見盜洞口伸出來了一只手,他咬破舌頭,一口血噴在手上,頓時右手就老實了,他才深吸一口氣,放下的雙手,他輕道︰「老狗?」

一邊說,一邊就用手去拉那只伸出來的手。

一拉不要緊,那手卻緊緊地反抓住了老七,要把他往里拉!

老七看起來弱不禁風,但是力氣卻也大得很,他猛地用力,硬生生把這位給拉了出來!

「啊?!」

老七一聲驚呼,趕緊松手。原來這位不是別人,正是他操控的一個跳尸,現在卻沒有原來那般新鮮,所有的皮膚都變得漆黑無比,指甲也瘋長出來,獠牙也顯了出來,沒想到頭七之日,本身最容易控制的跳尸竟然在地下接觸到尸氣而尸變了!

事到如今,這位再也不受控制了,但是老七也不是吃素的,他手指一晃,一打符紙立馬顯現,他手一甩,符紙仿佛認主一樣,直奔著這僵尸過去,剛一接觸就立馬炸了開來,僵尸被炸的後退了幾步,老七趁著這功夫,掏出一把金錢劍,直奔著僵尸的胸口刺去!

正中胸口!

「嚎~」僵尸發出臨死的慘叫,就直挺挺地倒地了,老七不顧管他,拔出金錢劍,就朝著盜洞里面看去。

「老七!快跑!」盜洞里傳出了老狗急促的聲音。

「正主出來了!快走」老狗又叫了一聲,然後就听見「啊!!!」的慘叫聲。

「老狗!老狗!」老七在洞口急促地喊道,但是已經沒有了回音。

老七咬了咬鋼牙,頓了一下腳,就要往里面跳,但是突然洞口一個身影出現了。

竟然是另一只跳尸,此時也尸變了,動作也比跳尸狀態快了許多!一出洞就抓向老七!

「撕拉!」老七堪堪躲開,但是手臂上的衣服被劃爛。

「好凶的尸氣!」老七面目沉重到了極點,一邊後退一遍想道,如果一只僵尸上來,他倒是可以對付,但另一只也上來的話,兩只加一起就比較棘手了!沒想到尸氣竟然把極為普通的跳尸變得如此厲害!

「嚎~」

老七擔心的事情發生了,第三只也從洞里爬了出來!

只有速戰速決了!

這里尸氣太過濃重陰邪,萬一再出來個什麼東西,憑自己的道行只有死路一條!

「金錢劍,斬妖邪!」老七一喊,就沖了過去。

就在老七沖過去的時候,突然感到旁邊一陣陰風!

「啊!!!」老七應聲倒地!

原來另一只僵尸已經繞到他的背後,狠狠地抓了他一把!

老七口吐鮮血,掙扎著把衣服撕開,露出里面的龍葵金鎖甲,這件寶貝讓僵尸的爪子沒有抓破皮膚,讓自己免于感染尸毒,但自己已無法動彈,喘息之間就會被僵尸咬死!

「我四人今日竟葬身此處,鄭殤公果然名不虛傳!」老七咳血道。

僵尸亮出獠牙,就要咬下去!

就在這時,從盜洞里又出現一個更加恐怖的血人!

此物渾身血水,面目猙獰,而且身手極為靈活,完全沒有跳尸那種笨拙的樣子,三下五除二就到了戰斗中心。

但沒想到此物好似不辨敵友,竟然直接撞向了兩只僵尸!

兩只力大無窮的僵尸沒來得及踫到老七,就好似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飛了出去!

老七心里震駭了,今生能死在如此凶厲的怪物手里,也不枉走了一遭!

但是,這血人看起來竟然有幾分……熟悉?

「史小仙?」老七喊了一聲。

那渾身是血的怪物竟然答應了一下!

原來這位竟然就是那個健壯的年輕人!老七是憑著對他的熟悉才貿然出口發問的。

不知為何,那年輕人會渾身是血地爬了出來!

「快走,這個墓室的正主被干掉了,但還有很多厲害的東西,我沒法顧及你們,咱們快跑吧!」血人史小仙急促地說道。

剛才沒看清,他的胳膊里還夾著一個人,正是老狗,不過現在可能已經昏過去了。

「你這……」老七還沒反應過來,但是盜洞口竟然傳出了悉悉索索的聲音,看樣子有不少的東西正在爬上來!

「老道已經栽了!不要多問,不走就來不及了!」史小仙說完就伸手抓住了老七,差不多將他提了起來,也不管他的傷勢,一路狂奔而去。

接著,就有很多奇形怪狀的東西從洞里爬了出來……

事後幾日內,附近經常發生百姓失蹤的事情,直到六月太陽最毒的那天中午,有人發現在灌木叢中有一堆像人一樣的怪物怪叫著跑了出來,沒幾步就栽倒在地上,渾身流出了又惡臭氣味的黑水,之後那片地就再也沒長出過莊稼。也有高手推測這可能是地下放出來的不干淨的東西,不過沒人再去證實了,那些東西化成黑水後什麼都沒有留下。

老狗沒活多長時間就駕鶴西游了,留給後代的東西中除了各種古董銀子,奇巧機關之外,

還有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他說是鄭殤公陵寢看門僵尸的心髒!他說就是這玩意兒的主人差點咬死他,多虧了一個地仙朋友,竟然大發神威將它生生撕碎,並且只手取心,把這個黑乎乎的東西從胸口取了出來!沒說到這里,老狗就是一陣愣神,仿佛仍沉浸在史小仙發威的那個夜晚。

老七七十三歲壽終正寢,活著的時候也經常對人唏噓,說有一次去了鄭殤公的冢里,見到了神勇無比的史小仙,只是拋去了渾身是血的凶惡形象,把他描述的如同神兵一般。

血人洗干淨後還是那年輕人,叫史六五,也就是史小仙,後來成為地仙界大名鼎鼎的斷刃關公,各個地仙隊伍都想帶著這麼一位變態的隊友,因為那簡直就是一個人肉神器!

史小仙享年九十四歲,死後被奉為斷刃關公始祖,大名在地仙界永遠流傳。

而且,他的神力仿佛可以遺傳,隔幾代就會有一位後代繼承他的神力,成為新一代的斷刃關公!他們力大無比,百毒不侵,如天兵下凡!

康熙年間,他的曾孫史鴻成為另一個知名的斷刃關公,一聲勇跡無數。

道光年間,另一位斷刃關公史聖嘆由于過于招搖被官府拿住,準備秋後處斬,但是一天晚上他竟然砸破牆壁逃月兌,此後再無音訊。

清末有一位斷刃關公下地取財支持革命,民國建立後成為開國元勛,但是不滿袁世凱**統治退隱,在孫中山去世前一年離世,孫中山為其題字︰「忠心銅體——孫文」。

……

斷刃關公的故事代代流傳,但民國以後便不再有任何消息,多只是捕風捉影,或者某某自封了斷刃關公,最後卻慘死在地下,斷刃關公也漸漸成了傳說,以至于後來世人再也無法相信他們真的存在過。

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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