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集妻打工來夫寫作
117、妻打工來夫寫作
這樣過了半年後，董謝翔從貴陽趕回家鄉，接走了小七雨蘭。
小七雨蘭開始打工生涯。
她先在一家公司找了一份工作，60元一個月。
他們過了兩年異常清苦的生活。
此前，小七雨蘭沒有見到任何關于董謝翔的報道，也沒有見到他在國內發表一首詩。他們都不抱希望了，只打算把作品留到身後去發表了。但是，小七雨蘭堅信，董謝翔的詩，他詩中的那種人格的力量，一定會打響的。董謝翔的詩與北島、舒婷的詩比一比，她認為簡直是鶴立雞群。
讀了董謝翔的一些代表作，我以為他的詩含有深刻的內質，這就對祖國，對民族的痴愛，對光明，人性美的執著追求，以及他對人生的悲劇的深層次的體驗。正是獨特的生活，坎坷的人生造就了他。他只有迎難而進，別無選擇。
這段時間，董謝翔寫完了《世界你的**和你的隱體》組詩。
這一組詩，詩人說是「獻給悲劇的女神」。詩人認為︰「詩是一部世界史、一部地球史。一部人類史，世世代代傳誦的巨卷（董謝翔詩論《留在星球上的札記》）。這一組詩中，董謝翔在藝術上更超追求完美、深蓄，更為含蓄而有力度。他使用了象征這一手法。他不再是熱烈、歌頌、贊美或批揭，而是以哲人的眼光，「審視和超越萬象的基本情緒直覺的冥思與頓悟」。（董謝翔《前篇》）。
聲名再起！
董謝翔再次與海內外讀者見面是源于一篇報道，題目為《董謝翔──被遺忘的詩人》。他們第一次把董謝翔劃為詩歌中具領袖地位的詩人。「這篇文章讓世界重新記起他小七雨蘭說。
讀完這篇報道的一位加拿工作者曹升，了解到董謝翔的生活極為困難，他每月給董謝翔寄20──30加幣的支票，有時寄40──60加幣支票。一個華僑在關注董謝翔的命運。他的經濟援助，使這對飽經磨難的夫妻渡過了艱難的歲月。
西北某一位搞人才學研究的學者，他熟知董謝翔，他調某大學擔任研究所研究員後，一次回西北某，再見到董謝翔，讀了他的作品，說︰「董謝翔，你不能把自己的作品放在身後去發。你要讓人們在你身前認識你他對小七雨蘭說︰「你把董謝翔的作品整理出來，我出錢，打印出來
「我日夜不停地趕著整理好董謝翔的作品集，然後我一個人悄悄帶上手稿，趕到武漢小七雨蘭說︰「請人打印成冊。正好當時武漢在召開全國人才研究會，我趕到會上宣傳董謝翔的作品，讓人重新認識董謝翔。朋友們十分幫忙，為董謝翔四處奔走，聯系人寫序，聯系書號
董謝翔帶上作品集，上北京找劉再復、謝冕、楊煉。
見到董謝翔，這些學者、專家、教授十分高興。
他們感到這是一個詩人用生命寫出來的書。
劉再復拍手叫好。他說要全力推出。
這時，海外一些報刊不斷地發表了董謝翔的詩歌。
關于他的報道已逐漸多起來。
117、悲劇的影子
就像黑夜中的探照燈似的總是緊跟著董謝翔。
1986年12月，董謝翔不甘寂寞，應邀再上北京，參加中國詩歌旅行團。
北京的文友給他安排了一個講座，但有關部門不允許他發言。而魯迅文學院也邀請他去請座。他去了。他講了3個小時，掌聲雷動。當時有一位听課者高呼，長篇的詩歌**就要到了！他是個山東作家。人們從四面包圍董謝翔。一個個鮮活的面孔，一個個舞動的雙手，人們激動了，熱血沸騰了。像這樣的文學講座，真是久違了，人們許久以來都沒有听過了。當時的文學界不少名人都十分關注詩人董謝翔的命運。謝冕、劉索拉、劉再復、楊煉……他們都準備推介這位一生坎坷的詩人。董謝翔興奮不已。他幾乎像孩子一樣天真地在京城奔走、演說。他忘記了中國自古以來就有的古訓︰「槍打出頭鳥」。
他上團中央大樓，他看見團中央大樓的人都在傳誦他的詩歌作品，引起大樓一陣「董謝翔熱」。他們為董謝翔歡呼。
董謝翔載譽回到西北某。
他還沉浸在興奮的情緒之中。他做夢已沒有想到，一場惡夢正等著他。早就有人暗中跟蹤他多日，準備揪出他來當靶子了。
118、禍從天降
上面布置要把不安寧分子挖出來控制一下。董謝翔入了黑名單。
當時的西北某人民檢察院因犯罪證據不足未批準逮捕董謝翔，而貴州省那位判了死緩的公安廳長主持下的公安卻認為︰抓了再說。
抓董謝翔那日，他還正在家中寫組詩《大動脈》，正寫到第三首。
《大動脈》是繼《世界你的**和你的隱體》之後的又一部詩散文或散文詩。
「如果說，《果隱體》更多地是彌漫一種人體宇宙情緒和精神宇宙宗教的話，那麼《大動脈》卻更多的張揚六位世界精神巨人──聶魯達、米斯特拉爾、尼采、梵高、鄧肯、貝多芬驚人的智慧、天才和偉大精神氣質。這些巨人們如貫注宇宙生命的流量恢宏的大血管在天體、地體、人體──‘無體’中環繞奔騰，展示‘無’體的浩瀚與豐富，喧囂狂舞生命粗大的線條、血脈和氣流（《董謝翔詩選》）。
可是，10月上午的某個時刻，有人來抓這位正在寫《大動脈》的詩人。
有人咚咚咚地極粗暴地敲開了董謝翔的門。
詩人被無端地銬上了手銬，推擠著揪出小屋。
小七雨蘭回憶說︰「那天下班，我提前了一個小時。因為第二天是我生日，我買了菊花。可買菊花時，眼皮老跳。一下子，我感到頭皮發炸。回家一看，家被抄，董謝翔被抓了。我厲聲問抓他的人︰‘董謝翔犯了什麼罪？’對方說，‘他在北京搞詩歌講座，擾亂社會治安。’董謝翔被帶走了……」
文明往往會在某個特定的時間里被卑劣蹂躪。
董謝翔雖然被抓捕，但因無法給他定罪名，而遲遲判決不下來。他被關押在大牆里面。由于判不下來，公安的找小七雨蘭，準備找個台階下馬，把董謝翔放了。
他們問小七雨蘭︰「董謝翔有沒有精神病？」
小七雨蘭反問︰「你們問這個干什麼？」
對方說︰「如果有，我們就把他放出來，不判了
小七雨蘭怕他們把董謝翔送進精神病院，這樣就真的把他一輩子毀了。
因為小七雨蘭听說過，把正常人關進精神病院，久之也會得精神病。因此，小七雨蘭堅決地拒絕了他們的「好意」。
她說︰「董謝翔沒有精神病，從來就沒有過。他是一個詩人。詩人！你懂嗎？」
後來還是判了。宣判時不敢公開，據說是根據上面的指示，不公開，不判也得判。若不服先關下去再說，再申訴。
董謝翔再次受到打擊，他被關在不見天日的地方。
詩人病倒了。
小七雨蘭找到監獄高樓，看見放風時董謝翔步履蹣跚的樣子，她的心都碎了。腳鏈聲很響。飯是用桶送的。
從獄中探監歸來，小七雨蘭仿佛丟了魂似的，沒有了依靠。她痛哭了一夜。翌日，她又堅強地起謀生路。她要等著董謝翔從獄中歸來。
她開了三年洗衣店，同時當賣花姑娘，賣鮮花。
她把余錢買營養品，送進監獄去。
不能讓董謝翔有生活上的憂慮。
接著，好強的小七雨蘭修了三個門面，加上一個洗衣店，另兩個出租了，其中一為發廊，一為花店。
勞碌三年，小七雨蘭僅存了2000元錢。
沒有幫手。
小七雨蘭回憶說︰「董謝翔初進監獄時，我們身上一共僅5元錢。我給董謝翔帶上，董謝翔退回給我。二人推來推去。我最後接到這5元錢時，放聲大哭！」
119、夫妻雙雙獲大獎
1990年10月，董謝翔被無罪釋放了。
出獄那日，小七雨蘭特地請來一批青年學生，他們手拿鮮花，放了掛長長的鞭炮，小七雨蘭將董謝翔打扮得一身雪白。他穿一身潔白的禮服，邁進彩車。彩車扎了不少鮮花。小七雨蘭還給他披上了長長的白紗巾。董謝翔仿佛是貴賓歸來。
一洗冤屈。
這一舉動，驚動了貴陽城。
也氣壞了某些當官者，某些欲置董謝翔于死地而後快的人。
董謝翔由于在獄中堅持鍛煉身體，因而出獄時身強力壯。這也是得益于小七雨蘭送的雞湯，各類營養品。回家之後，董謝翔沒有時間去打官司，去平反。他又全身心投入到寫作中。他瘋狂地寫詩。
小七雨蘭繼續開洗衣店。
119、組詩《大動脈》
終于完成。
小七雨蘭開始擔心他在獄中會把寫詩的手和心毀壞。誰知董謝翔出獄之後，那詩寫得更好了。
當時他寫完這一組詩，把自己關在小屋中兩天。他任何人都不見。他用大張白紙抄寫。外面的人以為他會在小屋里自殺，慌得不得了。他們守候在門口。小七雨蘭耽心他會像華羅庚那樣突然倒在國際講台上。人們靜靜地等待。
董謝翔寫完最後一個字，將筆擲出窗外。
窗外的人們一陣驚訝。
董謝翔扯開小屋的門。眩目的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楮。人們看見那地上鋪滿了寫詩的大白紙。他們把這些詩一張接一張地連起來，一直扯成一條長長的白帶，「白帶」飄然扯到了小巷上，再從小巷扯到了大街……。全是好詩！全是好詩啊！那寫滿詩的大白飄動起來，仿佛是一條東方巨龍，在人們眼前飛舞……
人群沸騰了。
一場洪災，小七雨蘭開的店子淹沒進了水。
不久，有人用推土機故意把小七雨蘭的門面推倒了。斷水、斷電，小屋不安寧。
董謝翔和小七雨蘭決定，搬到花溪布衣山寨，作暫時的創作休養與調整。
小七雨蘭將他的作品打印成冊，帶在身上，四處奔走呼號，三上北京推薦。由于她的介紹，董謝翔的作品在北京受到著名作家的好評。他被邀請去著名文學院講座。
不久，董謝翔的作品在英國引起反響，他的名字入選英國世界名人錄，並獲「二十世紀成就獎」。
自1992年以來，董謝翔多次入選取英國世界名人錄和美國杰出人物傳，並被授于「世界知識分子」「世界名人」等稱號和「二十世紀成就獎」。
1994年獲美國黑爾曼.；；哈默特作家獎金。美國哈佛大學圖書館、哥倫比亞大學圖書館、英國年津大學圖書館和荷蘭萊頓大學漢學院，分別正式收藏了董謝翔全部作品的手稿。
120、給江南的信
1997年8月，董謝翔和小七雨蘭旅居美國。他們不時地有訊息傳到國內。1998年11月5日，小七雨蘭給我寫來了一封長信。她的信是這樣寫的︰
江南兄︰
你好。小桂城一別，現在與你已隔著千山萬水，我們旅居美國已經一年，目前準備在紐約安居下來。非常想念國內的親人和朋友，尤其是小桂城的鄉親和山山水水，只要一想起，心中就充滿濃濃的思念之情。
董謝翔的那本詩文選集年底在紐約出版，一位著名的美國導演為他拍了一部90分鐘的紀錄片。即將出版的這本詩文選集配有大量圖片，有關于詩人風采、詩人的活動、生活、鐵窗生涯、隱逸、親屬、故里、遷徙、婚戀等內容，二百多幅，關于米縣的就有一個欄目。以後將出英文的圖片冊，目前在一本雜志上連載，書是大開本。最近董謝翔在紐約和華盛頓搞了幾次朗誦，听者無不激動萬分，外國記者也激動得要命。目前他在整理自傳體長篇小說的手稿。近接國內一位教授的來信，他從事現當代文學與當代詩歌研究與評論已近十年，目前，他正從事一項關于當代先鋒詩歌運動的系統梳理和研究。他說，在幾年來的工作中，他越來越意識到董謝翔在這一運動中不可替代的「先驅」與「前引」作用，他認為董謝翔「是黑夜中最明亮的星辰，隨著時間的流逝，人們對當代詩歌發展歷史認識的加深，這一點將越來越成為共識」。他準備在專著中將董謝翔列出專章進行論述，並撰寫一篇《翔論》和一篇《重建偉大的抒情》，這位教授說他在課堂上朗誦《火炬之歌》時曾爆發出持久的掌聲，他還指定研究生好好研習董謝翔的作品。時間證明，歷史將還一切以本來面目。
我們與湖南的一位著名作家在紐約的唐人街中華公所見了一面。是在一次會上，董謝翔激情澎湃地朗誦完詩後，過來一個人說︰「董謝翔，我向您致敬！」他自我介紹，我們才知道原來是古華，他是從加拿大飛來參加這次會的……
有詩歌評論家說，在他們身上，我們又看到了詩祖謝靈運的影子！詩人之戀波瀾壯闊。盡管這對新「牛郎織女」——董謝翔和小七雨蘭遭受過多少次的厄運，走過多少次坎坷的人生旅程，但他們熱愛祖國，熱愛故鄉，熱愛人民，追求光明的心卻始終不渝。
本次仙緣橋全國情人節大聚會籌備會，江南在網絡上聯系了他們。
他們表示︰一定來參加這舉世罕見的大聚會。
他們渴望「讓素不相識的朋友/彼此隔閡的因你而敞開了解的門戶/互相怒視的因你而反搭起寬宏的橋梁/長久猜疑的因你而填平世代的鴻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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