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瑩頓住。
一時二樓的空氣冷地像冰,幫覃瑩提著行李箱的佣人更是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誰都知道家里這兩位小姐各個都不是好惹的。
「大明星居然這麼有空,還是你過氣了?」覃瑩只微微頓了頓,依然提著箱子踱步往前走,直到面前孫貝貝擋住了她的路為止,于是兩個人隔得特別近地對峙著,覃瑩面無表情,孫貝貝卻听完她的話後差點沒氣得跳腳。
過氣,她居然說她過氣?
她恨恨地瞪著覃瑩,咬著唇說︰「知道我為什麼那麼討厭你嗎,就是你這副不會看人臉色不可一世的樣子,你要是學學你姑姑,哦,錯了,現在都知道她是你媽了,你要是有你媽一半會看人臉色,當初就不會被我輕而易舉灰溜溜地掃出家門。」最後一句,她是湊近她耳朵,只用兩個人可以听見的聲音得意地說。
覃瑩握了握手指,粉白的冷冰冰的臉頰終于有了一絲波動,復又很快恢復平靜,終于看了她一眼︰「讓開!沒听過好狗不擋道嗎?我這次回來不想跟你吵架,你要是覺得無聊,我不介意放一些你的‘私密照’到網上去,我相信你的影迷會高興想要跟你互動的。」
孫貝貝黝黑的瞳孔縮了縮,顯然在斷定她口中的私密照到底是有多私密,隨即嫣然一笑︰「你現在是那這種小玩意兒嚇唬我麼,沒想到兩年不見,親愛的表姐,你戰斗力降低了啊,那樣我會很無趣的!」
「是麼?那你可以試一試,據我所知,貝貝你可不像你‘叔叔’想象的那麼乖啊,娛樂圈誘惑很多吧」覃瑩也學著她方才的模樣湊近了她耳朵說。
孫貝貝終于變了臉色,差點連咖啡都端不穩,瞳孔睜大,震動地望著她。
乘她怔愣間,覃瑩毫不猶豫地撞開了她,直直地踏進了自己的房間。
孫貝貝自然不會服氣,轉身繼續追逐著覃瑩的背影,忽然又得意地笑了︰「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倒是你,兩年前走之前應該發生了很多事吧,我反復地想來想去,表姐你也不是那種因為流言或者愧疚就一走了之的人啊,兩年,都足夠一條小生命成形了,你說,是吧可惜,多殘忍」孫貝貝啜了一口手里的咖啡,頭微微斜靠在門上,好整以暇地說。♀
覃瑩震驚地回頭看她,面無表情的臉終于被她激出一絲怒氣,她死死地盯著面前的孫貝貝,像對著獵物 吐信的蛇,又冷又毒,連孫貝貝也被那眼神嚇得微微顫了顫。
「你不用那樣看著我,除非你從這個家里面滾出去,否則我們倆沒完!」她恐嚇地說,到底因為刻意壓制了聲音,顯得不是那麼有底氣,干脆也不再停留,轉身回房了。
看見孫貝貝走,佣人才吶吶地將行李箱替覃瑩拿進來。
「不用整理,你先出去吧。」大約是因為才與孫貝貝斗過一遭,覃瑩聲音帶著一絲倦意。
門被佣人輕輕闔上時,覃瑩才像是被人抽掉了了力氣似的,呆呆坐在床上,臉色蒼白得像紙,她下意識地模到手機,想要按到快捷鍵顧玉笙的號碼,可是想到顧玉笙正在開車,隨即取消了念頭,然後她抱膝坐在床頭,一個人怔怔地待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麼
就像顧玉笙自己說的,他仿佛真的開始忙碌起來,兩個人不能在像以前那樣每天見面了,但是每天幾通電話一定不會少。覃瑩搬回孫家後,生活上倒也沒有太大改變,只是陳姐發現她泡在圖書館的時間越來越長了。好在孫貝貝也不是天天在家,到底是明星,有許多通告要接,兩個人在孫父眼皮子底下,也沒有太多爭鋒相對的機會,但是覃瑩始終覺得厭倦,對結婚這件事越發覺得期待起來。
婚禮很快開始籌備,孫父素來覺得對覃瑩極其虧欠,因此格外想把婚禮辦得隆重些,樣樣都要最好的,本來還要專程請國內有名的專業團隊來設計婚禮,被覃瑩拒絕了,覃瑩了解顧玉笙,雖然不是死板的大男子主義,可是有他自己的堅持,這場婚禮,顧玉笙一定會堅持出大頭,所以覃瑩盡量想把婚禮辦得樸素些,至少在顧玉笙可以承受的範圍內,因此,孫父諸多想法都被覃瑩一一否決,惹得孫父徹底郁結了好一陣。
但是結婚到底是大事,覃瑩雖然不是特別喜歡熱鬧的人,但是對于一輩子一次的大事也極為重視。婚紗的式樣,請帖的設計,糖果盒應該怎樣包裝,伴娘伴郎請誰比較好,辦公室里有經驗的女老師十分有興趣地跟覃瑩討論起來,仿佛要結婚的事她們似的,覃瑩哭笑不得的同時,又被這種細枝末節的幸福氛圍感染,既然顧玉笙在神秘兮兮的仿佛在忙什麼大事一樣,這些小事就她來準備好了。
于是她親自開始設計請帖,認真挑選喜盒,與顧母一起定酒店,與婚慶公司商討婚禮的很多細節,結果忙了大半天,有一天還是陳姐提醒她︰「你們婚紗照呢?怎麼也不給我們看看。」
覃瑩這才傻眼,拍了一下自個兒的腦袋,兩個人最近都忙得不可開交,倒把這件事給忘了。
「覃瑩真要結婚?我怎麼覺得那個妖精一回來就整這麼大的動靜呢,她真把自己當顆滾動發光體似的,又是突然失蹤,這一回來就鬧結婚,我說有的人最近焉兒的什麼似的,天天買醉呢。」宋清喬一邊說話,一邊斜睨一眼包廂那頭的沈二爺,厚而性感地嘴唇微微翹了翹,陰陽怪氣的說。
包廂里暖氣足,她只穿了一件蕾絲花邊帶珍珠的白色小外套,下邊套一條短款包裙,修長細膩的雙腿懶懶地交疊著,頗有幾分性感,孫貝貝坐在她旁邊,一身英倫風的打扮,小襯衫套碎花裙,兩個人一直親密地交談著,又都是美女極的人物,很是為整個華麗的包廂添了幾分色彩。
沈二爺一听宋清喬那陰陽怪氣的聲音就不爽,立馬又冒了點火花出來︰「誒,我說你好好的聊你的天,怎麼又扯上我了,宋清喬,你丫成天故意跟我過不去呢!」
宋清喬翻了一個白眼給她,裝作懶得理她的樣子,又興致勃勃地跟孫貝貝八卦︰「真的,你姐不是,覃瑩真要結婚啦,跟誰啊,嘖嘖,她不會學她媽傍上什麼了不得的人了吧,你快跟我說說。」
蘇貝貝盤腿坐在沙發上,不屑地撇了撇嘴︰「什麼了不起的,你估計听都沒听過,就一工程師吧,你關心她干嘛啊!」
「這不是有點好奇麼?」遭到孫貝貝的不滿,宋清喬有些悻悻的,干脆喝了一口酒掩飾自己的尷尬。
宋律師人賊精,他跟林申挨得最近,瞅了一眼身旁的林大公子,見他絲毫不動聲色,睫毛低垂下來,遮住了眼楮里大部分情緒,難得宋律師起了褻玩的心思︰「對的,大美人要結婚,也算咱圈子里的一樁喜事,貝貝你就說說唄,覃瑩怎麼突然一回來就想起結婚了,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這可讓我們沈二爺情何以堪啊!」他一番雖然朝孫貝貝說著,但是余光卻一直瞟著林申的神色,最後干脆雙手交叉到腦後,閑閑地靠在沙發上,等著看看某人的反應似的。
林申只拿起面前的酒杯里剩的那點威士忌,一口氣喝干了,神色間倒是沒有太大的波動,但是宋清遠分明看見,他沒拿酒杯的那只手握得很緊,青筋都快爆出來了。
沈肖然一听宋清遠拿他開刷,臉又黑了幾分,不過到底不敢真的跟宋律師叫板,要知道宋清遠那家伙心可比誰都黑呢,于是沈肖然憋了憋,憋了半天才擠出一句︰「你們就別擠兌人覃瑩了,人找到對的人想接就接了唄,你以為各個都跟你們似的沒心啊,覃瑩是真愛上那小子了,我見過,那小子對覃瑩也是真的好,否則你以為就憑他一個小工程師,爺我還不玩兒死他,輪的到她來跟爺強妞。」沈肖然說到這兒到底有幾分心酸,扯了扯自個兒的領帶。
「喲!看看,這才是真的情聖呢!」宋律師高高地為沈肖然鼓了鼓掌,恰巧包廂里靜了靜,于是宋清遠一個人的掌聲就顯得特別清晰,特別刺耳。
「你tm消停些吧!」林申面無表情地吼他,像是忍耐了許久,帶著林大公子那點令人聞風喪膽的脾氣,他極少用這樣重的口氣跟哥們兒這麼說話,嚇得一邊兒的宋清喬整個人顫了下。
一時,整個包廂的人都呆呆地看了林申半響,沒人敢說話,只有孫貝貝咬住了唇,死死地盯著遠處突然發大脾氣的林申,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整撥人散了以後,林申喝得有些醉,宋律師安排沈肖然將兩個女孩子送回家,自己扶著哥們兒上了跑車。
夜風終于將酒氣吹散了些,腦袋稍稍清醒了一點兒的林申將領帶扯開丟在了後座上,宋清遠單手扶著方向盤,點了一支煙抽,等一只煙抽完,他將煙頭隨手扔出窗外,突然鄭重地跟身邊的林申說︰「哥們兒,听我一句勸,過去了的事兒就過去了,沈肖然那個傻蛋都曉得放手的道理,你也放手吧,別折騰了。」
林申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似的,唇角斜斜地翹起,「我tm怎麼折騰了,我是要折騰誰的樣子嗎?」
「不折騰,不在乎,你tm喝那麼多酒?你閑命短?靠!我tm還不知道你,咱倆多久的哥們兒,你以為我像沈肖然那個傻子一樣容易被你忽悠麼,你tm那麼死命的灌自個兒酒是為什麼你自個兒心里明白,別跟我這兒裝大尾巴狼,就你跟覃瑩那點兒破事兒還有人比我更清楚麼,就你今兒這樣,我跟你說啊,別說貝貝了,就是沈肖然都能看出來你tm心里有鬼!」
那麼一大長串的,堵得林大少爺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了。
初冬的夜風吹得有些刺骨,林申狹長地眼楮一動不動地盯著前方,仿佛感覺不到這刺骨的寒意似的,一張臉麻木地再也做不出任何表情了。
放手?
他林大少爺的字典里好像沒這兩個字。
于是,隔天,覃瑩剛走出校門口,林申那輛騷包的香檳色跑車突如其來的精準地停在了她面前于此同時,有狗仔在一家私人餐廳的一角,對著孫貝貝以及她面前名不見經傳的男子「 嚓「一聲按下了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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