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的奔跑加戰爭,一眾隋軍都挺累的,不過因為打了勝仗,再加上張將軍下令︰「今晚可以狂歡縱酒,明r 回家!」這讓眾兵丁十分開心。
李玄霸站在裴玲兒對面,腦袋急速運轉著,這是什麼原因?有道是空穴來風,必有其因。難道是裴玲兒知道了什麼?可是她是怎麼知道的?
「李玄霸!你不要在想著怎麼否認!我都知道了,你是奉你父親唐國公的命令吧?為什麼?難道你家也吃不飽穿不暖嗎?」裴玲兒淒憐地低聲道。
李玄霸止住心中的疑問急道︰「玲兒,不要亂說!」
裴玲兒哭著叫道︰「不要叫我玲兒,玲兒是你叫的嗎?」
李玄霸趕緊捂住裴玲兒的嘴,低聲道︰「這是軍營!」
裴玲兒搖頭掙開,但是沒有再出聲,只是低聲哭泣著。
李玄霸看的心疼,昨晚還柔情蜜意地膩在一起,今天這是從哪里知道的這事呢?李玄霸憤怒地想要找出報信之人一掌拍死!
不過,憤怒歸憤怒,眼前哭泣的佳人讓人那麼心疼。
「玲兒,你……我能和你說說話嗎?」李玄霸遲疑著道。
裴玲兒自顧自地哭泣,沒有應聲。
「你和你爹都跟隨著張將軍長居山東,不知道你居于閨中或是軍中不出?還是也曾在外游歷過?」
「唉,不知道你有沒有見到如今的百姓生活如何艱難?說句實在話,我游歷r 久,卻是沒到過山東等東北方向,只是在中原轉轉。但是也曾听聞因為當今聖上執意攻打高麗,在東北幽燕齊趙之地廣募兵員,且慘敗而回,再加上天災,數年之間,幽燕齊趙之地的家戶竟然十去五六!此其一也!」
李玄霸深吸一口氣又繼續道︰「此去杭州,有水路一條。乃當今皇上在大業元年年初開始挖造。初始,征集男女百萬余人。及至四年,竟又征集男女百萬!何也?蓋因所挖通的運河河底至兩岸,白骨綿綿,累累成山!此其二也!」
「其三!大業元年、六年當今聖上游幸江都,每出游幸,羽儀填街溢路,亙二十余里,沿途幾百里的州縣都要獻食。百姓不堪徭役,當今皇上便下令凡反抗者,罪無輕重,不待奏聞,皆斬!」
「百姓何辜?他們只是想吃頓飽飯,活下而已!但是如今他們過得什麼生活?易子而食!」李玄霸氣憤難耐。
裴玲兒開口泣道︰「所以你就想做一個救國救民的大英雄?可是這與我何干?我只是一個小女人!我等了你十四年,卻等到一個反賊!我爹是朝廷將軍,而你卻要做反賊!你置我于何地?我又該如何自處?」
李玄霸愣了愣,低沉道︰「你真是這麼覺得?所謂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作為一名華夏兒女,且不說你爹是一位將軍,手握軍權,就單說你,亦是能征戰天下的巾幗英雄!你真的覺得不關你的事?」李玄霸心里可以承受他的愛人沒有才華和志向,但是不能沒有這種原則。
裴玲兒泣道︰「我擔心過,我怨恨過!可是又能怎麼樣?我爹是朝廷的將軍!我能找誰說?而你現在又立志造反,我該怎麼說?難道讓你不要去?還是勸我爹造朝廷的反,像楊玄感那樣身死?」
李玄霸無言。
裴玲兒又道︰「你為什麼就非要造反?楊玄感前例在先,你就不能醒醒嗎?當皇帝真有那麼好嗎?」
李玄霸嘆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是想要做……」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要自己做那個位置,可是父親的命令你也沒有辦法違抗。好的!我回去就求我爹與你取消婚約!此後你我鏡破釵分,再無瓜葛!」裴玲兒決絕地打斷了李玄霸的話,然後哭泣著轉身離去。
李玄霸張了張嘴,沒有留住裴玲兒。心中悵然若失,說不出來那是一種什麼滋味,說感情,談不上,相見不過數面,若說沒感情,李玄霸已經對這位調皮又美麗的佳人心有向往了。
裴玲兒已不見了蹤影,李玄霸獨自站在這片星光下,看著遠處人來人往,熱熱鬧鬧的軍營,李玄霸心下黯然,不由自主想起他的寨里的任華芳。
想到這里,李玄霸突然想起,不知道裴玲兒會不會把他要造反的消息說給別人?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就被李玄霸摁滅,不會,絕對不會!兩人雖然接觸不多,但是在這一點上,李玄霸十分相信裴玲兒。
只是,裴玲兒是怎麼知道的呢?
說起來,此處並沒有一個屬于自己的人,根本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也不知道如何應對。只能以不變應萬變︰回去睡覺!
裴玲兒哭著跑回中軍營,裴仁基正好迎面走來。
「哈哈!裴令!來!」裴仁基高聲道。
待到裴玲兒到近前,裴仁基才發現裴玲兒滿臉淚水,忙問道︰「玲兒!怎麼了?」
「爹,李玄霸他……嗚嗚……」裴玲兒低聲泣道。
裴仁基臉s 頓時不太自然︰「乖女兒,都怪爹不好,沒能保護好他!」
「可是他……」
「乖女兒,為國征戰,難免受傷,甚至可能戰死,再說張將軍也受傷了。我知道你關心他。有這心你就去找照顧他,我可以給你開個方便。」裴仁基說著,聲音變得揶揄。
裴玲兒本來心痛得快要碎成幾瓣了,可是听著父親的話怎麼有些……有些揶揄?他選的女婿要造反了,他還揶揄得出來?裴玲兒有些亂。
「爹!你是不是喝多了?」裴玲兒終于能說了一句完整的話。
「沒啊!我還沒開始甩開膀子喝,怎麼會喝多呢?」裴仁基有些納悶。
「那我問您,李玄霸今天究竟做了些什麼?」
「就是跟著將軍打仗唄!被石子河偷襲,中了冷箭,都是爹沒能及時趕到,你就不要怪我了,打仗哪有不受傷的?」裴仁基有些不奈。
「您是說,他現在不是被拘禁?」
「拘禁?養傷等你去照顧呢!你快去吧!」裴仁基奇怪他的女兒怎麼了,胡話漫天,不過對于他來說,臉上越來越掛不住,所以這句說完,轉身進帳喝酒去了。
裴玲兒呆了,李玄霸今天沒有造反?張將軍的判斷絕對沒有問題的!可是他為什麼會承認呢?或是他真的造反了,但不是今天,而是以前就有不忠之舉?可是這有什麼區別?最多今天無事罷了,她還是不能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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