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半晌，我才從口中蹦出這個名字。
還真難為我這樣記性差的人認出他，他此時的裝扮和以往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此時的李源一身勁裝，腰間只是佩戴了一塊玉牌，很干淨利落的那種。他穿著武將的鎧甲，配上那張英氣逼人的臉，整個人很精神。黑色的甲冑比砍柴人的服飾適合他百倍，仿佛是為他量身定做的產物。
李源的臉色不太好，我第一次看見他那般冰冷的目光。
「小存，三年前，你身敗名裂，別人詆毀，別人病詬，別人咒罵，唯獨我生死相隨，即使是放棄一切，去當一個最卑微的砍柴人，我也毫無怨言。」他就這樣，冷笑著看著我，我和他似乎隔了一個天涯海角，「三年前的我，若是沒有三年前的你，便沒有統帥三軍的叱 風雲。三年後的我，若是沒有三年後的你，絕不會有任何損失。可我一直堅信，就算世人皆背棄你，我也是你最忠實的信徒。」
「李源，你有病啊？」我一頭霧水地罵了他一句。
「小存……」他喚了一聲我的名字。
「啊？」我應了一聲。
「你……」他話說到一半，又不說了。
「我怎麼了？」我一頭霧水地問道。
「你……」他頓了頓，還是沒有說下去。
我奇怪地問道︰「你莫不是撞鬼了？」
這是我記憶以來，他最認真的一次。李源皺起了眉頭，眸中盡是哀傷，他用一種我從未听過的語調說道︰「簡單地說，有我沒他，有他沒我。」
這，貌似是一個選擇題——選擇李源，還是選擇「他」。
我愣了半天，一時之間沒來得及反應，李源口中的「他」是誰？
當時的我覺得很是奇怪，都是那麼多年的朋友，何必要這樣呢？大家好好來往，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何必要做這種無聊的選擇題呢？
他見我不回答，便轉身離開了。
他離開的時候，空著手，正如三年前他空著手來。
我似乎是病得太重，連帶著反應也比人慢一拍。少頃才回過神來，李源口中的「他」是指殷鉞。而當時的我，並不知道李源和殷鉞是死敵，他們曾經割袍斷義，甚至刀劍相向。
我追出去找李源，就連他的人影都沒有看見。
太平鎮負責守著鎮子出入往來的差役說︰「今日進鎮子的人，除了來做買賣的商販，便是九州的上將軍——驪淵。若不是我瞧見了他身上帶著的軍牌，還真難以相信鼎鼎大名的驪淵上將軍，怎麼會來太平鎮這個破地方？」
我一愣，啞然無語。
差役笑了幾聲，又隨口道了一句，「說真的，李源那小子倒是長得像極了上將軍，驪將軍剛進鎮子的時候，我還以為李源那小子從大牢里放出來了！哈哈……回頭想想，李源那小子哪有這麼強的氣場……」
李源，驪淵。
驪歌的驪，深淵的淵，九州三軍的統帥。
——*——*——*——
哦，你們都走了，太平鎮真的太平了。
我的記性真的不好，我怕今後看見他，再也認不出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