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也有最愛的人。」我詫異地說道。
他一笑,「我在你心中,我是怎樣的人?」
「很難說。」我仰頭望向天空思索道,「我覺得,我還沒有看透你。我總是覺得,無論我認識得你有多深,都不是你的最真切的模樣。」
他仰天淡淡一笑,帶了幾分自嘲的意味,「原來,我在你心中是如此。」
我沉默。畢竟,人心是很難揣測的,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夠像驪淵那般簡單,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幫自己想幫的人,從來不掩飾,從來不含糊。
「上馬車,我帶你去城郊外。」說罷,他伸手幫我拉上馬車。
馬車內的陳設我很熟悉,我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在。他倒了一杯茶給我,我接過茶喝了一口,那是我最喜愛的普洱的味道。我發覺,他一路上都不說話,覺得氣氛有幾分尷尬,淡淡道︰「你帶我去見的,是一名女子?」
「是。」他淡淡道。
「也不知是哪位幸運的女子,竟然能入你的心。」
大概,是位絕代佳人。
殷鉞為我續了一杯茶,目光深情,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了一絲微笑,仿佛陷入了甜蜜的回憶,又道︰「她長得很美。她是這個世界上待我最好的人。」
我輕笑一聲,讓我的好奇心更加深了幾分。一位住在郊外的絕色美人,她的身上到底有什麼魅力,竟然讓一向清冷絕口不提愛的桓王殷鉞都傾倒?
馬車出了長安城,許久,殷鉞掀起竹制的車簾,下了馬車,又伸手扶我下馬車。
當我走下馬車的時候,一眼望見的卻是一片墓地。
「那位姑娘……已經死了?」我詫異地說道。
「嗯,她已經去世了許多年了。」他的神色有幾分黯淡。
我突然間覺得不知道說什麼好,畢竟,哀莫大于有所求而求不得。
「我現在,已經記不清她的模樣了,」殷鉞轉過頭,深深地望了我一眼,「我已經很多年沒來看她了,記得上次看望她,是在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我懷疑我的耳朵听錯了。
十五年前,那時候殷鉞才幾歲啊?頂多不過七八歲……
「嗯?」殷鉞一挑眉,把我拉到他的身邊,說道,「我說的這女子,是我的母妃趙氏。你以為呢?」
「……」
我險些摔一跤。
殷鉞,是你表現得太深情了,還是我想歪了?
「我看你這表情,倒是像是想要說什麼。」殷鉞道。
我感到十分尷尬,總不可能告訴他,我從一開始就想歪了。于是乎,我干癟癟地說道︰「你母妃真美。」
殷鉞好笑地看了我一眼,「你又沒有見過她。」
我扯出一個標準的微笑,道︰「有其子必有其母。」
殷鉞拉著我轉入了一個較偏僻的角落,映入眼簾的是一塊略有殘破的石碑,還有荒草淒淒的墳頭,「其實,我娘長得不美,她臉上有斑,在世時每天都要抹上細粉遮住。但是,在我心中,她最美。」
這是多麼值得慶幸,殷鉞那張臉繼承了太祖皇帝的俊逸。
殷鉞伸手將石碑上的土屑碎石拂去,淒涼一笑,「我最後一次見到母妃,是在七歲的時候,當時我外公因一樁至今眾說紛紜的勾結敵國案子被株連九族,母妃因為身處後宮而保全性命。趙家的敗落帶來的是在後宮的無依無靠,不久,我的母妃被誣陷與樂師通奸,被打入冷宮,太宗皇帝懷疑我的血統,將我流放到漠北,封了個桓王。」
他轉過頭望向我,朝我慘淡一笑,「在我被發配漠北的路上,護我的三名將領皆被暗殺而死,到達敦煌城時,我身邊只剩下兩名侍衛。後來,我為了穩定在漠北的統治,娶了戍守邊疆的陳郡王的長女——真寧族姬為妻。直到十七歲,太宗皇帝駕崩,先帝繼位,將我召回朝廷。」
————作者有話說————
關于那什麼真寧族姬,古代的皇女分為三個等級︰帝姬、宗姬、族姬,族姬等級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