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侯府邸。
府邸外馬車一輛緊接著一輛,府內張燈結彩仿佛要過年似的。我緩緩從馬車上下來,步入那個我熟悉無比的府邸。朱漆的大門還是那樣氣派,這麼多年了,絲毫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發生變化。
官員們看見我,匆匆朝我問候行禮。
當我步入正廳時,第一眼就瞧見了官員簇擁之下的鄭言斐。他年輕時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雖然已有知天命之年,卻依舊出眾無比,年紀越上去,越有一種無形的氣度。
「這位小姐……」一名面生的官員指著我對鄭言斐說道,「儀態不凡,氣質高雅,一定是侯爺家的千金吧!眉眼之中,還真是像極了侯爺啊!」
每次都這樣,我寄養在晉陽侯府的那段時間,總是有人誤認為我是鄭言斐的女兒。說實話,我的眉眼的確和鄭言斐有幾分相似,特別是眼楮,都是眼尾略彎的桃花眼。
鄭言斐淡淡一笑,「這位是存相。」
那官員一愣,尷尬一笑,連忙解釋道︰「下官幽州刺史王謙,不識存相真容,還請存相贖罪。」
「不知者無罪,更何況,侯爺是本相的姑父,眉眼中的確有幾分相似。」我淡淡道,轉而向鄭言斐行了一個禮,「侯爺,今日桓王身體有恙不能前來,本相代桓王送上壽禮,還請侯爺笑納。來人,將白玉戈呈上來。」
僕人將一個錦盒打開,里面牙色的絲綢襯著一只白玉戈。玉戈常見,但是此玉戈的材質是羊脂白玉,上面的饕餮紋和雲雷紋皆是出自名家之手。
「送什麼玉戈啊?多不吉利,存相還是像當年一樣不討人喜歡。」只听見雍容的女聲,在眾人的簇擁之下,一身華服的皇後鄭袖緩緩走來,她的身旁站著元和郡主鄭栩。
「參見皇後娘娘,參見郡主。」
「免禮。」鄭袖冷聲道。她從容不迫地走到我的身邊,挑剔地說道︰「存相,這玉戈可真不怎樣。」
鄭家兩姐妹從來都不喜歡我,這個我很清楚。
我不卑不亢地答道︰「這玉戈是皇上賞賜下來的,臣受之不起,這才轉贈給了侯爺。」
瞬間,鄭家兩姐妹的臉齊刷刷地白了。
鄭袖挺了挺腰板,尷尬地說道︰「哦?是嗎?難怪本宮看著眼熟,原來是皇上賞賜下來的。這玉戈細看,的確別具匠心,果然是難得的奇珍。」
一個草包皇後,不值得我在她身上多花時間。
「多謝皇後夸獎,臣入席了。」我淡淡說道。
宴席還是沿襲了往年的奢華,每一道菜都精致可口,色香味俱全。我和幾名官員喝了幾杯酒,就覺得有一些不勝酒力,正打算向鄭言斐告辭回府,沒想到突然間有一名小廝跑了過來,偷偷模模地往我手里塞了一張紙條。
我疑惑地打開,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一手流暢秀氣的行書。
「若念舊情,侯府碎月亭一見。」
落款是——程寰。
我四處張望了一番,眾人皆沉靜在祝壽的喜悅之中。我心中難免會覺得有幾分奇怪,但這字跡的確是程寰的,也就放心地前往侯府後院了。
晉陽侯府的每一寸土地我都熟悉無比,這里的海棠花常開不敗,枝葉扶疏,各色嬌艷的花朵隨處可見。可惜,這種花雖然美,卻沒有香味,輸了梅花一段香。
遠遠地,我瞧見碎月亭內站著一名負手背對著我的男子,他的背影很是挺拔。
我的步子有幾分輕浮,似乎是喝醉了。
「程大人。」我淡淡喚了一聲。
他轉過身,一張清俊的容顏如丹青勾畫出一般。他朝我一笑,淡淡道︰「存相,找下官何事?」
我一愣,眼前的景致有幾分模糊不清,我揉了揉太陽穴,疑惑問道︰「不是你約我出來的嗎?」
「嗯?」他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