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昨天晚上時蘇用過電腦以後,對自己的態度就開始有所改變,這于付予年來說,不是什麼好事。g
因為沒有樂樂在,兩個人相顧無言,好似誰多說一句話就成了千古罪人一般,所以早餐的氣氛顯得格外沉悶。
付予年有心想逗時蘇開心,拿著手中的豆漿搖搖來去,「蘇蘇,你信不信,我能把這豆漿變成牛女乃?」
時蘇一直想著看到的那張照片的事,面對付予年的討好,她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眼前這個男人,是平日溫和有加的付予年,可那照片上的男人也是付予年,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付予年?
仗著她愛他,就可以這樣肆無忌憚的欺負她麼?
付予年,你未免也把我看得太輕了些…
時蘇並沒有說話,抬起眼楮看向付予年的手,默默的吃著之前自己煮好的玉米粥,隨即又將視線收回來,無視他的存在。
付予年有些郁悶。
眼下的情景,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她看到了那則消息。
他想解釋,可是突然又想起寇以勛的話。
如果解釋了,他一樣不會在離婚協議上簽字,那時蘇的婚也就離不成了。
離不成,他們就無法在一起。
想到這里,最終還是放棄了解釋,低下頭來,安靜的吃著自己那一份早餐。
早就听苒閔橈說過,這雨前樓的早餐是秀水鎮最好吃的一家,吃到嘴里,卻如同嚼蠟,毫無美感可言。
時蘇就坐在他的隔壁,以前吃早餐的時候,他和她也是挨著的,可是如今,雖然相隔咫尺,心卻遠似天涯,那條消息像是一把刀,生生把他們相交的命運線割開。
明明近在咫尺,明明一張嘴就可以解釋。
可是,他卻解釋不得。
有些話,不能說。
她吃的極少,連帶著他也沒有了吃早餐的心情,只嚼了兩口那蟹黃湯包,便再也不想吃了。
從他進來的那一刻算起,整整二十分鐘,時蘇沒有跟他說過一個字,連正眼也沒給過他一個。
時蘇覺得再這樣呆下去是一種煎熬,所以,她很快就放下了筷子,站起身了,「我吃飽了,你慢慢吃…」
態度疏離的讓人心慌意亂。
時蘇一直是個活潑的姑娘,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時蘇總有說不完的話,小到上廁所發生了什麼事,她都無事無具細的說給付予年听,很多時候,付予年擔當的不僅僅是一個丈夫的角色,還是一個傾听者,偶爾,時蘇也會躺在他身上撒嬌,某種意義上,付予年還扮演著父親的角色。
時蘇小他十歲,在他眼里,她就是個沒長大的傻姑娘,小姑娘家的那些心思,她佔全了,卻獨獨沒有學會一點點世俗的產物。
很多時候,付予年自己也在想,他把時蘇保護的這樣好,讓她成為溫室里的花朵,是不是害了她?
念及四年的相思之痛,四年的別離,他還是狠下心來。
他寧可時蘇不工作,不上班,他願意一輩子養著她,男人的使命就是賺錢,而女人的使命則是花錢,他賺錢,就是給時蘇用的。
也許,有人會說他做錯了,不經歷風雨的嬌花是無法在大自然中生存的,但是,他不在乎,只要有他付予年在一天,他就會保護時蘇一天,半分的委曲也不會讓她承受。
哪怕是天塌下來了,也有他頂著。
他就是她的天!
生怕她就此疏離自己,付予年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蘇蘇,告訴我,你昨天晚上看到了什麼?」
時蘇怔忡。
要質問他嗎?
付予年口口聲聲說愛她,如今竟然要和別的女人結婚,身為他心愛的女人,她是不是有資格到他跟前大喊大叫,指著他的鼻梁骨問他?
她不是那樣的人,也做不出來這樣的事。
她是苒時蘇,是個有問題總想著自己解決,不指望別的人苒時蘇。
付予年再好,終究不是她的良人…
她做的再好,傅家的人也不會接受她…
又何必自尋煩惱?
時蘇掙扎了一下,手被他死死攥在掌心里,根本掙月兌不得。
逃不開,就面對吧!!
退到無路可退的時候,還不是要面對嗎?
沒有誰是誰的天長地久…
也沒有誰能一輩子保護誰。
付予年不是她的天,真正的天在頭頂上,凌駕在付予年的頭頂之上。
頓了頓,時蘇還是選擇開口,「你不希望我看到什麼?」
說這話的時候,時蘇心里帶著一股子怨氣。
她愛付予年,她不是聖人,她全心全意的愛付予年,自然也希望付予年全心全意的愛她,兩個人會結婚生子,會一直幸福的在一起,直到生命的終結。
可是現在,跟付予年結婚的人突然變成了寇以珠,叫她如何不怨?
付予年倒吸一口冷氣。
男人溫和的面容依舊維持著平時波瀾不驚的模樣,他深深的望著時蘇,幽深的瞳仁里看不出他的情緒,只是覺得,那抹濃墨似的瞳仁里,似藏了無限哀愁。
扣著她的手,力道卻在逐漸加大,仿佛要生生嵌到她骨頭里去一般。
男人受傷的眼眸深處是無盡的淒涼,望著時蘇,他輕輕吐出幾個字,「蘇蘇,你…信我嗎?」
信他?!
時蘇突然覺得這句話從他嘴里說出來根本就是天大的笑話!
她連付予年的底/細都不知道,甚至這個男人交過多少個女友都不知道,又了解他多少?
既然不了解這個人,又變什麼信任問題呢?
迎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時蘇無畏的對上他的眼,「付予年,你覺得我應該怎麼信你?」
她這麼一問,他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是的,這些日子以來,她總是听他的安排,從來也沒吵過鬧過,很多時候,她都是安靜的跟在他身旁,那樣毫無保留的依賴著他。
可是他呢?
他竟然讓她看到了那些不好的消息。
她不過一句話,生生將他打入地獄。
原來,從天堂到地獄,不過一念這隔…
她微涼的手指大力的甩開付予年的手,「付予年,如果你真的要和寇以珠結婚的話,請你放我走…」
最後這幾個字,聲音很輕,輕的像是春天的風,不仔細听,根本听不到她在說什麼。
請你放我走…
簡單幾個字,卻好似一把刀,正中他的胸口,堪堪插在心髒上。
有殷殷的血順著傷口流出來,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皆是他的血淚。
聲音似乎被抽走了,嗓子眼兒疼的厲害,望著她絕決的背影,他硬生生擠出幾個字來,「信我…」
「給我一點時間…」
「我會告訴你原因…」
最後一句話還沒有說出來,時蘇已然離開了客廳。
在這段愛情里,她選擇全心全意付出,全心全意愛一個人,只是沒想到,結局竟是這般荒涼。
她曾經無數次幻想過和付予年的婚禮,到如今才明白,愛情從來都不是自己想像中的模樣…
他以為付予年會解釋的,沒想到,他只是說讓她相信他,再給他一些時間…
這句話的潛台詞就是︰是的,我會和寇以珠結婚,不過,我會再和她分開的…
曾經的時候,時蘇也想過,她和付予年的愛情,有那麼多人不待見,所以,他們的愛情不會一帆風順,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和他分開,哪怕是有人拿著刀架在她脖子上,帶著她離開付予年,只要付予年說一句愛她,她就會毫不猶豫的去死。
哪怕全世界的人都反對我們在一起,只要有你牽著我的刀,哪怕荊棘遍布,哪怕是刀山火海,她也敢闖。
可是如今,刀沒有架在她的脖子上,也沒有架在付予年的脖子上,更沒有荊棘密布,一個寇以珠,便足以讓所有愛情中的黑暗全部暴露無遺。
其實,愛情真的很脆弱。
脆弱到只是一條消息,便足以毀滅她。
她掩了門,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反復觀看著付予年和寇以珠的那些照片,仿佛這樣做,就會令自己忘記那個男人一般。
時蘇急匆匆離開,付予年也不敢在客廳里久待,急忙追隨著時蘇的步子,想同她再說一些,希望她可以給予他的信任再多一些,不過,可惜的是,他追上來的時候,時蘇已經把門關上了。
「時蘇,開門…」
他站在門外,輕輕叩著門。
無人應他。
「寶貝兒,開開門,听我說…」
「給我一點時間…」
「就給我一分鐘,好不好?」
依舊是無人應他。
付予年契而不舍的敲門,「時蘇,你說句話,哪怕是一個字,好不好?」
他不停的拍門,只要時蘇不出聲,他就一直敲下去。
敲到手都酸了,才听房間里傳出來極細微的一聲,「付予年,我沒事…」
「你放心,我不會想不開,更不會尋短見…」
「這段時間,我們暫時分開一下吧…」
「彼此都安靜的想一想…」
「好嗎?」
听到她的聲音,付予年提在嗓子眼兒的一顆心總算是放進了肚子里。
確定她安好就好。
不再敲門,細柔的輕哄,「蘇蘇,這件事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給我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後,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待!」
時蘇冷淡的聲音從房間里飄出來,「付先生,我不需要你的交待…」
「如果你真的愛我,請你離開這里,給我一個安靜的空間,讓我好好的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