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楊天沒有入睡,他的腦海一直閃現著那些畫面,閃現著兩張照片燃燒的畫面。淚水一直在他眼中閃爍,處于滾落與壓抑之間。不是他不想哭泣,而是怕吵醒睡覺的猴子,因為他睡覺很輕很輕,會發現自己的傷心。
只是楊天做夢也想不到,猴子根本沒有睡著,他一直靜靜的關注著自己,生怕他做出什麼想不開的事情。猴子知道,這場大火對他打擊甚大。
夜,就這樣慢慢過去,黑夜漸漸劃破了空間,黎明緩緩撕裂了黑幕。當一縷陽光照耀進房屋之後,楊天知道天已經變亮,第二天已經到來。
楊天慢慢的坐了起來,他緩緩走出了房間來到了廚房,拿起臉盆開始洗臉。冰冷的水如刀般撞到了臉上,可是他沒有一絲的痛苦感覺,因為他的心已經接近死去。
「天哥,你怎麼用涼水洗臉,快加熱水。」猴子急切的喊道,他拿起一個熱水壺就往洗臉水中加起熱水,直到他感覺那水能夠暖和時才停下。
楊天看向了猴子,他那雙通紅的眼楮更加通紅起來,別人都說狐朋狗友交不得,但是猴子卻是如真正的朋友一樣值得深交。
猴子微微轉身離開,每個男人都有脆弱的地方,特別是一個男人傷心的時候,最好是能夠給他一個獨自的空間,讓他發泄一下傷心的情緒。
不知為何楊天感覺自己兩眼流下了淚水,就像是再也無法強忍一般。兩行淚水滾滾落下,砸在地面上,砸出了啪啪的聲響,足以見得他眼中憋著太多的淚水。
「楊天,你家里怎麼發生了那樣的事情,難道你沒有注意一下嗎?」一聲淡淡的呼喊響起,竟然是楊天的狐朋狗友來到了猴子家,有著八個之多。
噓,猴子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他可是知道楊天還在傷心之中,現在不要再提那些事情。
「那他以後住哪里,不能沒有一個住處?」一個臉上有著刀疤的青年說道,他好像十分關心楊天一般,依稀間看出他們這群狐朋狗友還算合格。
「刀疤,不要再說了,天哥在傷心之中呢!」猴子有點冷漠的說道,難道自己剛才的話沒听到嗎,還是他們故意來給楊天添堵。
「他說的對,我是該找個住處。」楊天在廚房里走了出來,他通紅的眼楮表示著他很傷心,只是他沒有在意,而是逐個看向了猴子十人。
猴子十人沒有躲避,他們每個人都與楊天對視了片刻,眼中沒有任何的表情。
楊天微微點頭,他已經知曉了怎麼選擇,他剛剛在他們的眼中看出了所有。自己不能在他們任何一個家中,畢竟那不是他們自己的家,他們都有著家人。
「天哥,你就住我家吧……」猴子堅定的喊道,雖然自己家里也沒有多余的地方,但是自己若是堅持,家人一定會同意楊天住下的。
「猴子,這里畢竟不是我的家,我走!」楊天的話語慢慢傳來,那話語之中沒有一絲的不悅,沒有一絲的情感,就像是在說著普通的事情。
「刀疤,都是你,天哥已經生氣了!」猴子轉身看向了刀疤,兩道目光盯得他一顫。刀疤嘿嘿傻笑,他模了模腦袋趕緊追了出去,看樣子是追向了楊天。
楊天已經來到了家中,他看著被大火燒盡的家,能夠燒盡的已經全部燒毀,剩下的只是黑黑的牆壁,一些鐵質家具上的配料。自己能去哪里,究竟何處才是自己能去的地方?楊天在心中一遍遍的問著自己,親戚家自己是不願意去的,那自己還能去哪里?
「天哥,要不你就在我們十個人家中輪流住下。」刀疤看了看滿臉愁容的楊天說道,畢竟他們也是朋友一場,不能做出這樣無情的事情。
楊天嘆息一聲說道︰「住在你們家里雖然沒事,但情理說不過去。我去親戚家里住吧,那樣上班也近些。」他走向了村外,向著村頭的公路走去,要坐車去縣城親戚家。
猴子十人嘴巴張了張沒有說話,他們能夠做的已經做了,既然楊天不願意,那只能由他自己去。他們雖是朋友,但是更多的是玩樂上的朋友。
坐上了去縣城的汽車,楊天心中微微發寒,那就是一直在玩的朋友嗎,難道就不能說句寬心的話嗎,多說一句又能有什麼事情?緩緩間他轉頭看向了窗外,想要看看外面熟悉的路,那是自己走過多年的路,因為沒錢坐車而步行的路。
當初自己可是發誓要混出一番事業的,現在卻是頹廢成了這種模樣。淡淡的苦澀的笑出現在了嘴角,他感覺自己嘴里、心里全是苦水,無法說出的苦水。
「親愛的乘客,現在汽車已經到站,請你帶好自己的行禮下車。」汽車里出現了一聲錄制的聲音,原來汽車已經到站,司機在提醒乘客下車。
楊天慢慢的下車,他看了看天s ,現在也只有中午十點。他走向了附近的一個小區,那里有著他的親戚,幾乎他所有的親戚都在那個小區之中。
可是他卻一步三回頭,心中有著無限的不願意,只是他還是用了一個多小時走到了小區之中。他來到了一座大樓上,慢慢敲響了二樓一家的門。
「誰啊?」一聲中年婦女的聲音響起,這個吃飯時間來敲門一般都是有事情的。可是她們家一般沒有什麼外人這個時候來,畢竟縣城之中鄰居很少打交道。
「嬸嬸,我是楊天。」楊天小聲的說道,他也不知道嬸嬸會不會給他開門,他可是知道當初自己的父親來過這里,嬸嬸家人連門也沒有打開。
「誰?」又是那個聲音響起,但這次那聲音之中帶著一絲不悅,看來她也知曉來人是誰。
「嬸嬸,我家已經被大火燒去,我沒有地方住,希望嬸嬸能夠讓我住下。」楊天小聲的說道,他知道屋內的嬸嬸一定能夠听到,因為那扇防盜門之中的門已經開了一絲縫隙。
「楊天,你要知道嬸嬸家也沒有多余的地方,來這碗飯你就吃了吧,吃完去你大伯家看看,他家或許有你住的地方。」一個妖嬈的婦女露出了半邊臉龐,她在防盜門門縫之中遞出了一個泡沫餐盒放到了地上,然後 嚓一聲鎖上了門。
楊天身子一顫,他低頭看向了那個餐盒,無限的冷意在他的心中出現。這就是他的嬸嬸嗎,就這樣對待自己?難道就因為自己家里窮嗎,就如此看不起自己。是否自己父親當初來時也是如此,只是給父親一個裝滿米飯的餐盒,讓他在門外吃。
一定也是如此吧,父親當初卻是忍受了下來,未曾說過這樣的事情。可是,還是讓自己知曉了所有,知曉了父親所受的白眼。楊天離開了這座樓,他向著另一處走去,那里有著他的大伯,他看看大伯怎麼對待自己。
情景一樣,又是一個餐盒遞了出來,這次餐盒之中只是多了一些菜,但那餐盒之中的全是殘羹剩飯,沒有一絲的熱氣,就如那隔夜的飯一樣。
「你還是去你姑姑家里吧,她或許能夠讓你住下。」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響起,那就是楊天的大伯,他也在趕楊天離去,沒有收留他的意思。
楊天沒有去姑姑家,他頹廢的走出了小區,他知道去了那里也是相同的結果,自己依然進不了家門,只能得到一個可憐的餐盒來打發。
為什麼要對我如此冰冷,難道親情已經被割斷了嗎?楊天心中默默說著,他一邊向前走去,身影無限的蕭瑟、悲涼,就像是一個滄桑的老人。
幾個身影出現在了小區的一個角落,他們嘴角帶著微笑的看著遠去的背影,他們早已知曉楊天家中出現了火災,也早已考慮到他會來這里求收留。也正因如此,他們才能做好商量,好好羞辱一番這個佷子。
「走吧,他已經遠去,這輩子都不會再來這里了。」妖嬈的婦女輕輕說道,嘴角掛著甜甜的微笑,就像是她的老公送了她一個六克拉的鑽戒。
幾人緩緩消失不見,但是楊天還在孤獨的走著,此時的他就像是被世界拋棄一樣,整個世界只剩下了他自己,再也沒有任何的事物存在。
一聲聲的鳴笛響起,可是走在路上的楊天都沒有注意,他就那樣孤獨的走著走著,他希望自己能夠這樣一直走下去,最好能夠消失在大地的盡頭!
「少年,你為何如此頹廢,難道還有什麼事情想不開嗎?」一個胡須發白的老人說道,他正在騎著三輪車行走,誰知前方的楊天不知躲讓。
楊天沒有說話,他依然向前走去,像是沉浸在了無限的傷心之中,世界已經沒有什麼再能讓他留戀,現在解月兌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
「無可救藥,大好年華竟然頹廢如斯,可悲可嘆,可悲可嘆!」老人騎著三輪車一轉繞過了楊天,慢慢悠悠的騎向了前方。
楊天眼中閃爍了一絲光芒,但片刻之後竟然又黯淡下去,他已經徹底死心,怎能再起燃燒的火光?誰還能再給他燃燒的烈火,融化他那冰封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