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各種各樣泡在玻璃容器里的人體器官,也沒有頭發蓬亂、衣著邋遢、眼神瘋狂的科學家,與其說二師兄的試驗基地是科學研究院,不如說更像一個小型的居民生活區。請使用訪問本站。
唯一讓溫妮體會到這里與別的地方不同的,是進入時換的著裝——與這里所有人相同的服裝。
跟著二師兄在生活區里走了一遭,看到如同常人一樣生活著的各個患者,看著這些患者言笑靨靨與醫務人員互動,溫妮心里,滿是驚訝——與她在五行城七區看到的慘況相比,這里,完全是另一個世界。
出了生活區,例行地進行了清洗,溫妮換回自己的衣裳,被二師兄帶入了這個試驗基地的地下部分。直到進了那里,溫妮才真正看到了,一個科學試驗室該有的樣子——一排排貼著牆壁安放的齊頂的櫃子,一台台精密的儀器,一個個神情專注的工作人員,一片一片謹慎封裝並被嚴密控制的、從患者身上取到的實驗體組織……
二師兄領著溫妮,指著那些能透過玻璃門看清內部擺放的所有物品的櫃子︰「這里面每一個標簽,代表的是一個患者,里面詳細記錄著每一個患者的生平、發病時間、病發後身體各個器官的情況,以及……」二師兄頓了頓︰「……以及人他們最後死亡的時間。」
看著那些沿著牆壁擺滿的櫃子、櫃子里密密麻麻的標簽,第一次,溫妮感覺到一種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沉重與壓抑,以及深深的無力與畏懼。
在短暫的沉默後,二師兄很快把溫妮帶進了一個十分闊大的房間,指著里面無數擺放整齊的細胞照片,開始給她講自己推論的依據,以及實驗中實體的改變情況。
「……血液被無限地細化,無數次地被分離,只是,依照現有的手段,我們仍然無法弄清楚血液中含有的哪一種元素讓患者的生命得以維持……無法做到準確檢測、分離,就無法找到替代物,無法找到替代物,就不能說是治療。」
「沒有血液支持,病發的患者最快會在一天內死亡,最慢的,是半年。」
「有少部分人,病發後選擇了隱藏,他們通過隱密的渠道,向普通人購買血液維持生存,于是,販血者與賣血的血奴,應運而生。」
「進入各個實驗室、科學研究院的患者,一般家境都不錯,如同我們實驗基地里正常生活的患者一樣,他們其實能得到最好的照顧與最及時的幫助……但是,這樣的幸運兒畢竟不是全部,因為負擔太重,經費不足,每一個城市,不得不開闢出一個區,用來放置那些家境貧寒、無力支付照管費用的病發者,這些病發者過著的幾乎是一種半人半獸的生活,渴血讓他們瘋狂,不得不依靠捕食同區的生物得到血液維持生命,他們沒有尊嚴,有情感卻被本能支配……很可悲,可我們無力挽救。」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患者的能力無法再增長——如若不然,只怕健康的人就要淪為這些噬血癥患者的獵物了。只是,即使如此,危機仍然存在,因為從發現第一個患者開始,兩百多年來,噬血癥不停地出現新的表現形式,病毒的力量在增強……也許,終有一天,變異的病毒會突破某一種限制,讓患者可以繼續變得強大……我不敢想象那會是什麼樣瘋狂與絕望的世界。」
「你看,這最後幾組細胞的照片,與第一組相比,結構是不是發生了細微的改變,是的,你看這一張,這些細胞在互相吞噬……如果它們的吞噬能力持續增強、加劇,最後是讓患者變得像饕餮一樣,還是完成自我吞噬,只余下唯一的一個最強大、最可怕的細胞……」
…………
「啊——」
溫妮從床上猛地坐起。
「怎麼啦?」
被驚醒的唐錦坐起身,將溫妮擁進懷里,當模到她前胸後背的冷汗時,唐錦的手停了停,回身從床邊扯過柔軟干燥的大浴巾,將溫妮整個身體都包了起來。
「做惡夢了?」
男人穩定的心跳、溫暖的氣息、熟悉的聲音,讓心髒狂跳的溫妮得到了安撫,身體慢慢變得柔軟,唐錦抱著她,躺回枕上,抽開那條浴巾,讓自己的身體與被子,將她嚴嚴實實護住︰「做什麼夢了?」
溫妮打了個哆嗦︰「夢到一個個的人,全都變成了細胞,五顏六色、大大小小的細胞在地球上跑來跑去,一張口就將一座座大廈吞了進去……」
听著溫妮邊打哆嗦邊講述,唐錦眼角的肌肉在黑暗中一陣抽搐——這做的是什麼夢?
「好了,沒事了,有我在呢。」唐錦只能這樣安撫。
…………
靜靜伏在唐錦的胸前,在唐錦睡著後,溫妮仍然無法入睡,從師兄那里回來後,她已經連續看了一個月的資料了,可是,一點頭緒也沒有,除了更了解這種病,對于最初的猜測,她根本無法找到支持的依據,反而在堆積如山的資料里,變得更加迷茫。
如果有一種物質,能讓患者吃了後,不再渴血……問題,就解決了。
可是,患者缺的到底是什麼?師兄說是一種元素?大災變前,人類沒有這樣的病,大災變讓地球的什麼元素消失了嗎?
噬血癥最初被發現,是大災變後近四百年,四百年,明明人類相較于大災變前,已經進化得更強大了……
等等,進化!
溫妮努力捕捉腦中那一閃即逝的靈光——因為能力的覺醒,讓身體吸收的營養供應不上,因此,變得饑渴?
有這個可能,!
她記得唐錦說過,人類各系能力出現的最初,素食幾乎完全沒拋棄,人類只能通過大量進食變異獸,才能供應上身體所需。
二師兄也說過,噬血癥病發後,患者能力就不再增漲,這是不是從側面證明了,是因為能量供應不足,能力才會停滯?
所以,噬血癥,是因為人類的身體再一次進化,能量供應卻跟不上才導致的!
溫妮翻身下床,告訴驚醒的唐錦她去打個電話,不用理她後,便裹上睡袍,跑進了書房。
「二師兄,我懷疑這是一種進化,進化後,身體所需能量不足,才出現了噬血的表現。」溫妮抱著電話,聲音有些激動。
「啊,哦,妮妮啊,你還沒睡?」電話里,二師兄的聲音透著困倦,打了個呵欠,二師兄努力讓自己的腦子變得清明一些︰「你這種推論,曾經也有過,只是,患上噬血癥的,不只是能力者,也有普通人。」
溫妮堅持自己的觀點。
「好吧,其實你這個觀點,和我目前的推論在某一方面其實也算是一致的,只是,就算是進化,那麼,什麼物質,才能滿足他們的所需……」
電話里,又與師兄爭論了半天,終于在天色微明時,溫妮掛斷了電話。
此後又過了幾天,二師兄不再受到自家小師妹騷擾,直到,神情興奮的溫妮拿著一塊白色的石頭沖進了他的實驗室。
看著小師妹身後跟著的一群與一個全身包裹在黑色布料里的人打得熱鬧的武裝戰士,二師兄不知道該嘆氣還是該嘆氣。
花了半個小時,將所有事情處理完,送走了圍觀人員,二師兄扶著頭︰「小師妹,說吧,找我什麼事?」
溫妮哼了一聲︰「誰讓你躲在實驗室誰也不見的。」
「好吧,是二師兄的錯,我應該給你弄一個最大權限的通行證。」二師兄決定,現在立馬讓人辦。
「通行證一會再說。」溫妮閃著亮晶晶的眼楮,舉起手中的白石︰「二師兄,我覺得這個,肯定能幫上你。」
「這是什麼?」
「秘境里得到的,據說,一只龐大的巨蜥因為它的存在,可以長年不食……我想,這里面肯定有好東西。」
二師兄的眼楮猛然一亮,他接過那塊拳頭大的白色石頭,這是一種泛著水潤光澤卻又與玉石完全不同的石頭,用手觸模後,手上既無油,也無水,「這光感與手感有些像田黃石,不過,這個更沉,而且,更軟……」
看著二師兄埋頭研究,溫妮有些不樂意了︰「別的先不用管,能不能先切一小塊,和那些活性細胞放在一起。」
「不行,直接放進去,細胞應該無法吞噬。」
「加一點中和劑?」
二師兄搖了搖頭︰「除非能讓石頭溶化,又不破壞它的成份。」
溫妮踱了幾個來回,直到看不過去的玄三提醒了一句︰「玄陰玉液可溶萬物。」
「是能溶,可都溶沒了。」
「你忘了,加入至陽液中和,就不會有那樣的情況。」
「二者無法直接作用,而且,就算有用,又怎麼知道最後起效的是我的兩種玉液,還是白石?」
玄三不再吭聲。
溫妮又打了幾個轉,突然站住︰「玄三,你知道這噬血癥是什麼嗎?」
「我不知道。」
「你不是活了很多年了?」
「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病,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啊……」溫妮有些遺憾,仰頭想了半天︰「師兄,煉藥時,直接加入白石,然後,找志願者服用怎麼樣?」
「沒有得到證實,不能亂用藥。」
溫妮皺眉,然後猛然醒過神來︰「一個多月了,師傅那里說不準有進展,咱們問問師傅吧。」
「師傅那里?」
「我給他老人家送了一箱,他那時忙著去研究,都不理我……」
沒空听小師妹抱怨,二師兄轉身進了另一間房,拿起電話撥了出去。
「師傅,我是小二……資料早給小師妹了……是,這段時間,她一直和我在一起……是,是……唉,師傅,您先別掛,我有事呢……小師妹拿回來的白石,您研究得怎麼樣了……啊,有這麼好的功效?……如果給噬血癥患者使用……那我可以直接入藥了……好,好,我記住了……嗯,嗯,師傅再見。」
二師兄掛斷電話,看著站在身畔滿含期盼看著他的小師妹,忍不住笑︰「妮妮,咱們先煉一爐藥試試。」
溫妮情不自禁發出一聲歡呼。
…………
藥,是由二師兄煉的,溫妮打下手,半天時間後,一爐白色的藥液新鮮出爐,看著二師兄將黏稠的藥液稀釋,又加入了一些藥品,制作成米粒大小的乳白色藥丸。
溫妮拿著藥丸仔細感受了一下︰「師兄,我覺得這個丹丸不只噬血癥患者可以使用,別的一些病也應該有用。」
「比如?」
「胃腸道疾病……」溫妮又想了想︰「涉及到血液的所有病癥或大或小都應該有一些效果。」
「好,咱們臨床用一下。」
一爐藥,最後制出米粒大小的丹丸有上萬粒,不過,二師兄並不大量使用,而是找了九個瀕危的患者,在得到了他們家人與本人的同意後,讓他們各自服下了一粒。
其後的事,溫妮自然很是關注,半個月後,二師兄打來電話︰「死了三人,另外六人,已經活了下來,並且,病情得到了大幅緩解。」
「白石有用?」
「是的,有用……」
溫妮掛斷電話,長長吐出了一口氣。
雖然她仍然不敢肯定噬血癥是否是進化,不過,至少,現在已經有了一個治療的方法,相比于讓患者持續喝血,這,已經是一個很大的進步了。
至于以後的事……國家養了一大批科研人員,相信,已經擁有白石的他們,一定能找出那種對噬血癥起作用的物質。
…………
在連續兩個月幾近廢寢忘食的狂熱之後,溫妮終于停了下來,然後,她發現,唐錦,生氣了。
溫妮從來不知道,唐錦生起氣來,居然是這樣的……
「妮妮,我頭痛。」
溫妮沒有任何掙扎,抱著他的頭,溫柔地替自家男人按摩太陽穴。
「妮妮,我餓了。」
對上男人無辜的眼神,溫妮覺得,如果不喂飽他,就是自己的失職。
「妮妮,我渴了,要喝茶。」
溫妮坐在男人的辦公桌邊,燒著水,現場為男人展示茶藝的每一個步驟,然後,將沖泡好的茶雙手奉至男人唇畔。
「妮妮,我累了,身上的肌肉僵硬得像石塊一樣了。」
小小的掙扎後,溫妮爬上床,用綿軟縴巧的玉足,替男人踩他發僵發硬的肌肉。
「妮妮,我冷了。」
溫妮朝天翻了一個白眼,在二十五度的室溫里伸手將男人抱進懷中,然後,被男人按在床上,拆吃入月復。
第二天,腰酸背痛的溫妮,再一次面對男人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需求——這些需求唯一相同的一點,被圈在男人身邊百米範圍內。
深切感受到男人怒氣未消的溫妮不得不扶著腰,繼續做牛做馬,然後到了晚上,被男人按住各種吃……
唯有無盡的夜空,回響著溫妮發自心底的渴望︰「我要去十萬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