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和風似錦,潤日如春。
這一天,錦繡城的百姓,在繼祭天祈福日的‘大轟動’之後,又迎來了他們人身中一次激動人心的時刻--東楚國舉世聞名、萬民膜拜、德高望重、威震四海的國師大人在百忙之中來到了地處偏遠,巴掌大小的錦繡城--這是何等稀奇!
這‘稀奇’二字有兩種解釋。
一是,國師大人素來國務繁忙,由他親自主持的祭天祈福日才過兩日,就不遠千里來到錦繡城,稀奇也;二是,不知這有經天緯地之才的國師大人,衣冠相貌如何,來此又是所為何事,稀奇也。
人曰,東楚有國師,名吳侈。
上通九天,下理黃泉,精曉緯儀天象,頗知納音五行,有驅邪避禍之才略,布風行雨之奇功,內能安國定邦,外可攘敵除惡,上位真神也。
--當然,這只是傳言。
但三人成虎,傳言傳著傳著也就成了真言。故,國師吳侈,也就有了現在的名聲,無人不服之,甚至東楚國君,也對其寵信有加。他的地位,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至于他真正本事幾何,是否真如上述那般,卻是無從得知。
對于這位傳言中神乎其神的國師,人人都想一睹方才,沾點兒神仙氣兒,也好了了此生之遺憾。
不知是誰泄露了消息,這日,從接近巳時起,位于城北的濟通街道上,已經是摩肩接踵,人山人海,該喝酒的不去喝酒,該做生意的不去做生意,就連無家可歸的流浪狗都夾著尾巴來湊熱鬧。
這里,是通向城門的主干道;是接連南北,劃分東西的樞帶;是商賈行戶,來往貨販的聚集地;更是游人‘香’客流連忘返之所在。
無論陽春白雪,還是下里巴人,此時的街道上,早已擠滿了紅的白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穿綾羅綢緞的,穿娟紗絲帛的,穿粗布短裳的各式各樣人物,綿延數十里,一望無盡頭。
大家引頸懸望,灼灼等待,可國師卻姍姍來遲。直至午時三刻••••••
一陣鑼鼓聲大作,只見原本擁擠的街道中央,由北至南迅速開出一道口子,中間的人循序向兩邊拉開、靠攏擠成柿餅狀。
人們遠遠就能見前方皂巾彩旗,迎風獵獵,儀仗隊齊整劃一,列隊肅肅,數百人的仗陣緩緩前行,拉開一道壯觀的風景線。
隊中,一輦八抬玉轎,通身碧翠,轎架外罩緋繡攀鞍絛,邊懸紫繡譫襦紅錦絛,上乘五采裝明金木蓮花座,奪彩炫目非常。
傳言,此玉轎是當今聖上御賜,由素有東楚第一巧匠之稱的金玉先生執手雕鑿。東楚國,除了聖上本人所乘玉輦之外,只此一轎,也只有國師有資格乘坐此轎。
國師大人一身白袍,坐于其上,表情和善,目露慈悲,可謂金光閃閃、佛光萬丈,直耀的下面眾人眼酸泛淚,迷睜不開,光顧著擦眼淚,更無暇估計周圍。
這金光太過明亮,直接射到百米開外人群中此時正在拼命逃亡中的某人的劍上,勢頭依舊不弱,再由利劍反射而出,正巧又打在距此人百米開外,苦追不舍、尋人不得的殺手臉上。
嗖!
殺手齊刷刷的目光,穿越重重阻礙,凌越而至,鎖定目標。
該‘目標’一身紅衣,隱于人群,衣上摻雜聊聊血跡,斑斑駁駁的十分狼狽。周身衣飾皆有明顯割裂,一條條寸長傷口,細碎交錯,漸漸匯集一處至左肩上。
左肩,一道不大不小的劍傷陳列,傷口很深,皮肉外翻。汩汩黑血從傷口流出,化開,暈暗了鮮紅,配以粘連其上的黑發,似開到極致的沙荊花。
順著黑發往再向上看,‘目標’臉部輪廓鮮明,同樣有些許傷口,但卻不妨礙他的極至顏色。
雖然現在他一身是傷,雖然他現在面色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甚至嘴唇發紫,身虛體弱,氣息不穩,但卻在那一身紅衣映襯下有種妖冶之美。
這種妖冶不是陰柔的,也不是邪魅的,更不是陰鷙的,而是似火驕陽,滾滾岩漿。它熱烈、火爆、囂張、肆意,蓄萬霆之勢,一觸即發,似是人穿膛一箭,烈血迸飛出的長生花,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種美。讓人覺得,這紅衣,就和該穿在他身上,才配。
眼見後面的殺手發現了自己,正追過來,紅衣男子右手抓緊劍柄,兩眼爆火。
該死的,哪里來的金光!
他抬頭,眼過眾人,向前方旌旗飄飄處望去,看見那個金光閃閃發光體的罪魁禍首,眼里火光更甚。一抬腳,揚身而起,不顧此時重傷在身,踩著底下眾人的肩膀、腦袋,提劍飛越。
「哎呀!」
「飛起來了!」
「好厲害!」
人群里一陣哄鬧。
底下錦繡城的百姓,哪里見過這等高手在眼前施展神功,看著空中紅衣蕩漾的人,一個個瞬間叛變,轉移崇拜目標,緊盯著空中的一身紅衣,絲毫不在意高手踩到的是自己的身體。
不僅不介意,他們甚至恨不得幾個月不換衣服,或者月兌下後,從此像祖先一樣供奉起來,早起一炷香,睡前一叩頭。
轎前的侍衛們跟著國師大搖大擺,顯然沒料到會有這種狀況,愣神看著空中來人,一瞬間的慌亂。慌亂中抽劍拔刀,手腳不穩,腿也晃晃,腦也惶惶。
紅衣掠過眾人,疾速飛過空地,又七腿八腳踹翻了跟前侍衛,七零八落倒了一地。然後赫然縱身一躍停在了玉轎之上,紅衣白袍,對比鮮明。他俯身,伸出左手一把抓過看著來人已經呆住的國師大人,俯首一望。
這不望還好,一望更怒了。
「是你!」這人竟然還敢出現在他面前?不想活了!
真是踏遍鐵鞋無匿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個老騙子把他害成現在這樣,竟然有臉躲在這個地方,享受榮華富貴,繼續受萬人膜拜。真是笑話!
哼!也要問他手里的劍同意不同意!他今天就是死,也要將這個老東西剁成肉醬做成醬肉包喂狗。
「哎呀•••呀,二皇子殿下息怒,息怒,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啊••••••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國師大人臉部上揚四十五度角,一臉戚戚然地看著正要綽劍的紅衣,一只手顫抖的揪住胸部被抓緊的衣服,死命地想要從那人手里拽出來,另一只手虛虛擋在面前,防止他的劍過來傷到自己。
他其實在看見來人穿著一身紅衣時,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冤家找過來了。沒想到還真是,這麼大好的日子,怎麼就遇到了這麼個瘟神?
「好說?」紅衣男子怒極,手勢微抬,把國師吊起來四‘腿’在空中亂晃,好像翻了龜殼的烏龜,「放屁!爺都快被你害死了,還好說?現在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您•••您別激動,听我說,听我說啊。」國師著急了,拼命睜大他的小眼楮,盯著面前的人,試圖用‘誠意’打動他,「不關老夫的事,這都是•••都是大殿下的主意,老夫只有照著辦得分兒,你要報仇,就找他去吧。而且•••而且老夫現在是東楚國的國師,你看現在這麼多人,你殺了老夫,自己也跑不掉,何必呢。你現在把我放了,我們兩個扯平,我保證不讓人抓你,皆大歡喜,多好•••呵呵。」說完呵呵干笑兩聲,還不忘試圖擺月兌胸前的魔手。
紅衣男子轉過頭往下看。
此時,侍衛已經從地上爬起,拿出捉拿刺客的架勢,把四周圍得密不透風,只是礙于他以手里的國師為人質,不好上前。周圍的百姓都反應過來他們的國師大人遭了刺客,一陣騷亂。遠處的殺手也已經靠近。
紅衣男子知道的體力也已經快到極限,現在四面楚歌,根本逃不掉。但,他也不會放過這個老家伙!
「哼!沒想到,你竟然跑到這里來坑蒙拐騙。怎麼,你為他立了那麼大的功,我大哥沒有給你找個寶地頤養天年,還要自己出來混吃騙喝?今天遇到我算你運氣差,我就算逃不掉,也要殺了你這個神棍為民除害!」
他舉起手里的血魔劍,氣比游龍,銀光流轉,可以映射出人的影,劍身中間有一凹槽。傳言此劍嗜飲人血,猶如吸血惡魔,因此命名。此時劍已運勢,目標直沖國師胸口叉去。
眾人看著玉轎上兩人,呆了、傻了,屏氣凝神,不喘大氣。
他們的國師剛到錦繡城就要被殺了。
他們才見到這位傳奇人物他就死了。
太不公平了!
至少等我們看完,看膩了再死不遲!
「啊▔▔▔不要,不要,救命啊•••你們怎麼還不出來救我•••救我•••要死了••••••」
國師掙扎愈厲,驚恐的哀嚎,聲音尖銳淒厲穿透千里,呼喚著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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