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一卷
第38節第39章美人簾莫不**
一朝起起落落,陰茉璃喜獲龍子,儼然傳遍後宮,棲鸞殿頃刻恢復了往日的門庭若市。♀
陰茉璃未料到的是祥嬪和羽嬪兩位不速之客的到來。祥嬪在宮中較久,是同呼風喚雨的莊妃一道入得宮,兩人的地位卻是天差地別。在宮中幾年,她並不得寵,甚至連皇上也未見上幾面,平日里又是個趨炎附勢的主,沒幾分頭腦,是枝牆頭草。
陰茉璃見她眉眼熟悉,便多瞧了幾眼,才記起上次參加為藍祁然設得夜宴後,在她身後嘀嘀咕咕說閑話的二人中,其中一人便是她。
見陰茉璃凝視,祥嬪也是不驕不躁,毫不在意,裝作一臉親昵地拉著陰茉璃問長問短,噓寒問暖。陰茉璃冷眼看著她做著蹩腳的戲碼,看著她裝著虛情假意的討好。面上淡然,一聲不吭。直到祥妃命了隨身的侍婢捧上一些糕點,她才斂去冰冷,啟唇輕笑,靜待著她講話。
祥妃一邊手忙腳亂地招呼著侍婢將糕點放下,一邊慌忙同陰茉璃講道︰「這些糕點是本宮和羽嬪命人做的,特意送來給妹妹嘗嘗
聞得這聲妹妹,陰茉璃不由心底嗤笑。她雖是祥嬪進宮早,年齡也不及她大,可按這身份地位,她是妃祥嬪不過一個嬪妾。斷不能這般稱呼,如今祥嬪這般,不過是想借機壓她一頭,自命身價。她斷不會逆來順受,讓別人嘴上討了好。
陰茉璃端坐得高高在上,蛾眉淡掃,拿眼角去看祥嬪,很是不屑,清冷的聲音頗有威懾︰「祥嬪這般稱呼怕是不適宜吧,若被有心的人听去,倒要說你不懂規矩了
祥嬪自是沒有料到她竟半分情面不留,一句話說得她面紅耳赤,羞愧難當,正要辯解,陰茉璃清冷的聲音又不急不緩地響起,「至于這糕點,本宮近來胃口不好,怕是要辜負你們一片好意了她特將好意二字咬得響亮,只震得在場的人身子一顫。♀
祥妃心中一驚,忐忑不安,一時拿不定主意,不知作何應對。不由下意識地望了眼端坐在身旁的羽嬪,她在一旁並不做聲,只顧自飲茶,素手捧著茶盞,執起茶蓋,動作優雅,表情閑逸,旁若無人,只勾魂的眼角小心地偷偷窺視了眼陰茉璃,才又放下茶盞同陰茉璃說道︰「璃妃姐姐教訓的是,不過這糕點確是祥嬪親自督促著人做的,一片心意。姐姐怎能這般不賞臉?小嘗塊便是,至于其他,便打發給宮人,也不會浪費她一席話說得端莊有禮。眼底恭遜有禮的模樣,看不出半分端倪。
陰茉璃心中譏諷,嘴上卻不推月兌︰「羽嬪說得有理,這些便打發給了宮人吧!」說罷,用手執起一塊,便喚了聲︰「妍惜
妍惜心領神會,上前端起陰茉璃面前的糕點,一一遞給祥嬪和羽嬪身後隨侍的宮婢。那些宮婢小心翼翼地接過,低垂的頭掩不去面上一陣忐忑不安。同剛剛抬頭挺胸,盛氣凌人的模樣,簡直天差地別。妍惜分完糕點正要退到一旁,陰茉璃忽然一陣怒斥,讓她猛地僵住腳步︰「真是不懂規矩,祥嬪同羽嬪那麼兩個大活人坐著,你不將糕點先贈予她們,如此主僕不分,傳出去,該讓他人說閑話,說是本宮不懂管教,棲鸞殿出來的人這般沒有規矩
妍惜慌忙跪倒,低眉順眼地謙恭道︰「娘娘教訓的是,是奴婢的疏忽
陰茉璃冷眸掃過她,清冷的聲音緩緩響起,不帶一絲溫度,半分情面不留︰「那便下去領罰吧。杖責二十
眾人皆詫,饒是小慧同碧兒也是吃驚地瞪大雙眸,一臉不可置信。倒是妍惜聞言,神情無一絲波動,淡然起身,緩步退了出去。
羽嬪和祥嬪听到陰茉璃要人捧糕點給她們,本想尋個借口推月兌了,如今被她這麼一鬧,便不好再開這個口了。
陰茉璃凝眸看著羽嬪和祥嬪伸手接過糕點,羽嬪面上無異,不動聲色地吸了口氣,才將糕點放入口中。眾人緊緊盯著她的動作,見她吃下糕點後無異,才紛紛放入口中品嘗,只是香甜的糕點被她們那般抗拒的表情看來,宛如味同嚼蠟。
祥妃瞪大著雙眸,一動不動地看著祥嬪的動作,眼底流露的一絲詫異清晰地落入陰茉璃的眼中。她不由輕扯了個笑容,斂眉掩去眼底的嘲諷。執起糕點欲放入口中,鼻尖便竄進一股奇異的花香,幾分熟識,心中頓時一切明了。也不遲疑,隨即將糕點放入口中,那糕點蓬松香軟,入口即化。
她抬眸便見眾人目光緊盯著她,見她注視便又狀似無意地看向別處。只是等了許久,陰茉璃還是半絲無恙。羽嬪坐立不安,才尋了個借口離去。祥妃也不多做停留,起身欠了欠身子便掃興離開。
羽嬪剛回到宮中,還未坐定,這廂,隨身的一個侍婢慌慌忙忙地跑來,說是听得些風聲,陰茉璃小產了,正是吃了糕點之後的事。
羽嬪一驚,慌忙起身抓住那侍婢如藕般細女敕的臂膀,尖銳的指甲掐進她的皮肉,疼得那侍婢倒吸了口涼氣。羽嬪並不在意,只用力搖晃著她縴弱的身子,焦急地問道︰「你說什麼?璃妃小產?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那侍婢疼得齜牙咧嘴,冒不出一句話來。羽嬪面上一惱,一把將她推開。侍婢腳步不穩,退了幾步,便倒在地上,愁眉苦臉地模著自己的臂膀,一臉怨意,卻是敢怒不敢言。
羽嬪只顧著疏離心底的慌亂,自是瞧也不瞧她一眼,如今危難當頭,大樹底下好乘涼,只有莊妃才能同陰茉璃抗衡,她只有傍上莊妃這棵大樹,才有一線生機。思及此,她目光冷冽,緊咬著牙下定決心,才一甩廣袖,粉色繡蝶的錦鞋疾踏,匆匆出了寢宮。她一路疾走,直到行至一處富麗堂皇的宮殿前,才駐下腳步。提著粉衣繡蝶的長裙,拾階而上,正要進去,門里閃出兩個看守的公公,攔下了她。
羽嬪鳳眸微嗔,怒斥道︰「狗奴才,知不知道本宮是誰?耽擱了本宮的事,要你們好看
兩個公公對視了一眼,並不為多動,只提著攔住她的去路的手,一動不動。
羽嬪大力地一把將他們推開,蠻橫地踏門而入,不管迎上來的眾人的阻攔,一路闖進內室。剛進入內室便覺騰升著一股暖氣,席卷全身,到處蒙霧一片。她不由緩下步子,端望四周。飄擺的紗幔外空無一人,羽嬪定楮望去,便見紗幔里矗立著幾個裊娜,娟秀的身影,一手挽著綁著絲帶的花籃,一手撒著五彩的花瓣,花瓣洋洋灑灑,恍如下起一陣花瓣雨,飄落在水池之中,水池里有一女子,體態妖嬈,神情閑逸,她輕柔地撫模著自己細女敕白皙的肌膚,摘去肩頭掉落的花瓣,在盈滿水珠的手指間捏碎。閑逸的氣氛在一刻凝固,一聲怒斥隨之響起︰「混賬!誰讓你闖進來的?」
羽嬪被她突如的一聲怒斥,驚得腿腳一軟,慌忙揮袖跪倒在地,水眸盈淚,哭得梨花帶雨,伴隨著一聲聲的抽泣,她輕鎖蛾眉,愁眉啼妝,才又諾聲開口︰「莊妃姐姐。是羽兒不懂事擾了姐姐的雅興,只是如今真的大難臨頭,求姐姐想想辦法,救救羽兒,他日姐姐若有用得上羽兒的地方,羽兒定當義不容辭
相較于羽嬪的一臉神色匆亂,莊妃倒是至始至終保持著閑逸的姿態。她緩緩直起身來,披散的三千如雲煙般裊繞的青絲,遮住她玲瓏的腰俏。她提起如藕般的玉臂,侍候的婢女慌忙拿起備好的白淨錦布為她小心地擦拭身上的水漬。擦干以後便又退至一旁,又有兩個僕婢提著一件絲綢蕾花的白色霓衣為她穿上,別好腰帶。莊妃這才轉身,踏上潔白如玉的石板,腳上還帶著濕潤,她一步一緩,身後便開起一朵朵晶瑩的水花。
削白蔥根般修長的手指別過飄蕩的紗幔,露出一張勾魂嫵媚的臉來。香肩微露,額間濕了的一縷青絲,粘著臉頰完美的弧度垂下,低端還在滴著細密的水珠,順著潔白如玉的修長脖頸,滴落在白皙勾魂的鎖骨上,更覺千嬌百媚,風情無限,這出香艷月兌俗的美人出浴,饒是羽嬪一女子也是看得驚心動魄。
只是莊妃的性子偏不是那種弱柳扶風,博人憐惜的女子,她一臉高傲,昂頭睨眸,只用眼角看人,端得一副高高在上,盛氣凌人的模樣,偏又有那般威懾,只叫羽嬪抬眸望一眼,便又慌忙黯然低頭,不敢直視于她。
莊妃著兩條白皙誘人的小腿,直用裙間蕩下的幾條輕紗遮掩,赤著玉足,一步步地踏向低頭,裝得很是恭敬的羽嬪,恍如閑庭散步一般,閑逸優雅。
羽嬪心中打鼓,正等得心中慌亂,忐忑不安,額間布上細密的汗水,不由用袖子輕輕拭去,才放下袖子,不由瞠目結舌,瞪大的雙眸直愣愣地望著駐足在眼前的一雙染滿鮮紅丹寇的縴足,白女敕無暇,很是好看。
莊妃矮子,用長長地指甲托起她的下頜,不由感觸到羽嬪喉嚨一緊傳來的顫抖。她眼底流露一絲玩味,豐潤的櫻唇扯出一抹媚人的笑意。「你還真是緊張,別慌,將事情的原委先同本宮講講
羽嬪聞言,忙慌慌張張地開口解釋︰「羽兒同祥嬪二人听聞璃妃那個賤人有了身孕,很是氣惱,便摘了些藏紅花摻進糕點里。可是我也懂得分寸,只放了少許,頂多讓懷孕的人,虛寒段日子,斷不可能致人流產啊!」
莊妃聞言,不由嗤笑一聲,狹長的鳳眸微眯,透出嘲諷來︰「可如今璃妃小產的事實擺在這,她最近盛寵正濃,你覺得皇上會信你還是信她?」
羽嬪心中頓時翻江倒海起來,她煞白著臉,慌忙磕頭,聲音早已染上哭腔︰「莊妃姐姐明鑒,羽兒是清白的,求莊妃姐姐救救羽兒。求您救救羽兒啊!」
她低低的哭泣,惹得莊妃一陣嫌厭,她揮開衣袖,別過臉去,才又薄唇輕啟,鳳眸透出寒光,恍如自言自語︰「璃妃那個賤人,竟敢懷上皇上的孩子,如今倒是痛快,掉了孩子,也省得本宮親自動手。只是糕點倘若真的不能使人流產,便是璃妃在耍什麼鬼把戲,她可真是不讓人省心,本宮倒要看看,她究竟唱得哪出!」
一旁的羽嬪跪倒在地,忽然癱軟了身子,冷汗直流。此刻,她才在心中自嘲,嘲笑自己的自不量力,她一直覺得自己能做第二個莊妃,在宮中呼風喚雨,如今看來,她不僅沒有莊妃和陰茉璃那般風華絕代,傾城絕世的面容。更比不上她們異于常人的心計,步步為營,才能在這勾心斗角的後宮,將人玩弄股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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