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田涓掀開層層垂于地上的床幔後,她傻眼了。她想起來在這個時代,床稱為床榻,而且床榻下是用整塊木制的,根本就不可能藏人。田涓看到這番情景,只覺得全身冒汗,可沒有時間讓她選擇了,她急忙放下床幔,快速閃到榻側,手腳並用的爬到榻頂,幸而榻頂那處有空間,讓她可以伏在上面。田涓趴在榻頂,她想能熬到明天,寶花離開房間後再做打算,她頭一次感到自己處境危險。如果說剛才的逃跑被他們抓住,倒還是可以用石懷未經王爺同意來解釋,可現在,躲藏在此,如果被他們抓住,那會是一番什麼情景呢?她想起了父母想起了黃飛,想起了沉冤未解的李天齊。「不管了,怎樣也要搏一搏。」田涓這樣想著,可汗水還是順著頭發往下流,她用手拭了拭眼角,趴在頂上一動也不敢動。
屋內有人進來了。田涓在榻頂看不到是誰進來了,她緊緊貼著榻頂,她不想被人發現。
「那個女郎,她會跑到哪里?」這是寶花氣惱的聲音。
「這個女郎來歷看來不是那樣簡單,難道東成王知道了什麼?」傳來石懷的聲音。
「少爺,如果是東成王懷疑了我們府上,怎麼辦?」
田涓看不到這兩個人的表情,但是從寶花的聲音中明顯听得出驚恐。
「怕什麼?我們府上,他東成王又有什麼能查得到呢?太子是我們府上的常客,我們不是還有皇後嗎?如果我們讓皇後知道東成王對她不滿,會是什麼情況?東成王不是不管朝庭的事嗎?所以,我覺得他並不知道什麼。」
「那,那個女郎到底是個什麼來路?我覺得她長得有點象那個……」
「你想說的是那個石匠的女兒吧?」
石懷一陣冷笑,「天下長得像的人多得去,可是,這女郎長得象那個余涓,又來自東成王府,我總覺得不是那麼湊巧。明天一早,我讓府里的人去東成王府查查,這個女郎到底是他們府上的什麼人?來我們石府只是學舞這麼簡單嗎?」石懷的聲音是那樣的冷酷,田涓從來沒有听到這種帶有死亡氣息的聲音。
「少爺,今晚你就留在我這里吧。那個女朗這樣一鬧,我不知道為什麼想起幾年前,死去的余……瞪著我的那雙眼楮了。我……」寶花吞吞吐吐道。
「怕什麼?那個女人生前就是個沒用的,更何況你當年不是一直恨她佔了你的位置嗎?如果不是你,我怎麼可以得到余天奇那雙巧手,又得了京城中最大的玉石作坊呢?你知道我為什麼會留你在我身邊,因為我看中的是你狠辣。那個死去的女人,本來我也不是不可以留她一命,她不是還懷了我的孩子嗎?可是,她的心不在我這里,又知道了我府上的事情,我留著她有什麼用?」
「是,爺。」
「你可不要讓我失望,這府中的事,尤其是平城那一塊的事你也知道得不少,你如果不能助我,別想成為這府上的少夫人。」
「這個寶花知道的。」
「我來這後院,本來是想弄清楚那個舞姬的,你以為我沒發現她長得象余涓嗎?正是因為她長得像那個死去的女人,所以我才早早離席。太子與朝上的大人還在前院,我還得去看看。東成王?想給我石家添賭,哪有這樣容易的事情?元家?哼!」
「爺說的是,寶花記得了。」
「你今晚就歇著吧,讓府里的幾個護衛守著你這含影樓。」
石懷說完便離開了寶花的房間。寶花回了屋後,便在這房里走來走去,而後,仿佛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她喚過了小紅子,吩咐小紅子隨她去棄屋。棄屋,就是剛才田涓躲避他們的那個房間,而且在那個房間里,田涓還發現了類似地下中轉站的地下房間。
「夫人,那棄屋,小的不敢去。」
「跟著我,有什麼可怕的?再說不是有護院嗎?」寶花說完,便走了出去。
屋內只剩下一片寂靜,田涓趴在榻頂,等了許久,听不到任何聲音,她才順著榻邊爬了下來。對這間房間,田涓不敢再留。她從寶花的櫃中找到床單,打好結,仍然從窗邊爬了出去。院內沒有人,田涓不由得慶幸,她往前院而去。田涓覺得這後院自己已是不能待了,而且張嬤嬤那里她也不敢去,她惟一能選擇的是想辦法能就著夜色逃出這石府。余涓的死看來不是象李天齊說的那樣只是為了他家的作坊,從石懷與寶花的談話中,顯然還有別的原因。想到這里,田涓停住了腳步,那寶花不是說去棄屋嗎?難道棄屋還有別的秘密?想到這里,田涓鼓起了勇氣,放棄了想逃出石府的打算,而是走回了含影樓樓側的那扇門後,再次推開了那扇門。
田涓走下了石梯,空曠的石室里,透著沉重與神秘。田涓往南這個方向的門走去,她打開了那扇門,她沒有猶豫,順著石梯走了上去。當她打開了眼前的那扇門後,她不由得心中一喜,她擔心的就是門打開後會遇上石府的人,可沒有想到,這扇門打開後,眼前卻是一道長長的走道。田涓小心的順著走道走,走道的盡頭出現了一扇木制門,田涓側耳听了听,沒有听到任何聲音,她打開了那扇門,門後是一扇有著幾個小窟窿的木板,木板右側也有著一扇小小的門。田涓走到那一個窟窿後,她想知道木板後是什麼,可田涓一看,不由得一陣臉紅,木板後是一張錦榻,榻上的男人正和一個女子……(唉,少兒不宜啊)。這木板,明顯是用來偷窺的,可是被偷窺者卻全然不知,田涓紅著臉剛想離開,卻听得那女人道︰「大人,小女央你做的事辦得怎樣?」
「放心,我已讓侍官安排你姐姐在皇上的身邊做侍女了。」
田涓不敢再听,她輕手輕腳順著來路退了出來。
這石府看來絕不如同表面上看到的那樣簡單,田涓一路想著,她又打開了另一扇門。而這次,這扇門後是一道往下走的石梯。田涓沒有害怕,她想弄清楚這門後的秘密。這個石梯甚長,當她走到盡頭時,眼前是一片開闊,令田涓驚奇的全是閃著寒光的兵器,數量之多,令田涓嘖舌。這里難道是石府的兵器庫嗎?田涓正想著,忽听得石梯上傳來了腳步聲,而且絕不止一人,田涓連忙躲藏到兵器後,好在兵器一排排密不透風,田涓藏在那里是沒有問題的。
「弓箭的數量還沒有達到少爺的要求。」一個似曾相熟的聲音,田涓想著這是誰呢?
「吩咐下去,一個月之內,8000張弓一定得送到。」這是石懷的聲音。他不是去席上陪太子一行了麼?怎麼又出現在這里?田涓心里不由得想到。
「放心,少爺,一個月內弓箭絕對可以到位。」
「恩,還有給我盯著賀大人,他說安排人去了皇上那里,可別讓皇上疑到我們這里來。」
「這個少爺盡管放心,賀大人的好戲稍後請您去看看,如何?」
「這個抓奸的戲,我是最喜歡的。」石懷奸笑道。
「少爺,前幾天龍門的高副使來了我們的作坊,小的還讓余天奇去了他府上。」
「是麼?那龍門的高副使倒也不算什麼,主要是那個元祺,他不是得皇上喜愛麼?如果能讓他幫我們一個忙,就好了。」
「少爺的意思?」
田涓想起來了,這個聲音正是聚錦坊的秦總管。